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第四十七幕 圍困I

他需要幫手和充足的準備，對抗污蝕必須全力以赴。

「...」

利奧將黃昏之戒的部分能量輸送至失落之戒，以此喚醒沉睡的聖靈。在這一過程中，他以高超的手法引流，像繪畫和雕刻的大師，精準無誤地用每一絲能量點亮戒面的每一道美麗繁奧的花紋。

然而，這些不能保證莎莎蘇醒，換句話說，利奧做了他能做的，之後只能等待莎莎醒來。

「我們該等待多久？」

索尼雅表情複雜，疑惑和猶豫交織，她看著閉目冥想的利奧，忍不住出聲，「你說污蝕以梅爾維斯為基...它們即將包圍這裡，危險重重，我們不該突圍離開嗎？」

她若有所思地繼續道：「離開梅爾維斯，乘搭港口船隻...在雙星海域內有不少瑟薇塔帝國戰略點，那裡甚至有法師任職，所以我們可以向有關島嶼求助。」

她已經認識污蝕的難纏與強大，但無論如何，多一位幫手多一份力量。

經驗和理智告訴她，不管是普通或精英的士兵，一位或更多的法師和能力者，有他們的參與對於抗衡污蝕一定是有幫助的。

「雙星海域藏有污蝕巢穴，乘搭船隻更加危險。」

利奧考慮得更深，他始終提防著洛雷里附近的黑水巢穴和莎莎強調的「釘骨魔」。

客觀地看，在以海島為戰場更有利，畢竟他和海域污蝕必須決出勝負，更重要的是，他還必須抓緊時間。

如果他選擇突圍尋找人類幫手，不出意外，污蝕準備的對策會更多，利奧非常清楚，給雙方更多的時間，勝利的天平會更傾向於污蝕一方。

這是他的經驗教訓，污蝕總有辦法。

「它們自認準備充足，包圍教堂。」

利奧緩緩合眼，繼續冥想，「如果我的應對更加完美，這才是擊潰污蝕的最佳時機。」

他的語氣很平靜，態度卻很明確。

污蝕和獵魔人，雙方都有一定的自信，這一場戰鬥在所難免，無處可避。

「...」

索尼雅沉默，她低下頭嘆息。

她更感到無力和迷茫，因為越是了解，她越是發現污蝕的可怕，但束手無策的同時，她又對利奧的自信來源困惑不解。

眼前的法師似乎比誰都要知曉污蝕的恐怖，他卻總是平靜地選擇一條最不理智的道路...和污蝕正面交鋒，以純粹的實力應對陰謀詭計。

他究竟有多強大，才會總是保持冷靜，沒有猶豫地以一具人類軀體，對付那些重重疊疊的詭異禁忌？

索尼雅為自己的無知無能感到不少的煩悶和惱怒，如果她知道利奧會做些什麼，會想些什麼，她肯定會好受很多。

不論是行事風格，思路，經驗，甚至是他使用的法術，索尼雅幾乎都是一無所知。

「我很痛苦，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

索尼雅的右手捏住自己額前一撮好看的棕發，露出的表情如同置身高級舞會的鄉巴佬，她皺起眉毛，盯著利奧的臉，「我知道自己像個嬰兒，喋喋不休。可我的確不知道待會該躲到教堂走廊的哪裡，又或者戰鬥打響時該不該緊跟你的腳步，我不想拖累你，但我的確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噢，這真令我絕望。」

「會有人告訴你該怎麼做。」

利奧沒有睜開眼，手中的失落之戒卻亮起讓索尼雅側目的火焰般的紅光，她的眼睛倒映著戒面魏麗的亮起的緋紋，彷彿閃爍光芒的寶石。

它似乎擁有某種安撫人心的魔力，又或許是利奧的話語起效，索尼雅安靜下來，她轉頭看向教堂走廊的窗戶，透過灰塵沾染的窗框和不清晰的玻璃觀望外面的景色。

晦暗的天空匯聚濃郁而龐大的烏雲群，涌動的灰潮無邊無際，蛛絲蛛網般的雨水來自雲層深處，無處可避，順過陰霾的線籠罩圍困整座梅爾維斯，壓抑的昏暗光景里沒有雷鳴閃電，街道和建築間卻盪起沉重潮濕的風，讓城市的繁華興盛頃刻間枯萎，取而代之墓群間蔓延的死寂和別樣的肅穆。

梅爾維斯變得渺小，她也很渺小。

天色的變化讓索尼雅震驚，她感覺這像是某種龐大的儀式，自己僅是渺小的無數犧牲品中的一個。

「末日？」

索尼雅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她呢喃著，卻又搖頭否定自己的形容。

這不像末日，非要形容的話，應該是漫長的，沒有盡頭的漆黑夜晚。

她抱住自己，停止思考，試圖以熟悉的黑暗來對抗那些逐漸滲進教堂的恐怖，詭異，禁忌。

此刻，索尼雅煎熬地等待著，而利奧在等待莎莎蘇醒的同時，順便消化之前他未曾消化完的，有關利奧·洛冬薩的記憶。

他本想抓緊時間檢索一些有關污蝕的記憶，以便做足準備。沉浸記憶河流的瞬間，他卻感覺自己像一條被釣起的魚，有根看不清的線拽著他向某處前進，也許是水面之下，又好像是河流的更深處。

這一過程中，未知，湍急，紛亂的黑暗碎片和一團糟的官感讓他無法冷靜，他試圖脫離冥想狀態，然而沒等他實踐，下個瞬間，好比漂泊的小舟突然靠岸，他的意識從船上滾落下來，踏足一片嶄新的土地。

「？」

利奧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事物。

他睜開眼，昏暗的綠色和棕色闖進視野，刺鼻的泥土味撲面而來。

「什麼？」

利奧不解地環顧四周，這裡是一片陌生的潮濕的森林，高大怪異的樹木輪廓藏在濃密的夜色中，周圍一根根粗壯的樹軀棕白交間，不知是什麼品種，頭頂連綿的暗色群葉像是一雙雙窺視的眼睛，在陰影內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他低下頭，腳下的淤泥摻雜著發臭的樹葉，被折斷遺棄的枝條邊長出淺黃色的菌類，一些綻放的紅鳶花藏在雜草堆里，它們都靜悄悄的，和眼下這個寂靜的夜晚相處得十分融洽。

「這不該是記憶，像是夢境。」

利奧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近乎真實的感觸和自由活動的身體讓他清醒許多，許久沒有出現的夢境又來了，一如它以往不可捉摸的風格。

但他也感到困惑，因為灰銀柄之刃，也就是聖燼的灰銀柄，這把獵魔刃已經和他達成某種協議，按理說不會再以夢境的方式考驗他。

而另一方面，自烏鴉森林的經歷之後，他再也沒有於夢境中見到過愛麗娜，也沒有遭遇過和污蝕抗衡的噩夢——他幾乎已經淡忘了這件事。

所以這次的夢境從何而來？

「利奧·塔內庫。」

有些熟悉的女聲在森林裡回蕩，無法循聲找到方向。

這是異神洛絲的聲音，利奧若有所思。

不得不說，這名異神的態度始終很奇怪，即便是現在，他也無法知曉對方的真正目的。

「有事直說。」

利奧也不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