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營救(下)

第四十九章:營救(下)

郡主等人才剛離去。

三喜和慧緣馬上去扶起庒琂,庒琂顧不得自己膝蓋疼痛,拉過兩人問話關心。

三喜在外頭被打一巴掌沒敢言說。

慧緣倒說:「不知道是誰說了去,三太太一來就給三喜一巴掌。」

說著,慧緣用手輕撫三喜的臉頰。三喜更覺委屈,淚水跟斷線的珍珠似的。

庒琂心裡七上八下,頭夜,眾人把碧池抬回來,明明放在屋裡,此刻郡主來搜,怎麼搜不見?慧緣知她疑惑,早早就有心計,便道:「昨夜姑娘你睡下了,我想著不妥,半夜又把三喜叫起來。把人轉走了。」

庒琂聽畢,驚喜:「轉哪去了?」

慧緣道:「姑娘隔壁房有間密室,我打掃時發現的。裡面鋪了被子,人躺著沒問題。」

庒琂嗔怪望三喜,三喜憋笑出了聲音,臉上淚水就是止不住。

庒琂道:「你們越發跟我隔了心,有這樣的安排竟不與我知曉。」

三喜哭咽道:「都怪慧緣,說讓姑娘知道,姑娘睡不著。」

庒琂感激拉住慧緣,心滿意足。

庒琂道:「好在是沒搜出來,差點我都鎮不住了。」

慧緣道:「可委屈了三喜,才剛差點也沒鎮住。她是想到姑娘房裡還有昨晚收拾回來的碎盆栽。擔心太太看到。要進去呢。」

庒琂看了一眼地上的芍藥花,道:「若沒有這東西,如何跟太太討說辭?倒有理搪塞去,好叫人沒話說嘴。」

因瞧見芍藥花根末處有些怪物,庒琂看得仔細,走到碎芍藥花盆栽邊上蹲下,再近一些,聞到一股異樣的腥香。

庒琂警覺,對兩人道:「拿根棍子來。」

慧緣出去拿棍子進來,遞給庒琂。挑開盆栽泥土,只見裡面藏有一包帶血的物兒,泛出濃濃的腥臭。

庒琂、三喜、慧緣捂住鼻口。

慧緣笑道:「是信袋。」

庒琂連連扇手,摒去味道,噁心道:「拿這個種植花兒之人,想必是想讓花開得更艷了。」

慧緣道:「姑娘也知此道?書上記載,瓜果生長栽種,殺家禽,取血水澆淋,長出來的瓜果又大又甜。想必是這意思。」

庒琂起身要出去散發,慧緣待要蹲下收拾,三喜卻不給,拿起棍子往裡頭挑。又見那信袋被挑破,流液體來,更是腥臭。等裡頭的液體流溢完畢,露出一灘凝結的木炭灰,炭灰粘著一包半腐的葯沫渣紙袋。

三喜捂住嘴巴,道:「這又是什麼?」

慧緣也看到了,見三喜如此問,庒琂忍住惡臭再轉頭看。

慧緣慌忙去把門關了,回來道:「大夫說碧池姑娘是中毒,莫非……」

庒琂豈有聽不懂慧緣的意思?當下愣住,久久緩不過神,嚇得一屁股癱坐地上。

三喜忙扶起庒琂。

庒琂道:「慧緣,去打碗水來。」

慧緣打開門,心虛虛地去打一碗清水進來,此刻,庒琂從三喜頭上取下一根銀簪子。

三喜知覺地把信袋那包髒東西挑些出來,放進碗里。瞬時,惡臭更加泛濫,水面漾出一片油紅暗紫的色。

庒琂把簪子稍稍放入水中。

只見,簪子根部,銀白色正緩緩幻化出烏色。

庒琂嚇得撒開手,慧緣端水的手也同時散開。

碗落在地上,碎了。贓物灑一地。

臭氣,瀰漫滿屋。

三喜急忙去打開門戶,好讓通風透氣。

庒琂臉色慘淡道:「以前我聽母親說過,若是有毒,用銀簪子一試便知,如是銀色變成黑色,是劇毒。」再一想,又道:「可這……和碧池姐姐的病有什麼關係?碧池姐姐又不曾食用。」

慧緣督促道:「要不,請三爺和貝子爺來問問,他們博學,興許他們知道。」

庒琂連忙阻攔:「不,不!三喜,這個東西先收起來。慧緣你去給老太太說,我身子不舒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慧緣應了去了。回了老太太,得了允許,讓後頭的人請個大夫。慧緣怕請的大夫不嚴整,遂編排個謊,說姑娘舊日的疾,須得葯先生的葯才好。因知葯先生跟庒琂有過舊交,老太太是放心,允了。

到午後,葯先生經引來到鏡花謝,相互寒暄之後。庒琂關好門戶,拿出那包有毒信袋給先生瞧。

經一方檢驗,葯先生冷汗冒氣,向庒琂道:「姑娘心再急也不在這一時,如此歹毒的辦法,姑娘如何知曉?」

這話把庒琂等人唬住。

於是,庒琂把碧池那方的事來龍去脈給先生說,先生聽畢才緩口氣,道:「恕我多嘴,姑娘不應該多管理他人。」

庒琂知葯先生關心自己,也沒辯駁。

慧緣道:「姑娘也是不大管理。只是巧遇見,沒想到……」

葯先生道:「能避開還不避開,往坑裡跳,不要說你身上擔著大事,就算不擔事,這樣的惡毒手段姑娘沾手裡,總有一日也不得見好。」懶人聽書www.lanren9.com

庒琂勾頭聽著,道:「先生說的是。亦亭記著了。」

三喜給葯先生上茶,葯先生不接,讓打水來洗手,又讓拿來粗鹽過幾道方罷了。

之後,葯先生道:「這些物兒,遠遠找地方埋。埋深一些,切不要在井口臨近才好。」

三喜道:「先生倒說說,這到底是何物?」

葯先生不太願意說,終究也說了:「這東西世上也沒個幾樣了。名兒我倒說不上來,從顏色和氣味,樣狀看,想必是那物。相傳唐代武后女主毒害那些妃嬪就用此葯,裡頭用的是七寸金環蛇,牙上頂頭蛇毒,七寸銀環蛇,牙上頂頭蛇毒,臨死期鶴之頂紅毒沫子,泥藻虎皮蛤蟆的眼睛,加入深石雄黃,還有深海浮魚角毒和唾沫,再有百年沉底牛黃。這些算不得十分毒,再加入砒霜,便毒上加毒。不食用也不見要人命。再要毒上萬分,放入些女子月信經期頭血,甘草木灰,調勻,得出的毒品,乃真是絕世神毒。」

庒琂等人聽得一身的冷汗。

慧緣道:「制這毒的人,煞盡心機。得這些物,怕是不好找呢。」

葯先生冷冷笑道:「這樣深宅大府,又如此大富大貴,用心討要,也是容易。」

庒琂不解道:「可是,這樣的東西如何毒人?碧池和丹心說了,他們不曾吃外頭的東西。」

要先道:「姑娘有所不知,凝氣生香,香即是毒了。這制毒之人,是知曉通氣之理。用此毒埋在花下,每日澆灌,花攝入劇毒,再釋放出來。久在屋裡的人,必是吸入體內。起初倒不會讓你即可就死,慢慢的,癥候就出來了。所謂慢性劇毒便是了。」

三喜連忙拍胸脯道:「難怪丹心這樣。」

庒琂道:「若中此毒,可有解藥驅除?」

葯先生搖頭。

庒琂臉色驟變,雙腿支持不住打顫。

三喜和慧緣連忙扶住她。

葯先生道:「驅除根凈是不能,倒有一葯與之相抵。」

庒琂聽畢,狂喜,道:「先生請告知。」

葯先生搖頭道:「姑娘何必為難自己?」

庒琂道:「我是拚命的進來,是有事理論的。見碧池姑娘可憐,她是不想進來,而被拐進來。好歹自己不好,瞧著人好,心裡頭方覺著有奔頭。」

葯先生不再勸,只道:「相傳宮裡有件千年人蔘箍子,得到碾碎熬湯來喝,興許能抵一抵,如再有天山雪蓮的花、夜交首烏、暹羅紅燕一起入葯,能去個七八分毒,如在加西域陳干毒蠍子,犀牛角,麝香,可去九分毒。如想去凈,須得養身養神,年月不勞心,不勞力,三五年,去得乾淨也未可知。不說那些葯不尋常,單是後頭養身,她也是挨不過,每次毒發,勞心勞力支撐,那是煞費心神。」

庒琂聽完泄氣了,如同死去的人是自己。

一旁的慧緣忽然想起了什麼,驚喜道:「姑娘還想起那日?三爺說替二爺感謝你來著。」

庒琂尋思著。

慧緣又指著手腕,道:「三爺手中的老人蔘箍成的那鐲子。驀闌說是宮裡頭賞給老太太的,老太太才給的三爺。」

庒琂聽完,可不欣喜。

庒琂連連道:「是了,是了。我怎麼沒想起來。」

殊不知,那日庒琂不想搭理庄玳,庄玳一味討好,要不是慧緣見那物怪奇多看兩眼,此方也想不起。

慧緣又道:「那東西貴重,三爺給,姑娘你敢要?」

庒琂便又泄氣了。

得了確切的診斷,葯先生再三叮囑萬事小心,便離去。

先生去后,庒琂主僕三人嘀嘀咕咕議論碧池的毒,庄瑚等人為何這般歹毒?再要舉步到隔間去瞧碧池,有丫頭跑來傳叫,說老太太來瞧姑娘。

這一驚嚇,庒琂急讓三喜把地上的殘餘碎片收起來,自己也裝模作樣躺床上裝病。

老太太著竹梅蘭菊四個丫頭來,一進屋就萬分關切。

老太太道:「聽說你病了,葯先生瞧過怎麼說?」

庒琂假裝病態道:「說感了風寒,休息就好,不妨事。」

老太太道:「這天氣一陣熱一陣涼的,好不叫人生病。我看你這屋裡就兩個人使喚,忒少了,再給你添幾個人如何。」

庒琂聽得哪裡肯要?怕人多嘴雜,反而壞碧池的事。便道:「本來日子簡單,人多了反而不適應。有她們兩個,就挺好。」

老太太道:「丫頭少照顧不周到,索性就把你涼病了。」遂不滿望了三喜和慧緣,道:「夜晚睡覺,也瞧著點你們姑娘。」

庒琂忙錯開話道:「是我夜間貪玩多看了一會子書,不關她們的事。」

老太太道:「那也是她們照顧不周,夜裡涼,應給披件披風。如今你這病怏怏,我瞧著心疼。」

三喜和慧緣對視一眼,小小淺笑。

老太太故又招呼竹兒道:「日後,你來屋裡聽姑娘使喚。」

言語畢,庒琂躬身起來,道:「使不得。竹兒姐姐是老太太要緊的人,其他幾位姐姐也同等要緊,離開了她們,老太太如何周全習慣。老太太一丁點兒好,比我們千萬分好。」

庒琂說得四個大丫頭臉色緋紅,被誇得不好意思。

老太太便道:「那等你二老爺那邊進了人,再添置一批丫頭使喚,屆時也指幾個給你。你不必推辭,小姐就有小姐的樣兒,少不得伺候也少不得排場。」

庄琂推脫不得,只應:「謝老太太。」

老太太看過之後,命丫頭給庒琂送來幾樣開胃的食物,又贈些名貴藥物不在話下。等老太太走,庒琂忙讓三喜去關死外頭的門戶,好到隔間去探望碧池。

誰知,三喜和慧緣依舊沒給庒琂道實話,等她到隔間一看,碧池哪裡躺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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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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