第二章 所謂人間
「這一次,又是個什麼劫?」
我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羊脂白玉杯,看著酒水在杯里蕩來蕩去,抬手又喝了一口,酒氣微微襲上心頭。
「七世情劫!仙君請聽我慢慢道來......」
前世之因,後世之果。
凡種下那前世的因,那麼無論經過多少世的六道輪迴,都還是要還了那後世的果,想跑也跑不了,想逃也逃不掉。
但也有那極少數幸運之人,可以經由好心的神仙點化,破了那命定的運數。
而我,就是那個好心的神仙。
所謂人間,由著我這莫尋山的後山一直走下去就是。
到了山腳,遠遠就能看到人間的道路、人間的房子、人間的街道、人間的食物....乃至人間的人。
人間,還是有些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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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小姐,我們可以過幾日再去人間嗎?」
青青一動不動趴在床上頭也抬不起來,而我已經換好了一襲白衣。
「幾日復幾日,幾日何其多?正是因為你,我們已經晚了兩日,再晚幾日怕要出了什麼變故。」
挽起三千煩惱絲束上白玉發冠,我拿起桌上的灑金青玉摺扇搖了搖,甚是順手,於是神清氣爽出了門。
「小姐,我怎麼還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呢?」
青青不知何時已拖著半條尾巴跟在了我身後搖來搖去。
「可不沒力氣,若有力氣才怪了。那大半瓶子的傾月可都進了你的肚子,我還沒喝夠。」
想著這人間的酒初喝時覺得不醉,可後勁著實大著。
我看也沒看身後的青青,只是繼續搖著手中的青玉扇子大步往山下走去。
「小姐,現下日頭有些曬,我們還是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才走到半山腰的山澗旁,青青已經躍進旁邊溪水裡,還激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
「我看這一次,你就別下山了。」
躍起的水花濺了我一身,我斂容微怒停下了腳步,手中的摺扇一合看著水面淡淡道。
「不行,不行,我要去,我要去。」
話音未落一個神情微急的青衫公子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無奈笑了笑拿起手中的摺扇敲了敲她腦袋:「就屬你事多。」
「不過小姐,我們為何要扮成男人的樣貌?」
青青吐了吐舌頭又滿是好奇的看著我
「小姐今日心情甚好,帶你下山搶姑娘去。」我隨口答道
「搶姑娘?搶哪家姑娘啊?」青青沒抓住重點,沒頭沒腦問
我眯起眼睛看著她,伸手挑起她的下顎邪邪一笑:「搶王爺家的姑娘去。」
說完我笑著展開手中的摺扇,相當瀟洒的搖了又搖。
青青頓時臉色一紅,神情嬌羞道:「公子,你可真是好看。」
我自信滿滿揚頭一笑:「你也不看看是哪家公子,要知道陸家公子像來是不錯的!」
青青喜道:「公子說的極是。」
二人打趣之間,已是來到了人間。
我既是幫凡人渡劫,便只得捻了一個術法,隱了身子躍上雲頭,帶著青青悄無聲息,只往我要找的那凡人的住處尋去。
半晌,才在眾多的房子中看到一高台樓閣有什麼東西金光閃閃,我心中頓時一喜,到了!
繼續隱了身子下了雲頭,找了一個隱蔽處才現出身來,我和青青互看一眼皆是點頭稱讚。
然後一白一青二人趾高氣揚的往那高台樓閣處走去。
只是才到那大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王府重地,哪由你們亂闖!」
沒想門口守門的小廝比我二人更加趾高氣昂,語氣惡狠狠的問道
我眉毛一挑有些不太高興,頃刻間又是付之一笑。
我來這人間就不能再對人用那術法,所以也不得不學了一些插科打諢、錦心繡口、左右逢源...的本事。
不過若是什麼術法也不用辦起事來又太不方便,因而我每每都帶著青青。
青青是條修鍊了八百多年的小蛇妖,我因為受罰不能用仙法,可青青可以用妖法。
「哦?此處就是王府?」
我雖是不悅卻也不惱,怎麼也要先保持我的君子風度,但聽到這裡也略微有些詫異。
「你沒長眼睛嗎?看不到這牌匾上的字嗎,還是說...你根本不認識字啊。」
那守門的兩個小廝說著已開始哈哈大笑起來,我真怕他們笑破了膽。
我還是不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可是一位以正事為重的神仙。
「兩位大哥,我自外地千里迢迢來尋親,因為聽人說我的表妹在這裡所以才特意尋到此處。」
我皮笑肉不笑的對著那守門小廝微微頷首繼續胡謅道
「尋親?尋親怎麼尋到王爺府來了,王爺府也是你能亂認親戚的,快走、快走。」
守門小廝頗為不耐煩。
「在下長途跋涉來到此處,若是尋不到親確實心下不甘,還望二位大哥好心幫忙通報通報。」
一看那二人想要轟我走,我幾步忙上前言辭懇切,順手還給那二人一人塞了一個閃閃的銀錠子。
「那你的表妹姓甚名誰?是哪家的?」
那守門的兩個小廝雖有些不信,但收了我的銀子好歹也是開口問了我,語氣仍是高高在上。
我臉上慣用的笑容泛濫開來:「在下的表妹,姓南名音。」
「南音?南音姑娘?南音姑娘是你表妹?」
那二人聽了南音這名字神色一變頓時有些驚慌
「正是正是,煩勞二位大哥幫在下通報一聲。」我繼續道
「你先等著。」二人雖是將信將疑,但還是往門內進去了一個人。
青青站在一旁只看著我沒說話,臉上笑的卻是有些輕蔑,現下已用了心法:
「小姐何必同這些粗俗凡人講理,看這二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到白白受了臉色,待我進去把那女子直接給你拎出來就是了,哪有這麼麻煩。」
「你又胡說,若是全部靠你用妖法幫我,我還怎麼幫人渡劫,幫人渡劫是要用心的。」
我面上神情不變也以心法回道。
不多時剛進去的小廝就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藍衣女子。
「南音姑娘,這位就是來認親的公子,說您是他表妹,您看看是還不是?」
那小廝才將一副惡相,可現在到這南音姑娘身邊卻馬上柔弱的像一隻只吃青菜的小白兔,一片殷勤、點頭哈腰。
藍衣女子緩緩從門裡走了出來,到看得我著實有些一呆。
面若秋月色如春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天生風韻全在眉梢,萬種情思悉堆眼角,膚白勝雪,貌如美玉,真真可謂是風華絕代,天人之姿。
藍衣女子自是不認得我二人,她看著我們滿臉疑惑。
「南音姑娘,這人可是您的表兄?」小廝繼續殷勤問道
藍衣女子一直沒說話,還是一臉陌生之色,卻搖了搖頭。
「好你二人敢來王爺府鬧事,真是不想活了,待我捆了你二人送到衙門裡去。」
那小廝看藍衣女子的表情便猜到一二,頓時以為我二人是故意來找茬的便抬高了聲音。
我斜睨了一眼青青,然後不慌不忙笑著走到藍衣女子身前,拱手施禮言笑晏晏:「南音表妹,可讓表兄好找,表兄思念你可思念的緊啊!」
那藍衣女子一聽我的話先是微微失神,瞬間喜笑顏開:「果真是表兄,表兄一路辛苦了。」
藍衣女子前後變化之快,完全判若兩人,弄得那守門小廝也是莫名其妙。
我微微偏頭瞥了一眼青青,看到她正遠遠沖著我眨眼笑,那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扇子還學著我搖啊搖。
「二位大哥,現下王爺正在北庭議事南音不敢打擾,勞煩二位大哥待王爺議事完后幫忙稟告,就說南音遠方的表兄來了,今日就先回去了。」
藍衣女子心情甚好,對著守門的二人微微頷首輕聲說道。
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像是要化了人的骨頭。
守門的小廝看愣了神,只知道傻傻的點頭稱是。
藍衣女子這才轉身看向我二人,嘴角含笑仍是柔聲細語:「表兄,我們回去吧。」
我跟著南音,青青跟著我,三人轉身,風度翩翩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