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密訓練(1)

第4章 秘密訓練(1)

風光秀麗的山城重慶,又稱為霧都,抗戰時期被稱作大後方。因為地勢險要偏遠,日軍的鐵蹄,沒有踏入這座迷霧籠罩下的山城。

抗戰初期,國民黨軍一潰千里,敗向西南。各色軍政機構一古腦都遷到重慶。作為國民黨政府的陪都,因為大量人員的湧入,重慶,這座美麗的山城變得擁擠而混亂。

雖然在重慶聽不到前線的槍炮聲,但日軍對這個戰時陪都並沒放棄攻擊,三天兩頭,派出飛機進行轟炸,防空警報每隔一陣便凄厲地鳴叫起來,紅頭的日本飛機,怪叫着從雲層里俯衝下來,投下黑色的炸彈,山城便立刻淹沒在煙火與灰塵里。

軍統局,由於其在戰時的秘密性與獨特性,大名鼎鼎,公開辦公地址是望龍門的湖南會館,但局長戴笠一般不在這裏,羅家灣19號花園會館,另有一套秘密辦公室。另外,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其他軍統機構,以各種名稱,隱秘地分佈在各個不起眼的山崖、角落、鄉村裏。

這天,日軍飛機又來了,四架塗着血紅色太陽的零式轟炸機,發着尖利的嘯員聲,繞過重重山樑,在城市上空盤旋投彈,隨着震天的爆炸聲,塵土飛揚,火光映日,地動山搖。但湖南會館一間矮小的偏房裏,卻有幾個人坐在房裏,在爆炸聲與警報聲里,一邊談話,一邊填表。

這些人沒象其它機構和人員那樣,隨着警報進入防空洞,而是若無其事地坐在辦公室里。爆炸聲響起時,就停一會,響聲過去了,又繼續開始。

這是一場「招聘審核」。一個叫「陳榆」年輕人正在接受軍統人事部門的審核登記。主審官是一個穿軍裝的軍統官員,他用眼睛盯着面前的年輕人,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歲,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外面爆炸一陣接着一陣,腳下的地面在顫抖,硝煙味充斥了半空,這小夥子臉色平靜,不為所動。

「嗯,不錯,膽量是夠了。」審查官點點頭。

加入軍統,比參軍困難得多,有好多縝密的步驟,首先是組長推薦,秘密考察,發展成「運用員」,經過任務考驗,反覆證明其可堪用,才能正式納入軍統系統。

戴笠時期,軍統招募的特工,往往從事敵後暗殺、偵探的職責,使命隱秘,危險極大,因此一律嚴格選拔。當時有個口號叫:站着進來,躺着出去。一入軍統,便終生打上了「特工」的烙印。

外面,敵機怪叫,隆隆的轟炸聲此起彼伏,火光硝煙中,這個年輕人通過層層審核,正在進入軍統特務系統。

「聽說,你家裏還有個哥哥?」坐在桌后的審查官似乎有點累了,漫不經心地看着手裏的一張表格。

「是的。」坐在桌后的青年人陳榆體格很壯實,臂膀上的肌肉凸起著,一雙黑色的眼珠象澄澈的湖水。

「轟——」又一陣巨大的聲音將談話聲淹沒了。地面又在搖晃。主審官等了一會,等耳邊平靜下來,繼續問:「你哥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榆想了想,「這個……他就是個讀書人,書讀得很多,當了醫生。不象我,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棒,他這人差不多算是文人,學的西醫,但中醫也懂一點。是個挺好的醫生。」

審查官點了點頭,又問:「那麼,你呢,讀書多不多?」

陳榆似是有點窘,搖搖頭,「我……不多,我對書不感興趣。」

「那麼,你武功很好嗎?」主審官把表格放進抽屜里,盯着陳榆發達的臂膀肌肉。這個小夥子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強健和朝氣,就象一棵挺拔的青松。

陳榆露出自信的笑容,「怎麼說呢,我覺得還行。組長當初發展我,是看中的我會武術,在鄉下的時候,我擺過擂台,嗯……反正沒輸過。」

「哦,這麼厲害?練的什麼拳?」

「南拳、長拳、彈腿是從小就練的,我主項是陳家散手,器械練得最多的是刀和鞭。另外,學過兩年西洋拳擊和猩羅拳。」(註:猩羅拳即現代的泰拳,注重實戰,肘功和膝功稱霸世界)

「好了,」審查官放下手中的表格,站起身來,「真他娘的麻煩,可惡的敵機,等一下……陳榆,現在我正式通知你,經你們組長推薦,現吸收你為軍統特工組成員……他奶奶的……」

「轟隆隆……轟隆隆……」

「……好了,敵機大概是滾蛋了。有件事情要告訴你,馬上要辦一個短訓班,抽調的是各個行動組的精英,準備一項絕密行動,從人員到內容,都要絕對保密。」他從抽屜里拿出另一張表來,「你帶這張表,馬上去沙坪壩報到,有人送你去。」

「是。」年輕人站起來打個立正。

「記着,從現在開始,你的名字,去向,任務,都是秘密。不準向外人透露半字。身入江湖,山高水深。值此亂世,我輩當捨生取義,殺身成仁,以報效黨國。」

「是。」

沙坪壩是個小地方,並不起眼。軍統秘密監獄就設在這裏,距監獄的圍牆不遠,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平時大門緊閉,少有人出入。看起來清清靜靜。

若是走入院內,就會發現裏面並非普通住房,而是個挺寬闊的禮堂,厚重的石牆足有一米寬,別處的建築在敵機轟炸下,倒塌損毀甚多,但這座堅固如堡壘的禮堂卻巋然不動。

禮堂內部,呈現著與窮困時局不協調的奢華,陳設著奢華的吊燈、沙發以及電影投影設備,被四周厚重的窗帘遮蔽著。戰時,軍統短訓班的室內課堂就設在這個隱密而奢華的地方。

培訓,往往是為了執行某項特定任務而開辦,軍統的任務,多數是秘密,而陳榆參加的這次培訓,是絕密中的絕密。他按照教官的安排,帶着年輕人特有的熱情,全身心地投入了培訓。

培訓班裏,陳榆學習擒拿格鬥,跑步體能之類,如魚得水,眾學員對他的武功大為驚嘆,陳榆南拳北腿都極為精湛,格鬥訓練時,好幾個教師與學員同時上陣,也不是他的對手。常常被他秋風掃落葉一般撂倒。

「陳榆,你打架輸過嗎?」一個叫段阿混的同班學員驚嘆道。

「嘿嘿,沒有。」

段阿混長得瘦小枯乾,站在陳榆面前就象個病秧子,他有個外號叫「君子俠」,陳榆本以為這是稱讚美德,後來才明白是揶揄,段阿混當過小偷,有妙手空空的本事,小偷的別稱是「梁上君子」,阿混行竊時神出鬼沒,本事超群,才被冠以「俠」字。

陳榆武藝雖好,但是對於其它射擊、智取、破譯等技能,則成績甚差。同宿舍一個綽號「鬼難拿」,名叫丁義的同學對他說:「陳榆呀,知道你為什麼打槍老脫靶得零蛋嗎?」

「為什麼?」陳榆自己也很苦惱。

「這裏有個分教,」丁義一副神秘的模樣,瞪着眼睛胡侃:「在陰曹里,城隍或是判官拿着鐵筆斷案,都是看人下菜碟,有取有舍,鐵筆一揮,便決定了你的命。」他看陳榆沒聽明白,眨眨眼睛又接着亂侃,「對了,陳榆,你聽說過『鬼選寶』的故事嗎?大鬼小鬼來選寶。」

「沒有。」

丁義的神情煞有介事,「在豐都鬼城裏,有各種珍寶呀,人都沒見識過的。那地府里的大鬼小鬼,精明得很,他們湊在一起選寶,只看寶的一面,從來不象人一樣貪得無厭,追求十全十美。然後放在鬼秤上稱一稱……」

丁義說起這些鬼話來,沒完沒了。陳榆卻是越聽越糊塗。旁邊的阿混打斷丁義,對陳榆說:「你別聽他亂侃大山,他這個人,就是沒邊沒沿,滿嘴鬼話,你的射擊,還是因為要領沒掌握好,你沒基礎,得慢火候多練習,就象開水裏取胰子,練它成百上千回,手法就純熟了,出手似閃電。」

丁義嘿嘿一笑,搖頭晃腦地說:「我的意思是,陳榆武藝太好,老天爺也得有取有舍,不會讓他面面俱到,樣樣精通。打個比方,就象地獄里的十殿閻羅,各有特色……」

「得了得了,你拉倒吧。」

訓練進行了一周,進行測試,教官出了題目,陳榆、丁義、阿混一組,任務是夜攻,晚上去摸一個暗哨。

摸哨幾乎是特工最基本的必備功夫,但陳榆三個人出師不利,還沒爬到哨兵跟前,便被發現了,一陣警鈴大作,宣告行動失敗。另一組有個叫「呂和尚」的學員,卻是馬到成功。他得意洋洋地對陳榆等人說:「怎麼樣?服氣不服氣?」

「服個屁,和尚,你到底是怎麼矇混過去的?」丁義問。

「我找了身軍官制服,大搖大擺地走到哨兵跟前,裝作是查崗的,就這樣,成了。」和尚搖著大腦袋,嘻嘻笑着說。

阿混不太相信,呂和尚喜歡吹牛,大話流星沒準頭。他眨巴眨巴細眼睛,拉着陳榆和丁義,來到操場,坐在木馬上,將腦袋湊在一塊兒商量計策,陳榆說:「下回,咱們分分工,你們兩個掩護,我悄悄爬到跟前,一躍而起,攻他個措手不及,這叫迅雷不及掩耳。」

阿混蹲在地上,用一根樹枝畫着地形,「我琢磨了一下,這回測試,是要考核咱們對地形的利用,還有人員的配合,你們看,咱們要摸的這個哨,地形開闊,十丈以內沒隱蔽物,陳榆,你動作再快,也不好接近。上回咱們就是吃了配合不好的虧。」

丁義摸著下巴咂了咂嘴,「要是前後夾攻,互相掩護,應該能端掉崗哨,可是就難免被敵人提前發現,引起動靜太大,那個討厭的警鈴再亂叫起來,又不符合要求了。」

「問題就在這裏,」阿混說:「衝擊哨兵,憑陳榆的身手,能作到迅雷不及掩耳,但是最主要的難題,是怎麼掩護。」

議來議去,苦無良策,丁義搖頭晃腦,「可惜呀,咱們不能變成無形鬼,或是蛇精狐仙,把哨兵給迷住。」

阿混忽然一拍腦袋,「有了,阿義,變鬼你沒本事,但咱們可以找個其它東西替你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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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決戰密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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