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不對勁

勤簡徹底回了神,他得餵飽了老婆,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

勤簡偏著頭看她笑,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熟練的撕開了速食麵的包裝。

面塊下鍋,再敲進去兩個在村子的小賣部里買來的雞蛋。

這裡的變化很大,聽說政府新近出台了一個遷村計劃,這裡的村民不久后將會統一遷到山下。

而這片大山裡的原始森林,聽說還會出台進一步的保護計劃。

來這個小木屋之前,艾果兒和小賣部的老闆多聊了幾句。

「你們這兒有狼嗎?」

「沒聽說過還有狼啊!」

「那還有人打狼嗎?」

「不能打,打了會坐牢的。」

前幾年,狼被列入了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名單里。

可見,確實是越來越稀少了。

艾果兒沒問勤簡,要是找不到狼,他會不會失望。

她明亮的眼睛跟著天上的星星忽閃了一下,想起第一次帶他去動物園的情形,他對著關在籠子里的狼,沉默了很久,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傷。

面很快就煮好了,沒有碗,兩個人頭挨著頭,在一個小鍋里吃面。

粉紅色的泡泡可能沒有吃出來,倒是吃出了兩臉的紅潮,像那什麼了似的。

物質並不匱乏,雖然沒有滿漢全席,但面和火腿絕對能管飽。

但勤簡的胃口像是不怎麼好,沒吃幾口,就和她講:「我出去溜達溜達。」

話給人的感覺,特別像時光一下子過去了幾十年,滿頭白髮的死老頭子,吃完飯,要遛彎去了。

艾果兒一聽就想笑,她想跟著去,轉念又一想,或許他更想自己呆一會兒。

勤簡拿了手電筒,想了想又把懷裡的匕|首留給了她。

「還是你帶著。」艾果兒也挺不放心他的。

勤簡說:「沒事,我拿把鐵鍬。」

艾果兒以為他就是說說,沒曾想,他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兒,真的在一堆積滿了灰塵的雜物中,翻找出來了一把軍用鐵鍬。

鐵鍬已經有些年頭了,頂端的鐵皮微卷。

勤簡解釋:「以前這兒就有。」

艾果兒點點頭,若有所指地說:「這裡總有沒有變化的地方。」

勤簡「嗯」了一聲,出門后,朝她笑了笑。

艾果兒也沒什麼食慾了,把筷子和鍋放到了一旁,托著頭開始刷手機。

這裡沒網的,事先已經預料到的艾果兒下了十幾G的電影,還有幾本電子書,用來打發時間。

一個電影看了一半,勤簡頂著月光回來了。

他用一隻手拿著鐵鍬和手電筒,另一隻手裡捧了幾個紅紅的果子。

「飯後水果。」他笑著說。

艾果兒陪勤簡在這裡呆了七天。

每天他們都會回村子一趟,購買一些食物和蔬菜。

其餘的時間,他會領著她在這片森林裡閑逛。

他們每天都會在森林裡遇見很多小動物。

活在動畫片里的艾果兒本以為所有的松鼠都是棕色系的,直到勤簡秒變成了狼,給她抓來了一隻灰色的小松鼠。

艾果兒說:「這是老鼠吧?」

「老鼠有這麼可愛嗎?」

「可愛嗎?」艾果兒皺了下眉,把那隻快嚇死了的小松鼠給放了。

可勤簡大約是狼性大發,隔天又給她抓了只小灰兔。

還說要辦個航空託運,把兔子託運回香島,因為它是土生土長的野兔兒。

艾果兒聽見了只當沒聽見,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頭狼八成是快瘋掉了。

可除了這些非常可愛的小動物之外,別說狼了,他們連只刺蝟都沒有碰到。

「走的不夠深是嗎?」

艾果兒這人幹什麼事情都喜歡臨近關頭拼一下。

於是她又說:「不如我們多帶點乾糧,往森林的裡頭走一走,走上個三幾天。」

良久之後,勤簡才踢著腳底下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的枯葉道:「其實……沒必要。」

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畢竟不是狼。

懷念可以存在記憶里。

紀念,有這個必要嗎?

母狼早就就沒有了。

蜜月旅遊到此為止,要非問有什麼收穫的話。

大約是啟發他們起好了孩子的名字。

歸程的路上,無聊的艾果兒說:「生個女兒叫勤月亮的話,那生個兒子,叫什麼?」

「勤狼。」勤簡併沒有多做猶豫,可見名字是早就想好的。

「那我想生個女兒。」艾果兒很不滿意,如是說。

她都養大了一頭狼了,還要再養一頭狼,艾果兒覺得壓力很大。

還是女兒好,高高在上的白月光。

但生孩子要是像說話一樣簡單就好了。

不過好在,兩個人都很年輕,即使是試管生子,也沒有提上日程。

再試試嘛!

畢竟子女也是講究緣分的。

生活進入了另一種狀態。

周一到周五,上班的時候打打小怪,回家了之後揍揍小狼。

周末兩天,一天呆在艾家,一天呆在勤家。

與這城市裡的很多年輕小夫妻的生活一樣,平淡嘛,並不,這是幸福的雛|形,只有真正懂愛的人,才能體會的到。

能打破這種平淡的,大約就是孩子了。

因為孩子會讓平淡的生活,變得複雜,要非得用詞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雞飛狗跳。

準備好了嗎?

其實並沒有準備好!

艾果兒在心底做了一個計劃,自然到她二十六歲,也就是勤簡二十九歲的時候,要還沒懷上的話,她就去做試管,甭管挨多少針了,她從現在就開始做好這個心理建設,不怕不怕啦!

可是她二十二歲零六天的這天早晨,陽光很好。

香島的冬天就是這樣,暖洋洋的像春天一樣。

這是沒什麼特別事情的一個周末。

艾果兒睡醒了之後,有一種很奇怪的情緒縈繞上了心頭。

她有點慌。

可她慌什麼呢?

她不知道。

昨天晚上沒有做睡前運動,她和勤簡約好了,隔天一次,對體力以及他那個什麼都好,不能仗著年輕就任性。

勤簡能怎麼辦呢?

老婆都娶回了家,不聽話的話,老婆是會跑的呀。

艾果兒在床上又磨蹭了一會兒才起床。

她的頭髮已經長長了,蓄長頭髮的目的就是為了起床的時候美觀那麼一點,不像短頭髮,起床的髮型簡直不忍直視。

等她頭髮真的長長了才知道,她睡相太不好,起床的那一瞬間還是像金毛獅王。

睡醒的艾獅王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有點小情緒。

沖著正在廚房裡煎蛋的勤簡嘮叨。

「我跟你說,我的煎蛋只煎一面,我不要放鹽。因為你每次撒鹽都不均勻,有的地方都咸齁了。我也不要芝麻碎,你給我個煎蛋,再給我點醬油……」

話剛說到這裡,廚房裡的勤簡倒了點醬油進鍋,只聽呲啦了一聲,艾果兒不耐煩地又說:「哎呀,醬油我自己放。」

四目相對,勤簡從廚房裡出來,圍著她嗅了又嗅,汗噠噠地講:「果兒,你是不是快來好朋友了?」

「怎麼了?」艾果兒的聲音沒好氣。

「不對勁。」連看人的眼神兒都透著古怪。

艾獅王翻了個白眼兒,進洗浴間了。

水順著身體嘩嘩地往下流,她總感覺她的身體也不對勁,而且這種感覺特別的霸道,說不好是哪裡不對勁,就是覺得不對勁。

算一算時間,還有三天,她的好朋友會來光顧。

可這會兒,怎麼會有點想噁心?

早飯後,艾果兒和勤簡開車回艾家。

車裡的空氣很悶,車走了一半,艾果兒就嚷著讓他靠邊停車,她想下車透口氣。

周末的車流很多,勤簡好不容易才尋到了一個停車的地方。

艾果兒推門下車,迫不及待地呼吸新鮮的空氣。

可停車的地方選的並不好,剛好挨著一家醫院,進出的車輛巨多,到處都是車尾氣。

艾果兒扶了扶額,一隻腳又踏上了車,「走吧走吧!」

勤簡卻道:「你肯定是哪兒不舒服,咱們進去找大夫檢查一下。」

「我沒病。」艾果兒撇了撇嘴說。

「你是警察,又不是醫生。」

「我去了我怎麼和人家醫生說啊?」

「哪兒不舒服、怎麼不舒服,就怎麼說唄!」

「神經病,我才不去勒。」

可狼要是拗起來,會扛了人就走。

艾果兒簡直崩潰,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他扭打起來。

「去去!」她趴在他的肩頭,認命地說。

唉,嫁雞隨雞,嫁狼隨狼。

艾果兒和醫生進行了一段神對話。

「什麼癥狀?」

「沒什麼癥狀。」

「那你來醫院幹什麼?逗我玩啊!」

「唉,我就是坐車的時候,覺得頭暈噁心,我老公剛好把車停在了醫院的門口,我們就進來了。」

「哦,好朋友多久沒來了?」

「很正常,還沒到該來的時候。」

「那就是暈車啊!暈車去藥店買點暈車藥。」

「我不暈車,從小到大,坐車坐船坐飛機,從來沒有暈過。」

醫生也很無奈的,只好又說:「那除了這個癥狀,你還有其他的癥狀沒有?」

「不知道,說不好。」

醫生的眼珠子往上一轉,很誇張地翻了個白眼兒,大筆一揮,「那什麼,你先抽個血化驗一下吧!」

「那都化驗什麼呀?」

「看你最近的身體狀況好不好,有沒有缺維生素礦物質之類的。再順帶檢查一些別的。」說話的時候,負責任有點過頭的醫生在單子上又勾畫了很多檢查選項,還怕她誤會,解釋道:「我想著反正得抽血,不如多檢查幾項。抽一次血,就行了。」

「唉,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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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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