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 歸來

二百二十四 歸來

地聲悶響。雙人間的房門好像挨了記撞城錘腆小威,他揉了揉惺忸的睡眼,昨天的疲憊讓他皿肢乏力,遠遠沒能恢復回來。

抬頭看看窗外,一點亮光都沒有。

門外傳來一陣吼叫聲:「起來啦起來啦,十分鐘以後有趟北上的車,要走的趕緊!」聲音若隱若現,似乎喊話的人越走越遠。

楊威猛地打了個機靈,北上的車?他的腰腹用力一擰,直接從床上翻了下來,就著輕薄的窗帘外照進來的一點昏暗的燈光兩步躥到門前一把拽開門:「哪個方向的車!」他的腳上連鞋也沒顧得上穿,腳底一陣陣冰涼。

他左右看了看,那個喊話的恰好抬腳踢在隔壁的門上,「咚。地一聲悶響。

「東北的,要走趕緊起來!」那人頭也不回地欲

楊威大喜過望,縮回屋裡伸手摸到開關點亮燈光,網想叫任菲起床就看到她已經坐起來,一隻手揉著眼睛,另一隻手正在身邊摸著外套。

燈一亮,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擋在了眼睛前面。

楊威一溜跑回到床邊:「我還想叫你呢。」他兩隻手翻開被子找到外衣,右腳已經塞進鞋裡。

昨天晚上來的本來就晚,兩人只把外套脫下來就一人一張床睡下,連槍都沒往下摘!他們倆逃出來的時候睡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少,根本沒什麼可避諱的,這樣做只是為了方便。

任菲的眼睛眨了眨適應了光線,兩下把外套穿在身上,擋住了貼身小衣暴露出來的優美曲線:「你喊那麼大聲,豬也讓你叫起來了衣服同時擋住的還有她胳膊底下掛的手槍。不得不說,原本僅僅是柔美的她身上添一把手槍,立即顯得英姿颯爽了許多。

她的兩隻手習慣性地插到了脖子後面,手上空空的觸感令她的動作一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長發已經剪短了十幾天,現在穿衣服不用再從衣服里向外撩頭髮。

楊威迅速的檢查一遍身上攜帶的物品。一把拽起皮箱:「好了嗎?用不用上廁所?」

任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不用,趕緊走你的。」她拎起自己的小包,抬腿輕踹在楊威屁股上。

楊威嘿嘿一笑。一手拉著包,另一隻手拉著任菲跑出房間。

幾分鐘前還靜悄悄的走廊里已經亂了套,全國的人都在往北走,這裡住的人里就沒有往南去的,加上東北地區比西北地區發展得稍強一些。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目的地是東北。

需要出發的手忙腳亂,不往東北去卻又被吵醒的罵罵咧咧,箱子的塑料輪子滾動聲、開門關門聲還有其它吵雜的聲音在走廊里匯成一團,亂成一鍋粥。

楊威扯著任菲擠過狹窄的走廊,第一個衝出招待所這種車站內部的招待所條件很差,走廊狹窄。門外冷清清的,天上沒有幾顆星星小半輪殘月斜掛在地平線上,只有站台上昏暗的燈光還和上半夜一樣吸引了大群的飛蟲。

網從被窩裡鑽出來的楊威只覺得一股涼氣直往脖子里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任菲呵呵一笑,什麼也沒說。

需耍坐這一趟車的人陸陸續續從招待所里出來,大家一起聚集在站台上,也有那麼四五十人左右。

人群里有的左右眺望,有的小聲嘀咕。不少人的目光閃閃爍爍地投在任菲身上部隊都是相對封閉的環境,而且軍隊的主要組成部分是男性,有句用來形容軍隊男女比例的話說得非常形象:不光數量不夠多,而且質量還不好!

前一句倒是大實話,但後面一句說的其實是軍隊里不讓化妝,讓三分長相七分打扮的美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而且配有女兵的部隊只算是少數,當兵的又都是精力超人一等的傢伙,看到美女多瞅兩眼就成了例行公事一般的正常情況。所以不管是楊威還是任菲本人都沒怎麼在意。看兩眼又掉不下一塊肉。

度具如年般的焦急等待十多分鐘之後。火車的轟鳴聲終於傳進了大家的耳朵,原本的竊竊私語聲瞬間放大了許多。

楊威押著頭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瞅,遠遠地看到一點雪亮的燈光,隨著轟鳴聲越來越響,燈光越來越近,慢慢地車頭上的燈光照亮了車前的鐵軌,車輪撞擊鐵軌「咣當咣當」的頻率漸漸慢了下來,終於在一聲吱嘎的刺耳摩擦聲響過後,列車停住了。

透過車窗,楊威清楚地看到車廂里東倒西歪的乘客或仰或躺。也有的好奇地向處張望一眼。

一溜車廂門一齊打開了。每扇門裡都走下幾個人來,最前面一個站在門邊,應該是乘務員。

車上的軍人們根本不用安排,自動分散開各奔一節車廂,用最短的時間登上了火車。

楊威拉著任菲上了車,先左右看看車廂里的情況,兩邊的「上座率」差不多,即使躺倒的人佔了很多位置。可還是有三分之一的座位空著,乘客也是以普通人為主,而不像他剛剛以為的那樣又是一趟軍列。

楊威心裡突然一動,全是普通人?那豈不就是說這趟車

車的普消客車。他沒像其它人那樣隨便找個位胃膨。而是挑了個離門近的地方坐下等著乘務員。

一分鐘后乘務員上車,楊威二話不說湊過去說出自己的要求,與乘務員交涉一番,乘務員帶著兩人走向軟卧車廂。

當然任菲也少不了再付出幾張花花綠綠的鈔票。

因為物價飛漲,大多數人寧可坐硬座也不願意多花那麼多錢坐卧鋪。這輛車上只有一節軟卧車廂,連一半的鋪位也沒住上。

根據楊威的要求,鋪位相當富裕的乘務員把兩人安排進到一間空置的軟卧間里,只睡了幾個小時的兩個人把門一關和衣而卧,重新睡著了一雖說講好了其它房間里沒住滿之前不往這裡安排人,但誰知道乘務員會不會真這麼做,兩個人誰也不想把身上的武器露出來,寧肯穿著衣服睡下。

在耳邊規律的「咣當」聲里,楊威飛快地進入了夢鄉。

楊威哥醒過來時任菲早就起床了,正坐在床腳用胳膊柱著小桌出神地向窗外看,她聽到楊威床上的動靜,回眸嫣然一笑:「你起來啦!」

楊威伸著懶腰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坐起來說:「幾點了,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車窗外是一片廣闊無邊的平原,一塊塊大大小小的水田拼在一起,就像一幅特別的抽象畫,幾根電線杆樹立在田埂之間,水田裡的稻苗已經長出了一截,一片生機盎然的嫩綠色。

如果不是腰裡的槍還在,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幻般的泡影一樣虛無,就算放在幾天前楊威也不敢想像這樣的一副場景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當這一切就在他的眼前時,他反而覺得好像是做夢一般。

「睡不著。」任菲眨眨眼,胳膊橫放在小桌上。腦袋擱在胳膊上,「你的呼嚕聲太響了。」

楊威一愣,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我從不打呼嚕。」

「那是我聽錯了才一直睡不著?」任菲似笑非笑的反問。

楊威為之語塞,他到是知道,自己要是累得狠了有時候也打不過次數很少。這種事情越描越黑,他乾脆岔開話題:「你吃東西沒有?我餓了。你吃點東西再睡會吧。」他不等任菲回答就直接打開箱子,拿出吃的讓任菲先挑。

窗外遠遠地閃過一座村莊,幾朵白雲浮動的天空上,一輪烈日高掛正空當中。

列車慢慢地走慢慢地搖,時不是地在荒郊野外停下來一會,速度慢得令人髮指!可畢克還是一直向北走。

兩個人湊在一起,總是難以自禁地想起感染區里相依為命的逃亡,和那時相比,現在不光安全快速得多。平靜的心情更不是當初的心驚肉跳可比,楊威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這樣平靜過了。

或許一個從來沒轟轟烈烈過的普通人會嚮往自己突然間變得不平凡,突然間成為英雄豪傑,可對這兩個幾次差點把命丟掉,從生死線上掙扎著生存下來的年輕男女來說,轟轟烈烈同樣代表了生死軼關,與其朝不保夕戰戰兢兢反不如平平淡淡地平安。

也許這就是經歷過了狂風暴雨的洗禮才會感覺到雨過天晴的寧靜是如此可貴。楊威自嘲說自己一夜之間心理年齡長了幾十歲,差不多都和自己老爸一樣了!而每當這時候任菲就會瞭然地笑笑,摸著楊威的頭頂說:「你還」

兩天後,火車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市楊威雖然沒來過,但到了這裡他就知道哪裡是哪裡,覺得像到了自己家一樣的熟悉。

也許是北方離感染區的距離夠遠,無論是街道上的行人還是路邊的店鋪都沒有身在南方時的那種慌亂感,雖說已經湧入了大量的外來人口,但外來人口同樣刺激了本地的經濟發展,若不是國家的大環境影響,想必是一副繁榮昌盛的景象。

楊威還當這裡會和南方一樣惶惶不可終日,哪想得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原本還不知道坐什麼車才能回家的楊威意外地發現長途客車竟然還在運行!

話諾回來,開長途客車的吃的就是這口飯,不運行就賺不到錢,人家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全喝西北風去吧?

其它行業也是如此,本來錢就不值錢了,再不多賺點還怎麼活下去?國家已經重新實行了供給制度,廢除了幾十年的憑票購物制度再次出現。

另外再個人不知道的是現在市場上的商品,特別是副食供應總體上仍然供大於求,但國家為了調控物價,將多餘的那部分儲存了起來留作後備,使得實際供給量大大低於需求量,控制供給數量保持在票證的發放數量。以達到調控目的。

在客車站買票的時候楊威直咧嘴,一個勁地嘔舌頭。同樣的距離,現在的票價比原來高出一倍半還帶拐彎的!可又不能不買,不然怎麼回去?而且車票都賣光了,最早的也要等到兩天後。

他們倆不得不在市裡再等上兩天才坐上車,客車從下午一點半一直開到晚上八點多才到地方,開車的時候天上下著小雨,身上的槍讓他們倆根本不敢睡覺,只能輪流閉一會眼睛。

等到了

雨只經停了,但天訃是陰晚的小城安安靜靜凡過的空氣要飄滿了濕潤的氣息。

楊威看著眼前熟悉的街道和星星點點的燈火,恍然間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自己的心裡就一直缺了一個角,直到自己重新回到這裡,缺的部分自動自然地補得圓融恰當,這裡是他的家,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沒在外飄過的人永遠不可能有這種體會!

楊威一扯任菲:「走,咱們回家!」他的心已經迫不及待了。

「回家?」任菲喃喃自語,這兩個字對她來說竟然顯得那樣的陌生。她什麼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家?什麼又是回家的感覺?這一切讓她覺得即期待又陌生,一顆心忽然間咚咚地亂跳起來,十五個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接著她又是一陣黯然,這裡只是楊威的家,卻不是她的家,至少現在還不是!

她並不是那種喜歡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非得鑽牛角尖扣字眼兒為自己添堵的人,只是事到臨頭,難免心出許多的感慨罷了。

興奮的楊威臉上冒著紅光,一顆心已經飛回了家裡。他確實沒注意到任菲的表情不對,拉著她攔住一台出祖車坐上去:「師傅,去四泉!」

「這麼晚了跑那麼遠?黑燈瞎火地,哥們你換一台吧。」司機不想大晚上的跑遠路,主要是路上怕出事。

「別呀,你別看我們是倆人,她可是女的!」楊威知道司機是擔心安全問題,乾脆把軍官證拿了出來說,「你看,我當兵的!」

司機拿過來一看,還真是軍官證,當即咧嘴一笑:「那行,咱也是行伍出身,就當照顧戰友送你一趟!你這麼年輕的軍官到也少見。家裡有人吧?」車裡的光線並不強,他只能看到上車的是一男一女,根本看不清兩個人的長相。知道楊威年輕是因為軍官證上寫著出生年月還有軍銜什麼的,要不是他也是個當過兵的認得出證件真假,還真難相信楊威是個中尉軍官。

「嗨,有什麼人哪,我這是上大學趕上了」。楊威還記得劉文博的話。隻字不提感染區。

「喲,你二十一就畢業啦?多大上的小學呀?」司機很是健談,他以為楊威說的是大學畢業之後參軍入伍,以學士學歷參軍,會直接給予中尉軍銜。

如果是碩士或者雙學士。軍銜就是上尉,博士直接入伍甚至會直接授予少校軍銜!不過實際操作上和理論上有一定的差異。

楊威扯著任菲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司機的話,凡是涉及到說不明白的問題就直接給司機一句保密一口代過。

任菲心裡有事,心思根本不在兩人的對話上,一真沉默不語。

如果不是楊威一直拉住她的手,她甚至想就這麼逃開她有勇氣正面自己的感情,卻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家。

四泉鎮離縣城並不遠,即使司機出於安全考慮開得比較慢,四十幾分鐘也就到了,一片燈光透過車窗映入楊威的眼睛,他的眼角濕潤了。司機踩住剎車停在鎮口問:「往哪兒走?」因為過境上的對峙一直沒撤下來,晚上十點之後就要實行宵禁,現在的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再不抓緊時間他就趕不上回去了。

從鎮子口下坡才正式進入鎮子里,楊威手向下指:「從這裡往下開三百多米,有一家李家老店。在那兒往左拐,五六十米就到!」鎮上超過一半的燈光已經熄滅,可楊威從小長在這裡,道路地形如數家珍姍姍道來。

計程車開下斜坡,路兩邊大都是兩三層的小樓,一樓開店,二樓住家,各種各樣的招牌在燈光下清晰異常,但大多數店門前的鐵門已經拉死打樣,只剩下招牌燈還照亮了眼前的路,反而是路邊一溜路燈竟然一盞也不亮。

任菲突然發現楊威的手心裡滲滿了汗水,路邊的燈光時不時地照進車裡,他的兩隻眼睛一直盯著車前出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計程車一拐,進了楊威說的岔道,這裡再往前就連招牌燈的燈光也不見了,家與家戶與戶之間用木板或者水管粗的枝條夾成一道道板牆或者籬笆,隔開了一戶戶小院兒,每家的院裡屋前都有一小塊地,隱隱約約看到地里種著什麼,但光線太弱了,她看不清到底種的是什麼東西。

「到了!」司機停車說。

楊威根本沒回答,他的眼睛已經投向了車外那扇熟悉的大門。

「多少錢?」任菲坐上車后第一次開口說話。

「的給五十吧。」司機說,「早幾天的話三十五就行,現在行情變了,這個價已經是照顧你們了。」

任菲付了錢,楊威已經拎著行李先下了車,他把箱子放在腳邊。一隻手用力拉住任菲,另一隻手摸出電話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說:「媽,我已經到家了,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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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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