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她瞧了一會兒,便悄悄從假山另一側的出口轉向薔薇花叢的方向,想必王氏及嬸嬸她們還在那邊。

當她走出假山後,一道人影飛快地掠出,直奔竹園向主子稟報道:「陸大姑娘離開後便遇上了二少爺和表小姐,但她沒上前打招呼,只是在一旁看了會兒,而後轉向薔薇花叢那兒去了。」他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她對府里的路好像十分熟悉,不像是第一次來訪。」

趙騫手指微屈,輕輕敲著輪椅扶手。他也覺得陸微有點古怪,說話直率,但她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倒是一個字也沒說,這令他有些疑慮,看不上趙昱不嫁便是,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對方身敗名裂?再有,她說不問他為何受傷,莫非……她也知曉這傷不是一場意外那麽簡單?

趙騫冷冷抬眼。說來他應該感謝這次重傷,否則他還下不了狠心去對付那對母子。

不過那女子提供的消息很有意思。天慶四年三月初三,如果他沒記錯,王氏是天慶三年十月嫁入肅甯侯府的,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麽王氏是懷著身孕嫁給了他的父親。

想起自己的父親,趙騫覺得還不如沒有這個父親,反正自王氏進門,他跟孤兒也差不多了。但他了解父親,父親雖然昏聵,卻不至於連是不是自己的骨肉也分不清,孩子的生辰都可以私改成九月,父親不可能不知情,那麽真相只有一個——王氏在婚前就與父親有私情,以至於珠胎暗結。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麽王氏懷孕的時候他還不到一歲,母親只是重病,還沒有去世,那麽……王氏便是通姦罪,而趙昱則是個私生子。

趙騫目泛寒光,他叫了聲「林績」,先前跟蹤陸微的男子連忙答應。

趙騫吩咐道:「你這幾日盯著陸微,最好能弄清楚她為什麽要對付王氏母子。」

又叫了聲「林戰」,竹林中立刻躍出一名青衣男子。

趙騫接著吩咐道:「你想辦法從王保家的嘴裡撬出當年趙昱出生的情形。」

兩人應聲而去,趙騫則又低頭思索了半晌,忽地哂笑一聲。便是陸微居心叵測又如何?確實如她所說,兩人聯手只是各取所需,若能各達目的,又何須肝膽相照?

這麽一想,趙騫的心豁然開朗許多,從而布署其他事宜

【第三章人言可畏】

陸微遠遠的便看見王氏一群人坐在池邊的六角亭內說笑,遂走近笑道:「嬸嬸原來在這兒,我找您找了好久。」

劉氏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面色不變,內心卻無限狐疑,按計劃,此時趙昱應該與陸微單獨相處才是,為何陸微一個人找來了這兒?

她不動聲色地問道:「玉寧呢?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陸微搖頭,故作茫然地道:「原本是在一處的,後來不知怎麽的,走散了。」

聞言,王氏心下忿然。這麽一件小事都辦不好!這王玉寧除了會裝可憐,還會幹麽?

此時陸微忽然道:「哎呀,我的手帕怎麽不見了?」

陸雅為人沒什麽心眼,問道:「是不是掉在哪裡了?」

陸微想了想,道:「剛剛在假山那裡還用了,想必是在那之後掉的。」遂笑著向王氏道:「不知肅甯侯夫人可否帶我回去找找?」

手帕乃是女子的近身之物,的確不好丟在外面,王氏一時不疑有他,便帶了眾人折返杏園,陸微一馬當先,引著眾人在花叢小徑繞了幾圈,居然直接繞到了假山背面。

王氏疑惑更甚,為何陸微這麽熟悉路徑?

正待要問,忽聽陸微低聲驚呼道:「哎呀,那不是王姑娘跟趙二公子嗎?」

王氏還沒來得及細看,劉氏已經頗感興趣的湊過去瞅了一眼,接著忙回身拉住陸雅往回走,道:「去那邊找吧,應該不在這裡。」

陸微也說:「我也去那邊找找。」

王氏覺得眾人行徑有古怪,定睛一看,才發現在不遠處的杏樹下,那緊緊挨在一起,貌似一個哭、一個哄的不正是趙昱和王玉寧?登時麵皮紫漲,怒火攻心,暗罵了一聲無恥賤人,並向身旁的王保家的一橫眼,王保家的慌忙去了。

王氏轉身,壓住滿腔怒意,強笑著向劉氏道:「昱兒一向把玉寧當親妹子看待,這玉寧又還是個孩子,受點委屈總得哥哥哄哄才行。」

見王氏努力將兩人此刻曖昧關係說成是一般兄妹之情,陸微也不反駁,只是笑了笑。

眾人在花園裡轉了一遍,便聽陸微道:「在這裡呢!」她從花叢里撿出一條帕子,笑道:「總算找到了。」

此時王玉寧紅著眼睛跟過來,行了禮低聲道:「我去找陸姊姊時不小心磕了頭,抹葯時又不小心揉到眼睛里,辣得我眼睛都腫了,表哥只好陪著我,哄了我一會兒。」

眾人見她果然額頭處腫起一塊,眼睛也腫腫的,便都安慰了幾句。

趙昱跟在後面,見王玉寧如此委曲求全,一時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看陸微的眼神都開始不善起來,只是察覺母親警告的眼神,只得低了頭,默默不語。

因為這樁事,之後眾人都有些尷尬,任王氏長袖善舞,氣氛卻始終熱鬧不起來,午飯用罷,劉氏隨即辭行,王氏苦留不住,只得目送劉氏一行人離去。

待再入屋,王氏回頭便甩了王玉寧一個巴掌,怒道:「下賤!誰許你當著那麽多人面前勾引你表哥!」

王玉寧捂著臉哭道:「姑媽錯怪我了,我什麽都沒做呀!」

趙昱剛想上前勸解,王氏惡狠狠地說道:「你給我站回去,待會兒再說你!」

趙昱只得默默退到一旁。

王玉寧又羞又恨,卻知道不能違拗王氏,如今王家家道中落,只有巴緊著肅甯侯府的這個姨媽,她才能尋得好姻緣。

當下一咬牙,她雙膝跪地,哭道:「姑媽打我我不敢叫屈,但請姑媽聽我分辯幾句。」

王氏啐道:「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你拉扯你表哥,你還有什麽話說!」

「我的確按著姑媽的吩咐做事,誰知一轉眼她就不見了,我怕壞了姑媽的大事,急得到處找人,接著我就撞了頭、表哥幫我擦藥油……並沒有別的事情發生,姑媽您信我!」

王氏盯著她紅腫了一片的額頭,思忖了半晌,才冷冷地道:「你若是老實聽話,以後昱兒身邊自然有你的位置,若是你敢打什麽歪主意,就別怪姑媽不講情面!」

王玉寧恭順答應,一雙含淚美眸卻偷偷向趙昱那瞟了兩眼,惹得他心底又是一陣難受。

他恨聲道:「母親,那陸微根本不像您聽說的那樣溫婉,我看她今日分明是故意的!」

王氏嗤笑道:「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少手段?今日不過是巧合罷了,下回你們記得謹慎行事,只要得到她,多少好處等著你。」

趙昱還要再說,王玉寧卻悄悄朝他擺手,趙昱只得忍了氣,心想,若是陸微與玉寧換個出身就好了,像玉寧這般溫柔善良的女子,才配過那麽優越的生活,這個陸微……他沉著臉想,將來若真娶了她,必把她帶來的羞辱加倍奉還!

陸微一行人回到家後便去見了陸老太太,劉氏將今日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陸老太太聽著,又閑話一會兒後便令劉氏和陸雅退下,獨獨留下陸微。

「微兒,今日到底怎麽回事?」她清楚孫女的性子,斷不會無緣無故丟了手帕還拉著眾人去找,其中必有緣故。

陸微今日確實是故意把手帕扔在那兒,好引著眾人去看場好戲。她知道瞞不過祖母,只好誠實回道:「肅甯侯夫人居心不良,千方百計的想設計我與趙昱單獨相處。」

陸老太太沉吟片刻,道:「趙昱雖然身分差些,在京中名聲尚可。」自從驚馬之後,她知道早晚要跟肅甯侯府的人打交道,因此早已派人將侯府的情形查探了一遍。

陸微道:「我不喜歡被人算計。」

這話令陸老太太有些吃驚,孫女素日性情隨和,即便別人得罪了她也多是一笑置之,今日卻選擇了針鋒相對,十分果敢。

她想了想,招手讓孫女靠近些,摟著她柔聲地問道:「他們惹微兒不高興了?」

「女兒家名聲重要,他們這樣鬼鬼祟祟的行事,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你說得對。」陸老太太欣慰地看著孫女,她一直擔心孫女為人過於老實,將來落了小人的算計,如今見她這般強勢,雖然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高興。「既然微兒不喜歡他們,那祖母為你撐腰。」

陸微依偎在祖母的懷裡,心中一片寧靜。這樣很好,護住了自己,就是護住了祖母,這樣的好日子,她不容許再有誰來破壞。

二更時分,王保家的從主院退下,回到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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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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