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文化及徐徐吸了口氣,道:「只要展兄弟肯協助我,我已知道你手中長劍的來歷,得神劍者,必可幫人奪天下!」

展兼昂冷冷的道:「要我展兼昂助你這等人,只怕是痴人說夢。」說着,緩緩將落日餘輝收回腰間,長嘆一聲道:「若不是你今天露了本性,我倒真可助你。」

宇文化及見他收回神劍,以為他答應了自己,頓時喜出望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和展兼昂握。

展兼昂輕一閃身,奪開了宇文化及。

「兄弟,怎麼你?」宇文化及愕然。展兼昂淡淡的道:「我不會幫你,但今天我也不再和你為敵……你走吧,十年來你一直帶我不薄,今日我放你一馬!」

宇文化及見展兼昂滿臉決絕,毫無挽回餘地,頓時森然一笑,舉步便行,沒走幾步,忽然回頭冷道:「你手中若不是有落日餘輝,今日絕不是我對手!」

展兼昂手撫長劍,淡然道:「你不用諷刺我借神器贏你,我修為不厚,卻要背負挽救百姓於水火的使命,上天賜我神劍,那也是應該的……」

便在這時,猛聽一女子嬌聲喝道:「落日餘輝這等神物,豈是你說上天賜予就賜予的?還是送給我,讓我用它來爭奪天下吧!」伴隨着聲音響起,運河工地深處忽然飛出一條金色的絲帶,如閃電一般急速的飛至展兼昂的身前,絲帶凌空飛舞,挽了一個漂亮的花兒,輕盈的纏住了落日餘輝。

遠處控制絲帶地人嘻嘻一笑,道:「小傢伙。想要你的劍,跟我來吧!」絲帶一個抖動,呼啦一聲將落日餘輝拉飛回去,運河工地處人影閃爍,奪劍之人蹤影全無。

這一變故來的太過突然了,直到搶劍之人消失無形,展兼昂才回過神來,急的大驚失色。

小豆子在河堤上遙遙喊叫:「土豹子,我看見那搶劍的人去了那邊,神劍關係天下蒼生。咱們可得追回來!」

展兼昂心中大急,踏步如飛般的跑向河堤。

宇文化及本想趁他丟失落日餘輝,伸手狙殺,卻感胸膛氣撞澎湃,一時無力。

神劍之威,凡人誰可擋之?剛才那一創,讓他終生沒有痊癒,永遠留下了隱患……

轉眼間,展兼昂已跑上了河堤,拉這小豆子便要去尋那奪劍之人……卻見眼前人影一閃。瘋道人高大的身子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小豆子眉頭一皺,不悅的道:「老瘋子。你什麼意思?」

瘋道人淡淡的回答道:「你們不用追了,落日餘輝乃是天下第一神劍,劍上神力無窮,等閑之人別說碰見,就是遠遠地受它劍氣侵染幾下,也是抵抗不了。那女子竟然手到擒來,一把將劍強搶過去,修為十分厲害!你們兩個小傢伙即使追上,也是無用!」

小豆子哼道:「那你去追呀,說這些有什麼用。成心氣我啊?」

瘋道人嘆息一聲,道:「我也追不上她!」

小豆子嘴唇一翹,盯着瘋道人半天,眼珠一轉。嬌聲說道:「我看你是怕了那搶劍的人,你打不過她,怕追上給她殺了!」

瘋道人一呆。忽然無端的惱怒起來,大罵道:「***,你說的不錯,老子是打不過她。你們剛才也看見了,她絲帶上勁氣鼓盪,運用隨心,乃是修為通天徹底的人物,老子確實不是她的對手!***,這也沒什麼丟人的,當今之世,只有大師兄才可和她一戰!我就是再修鍊一百年,也不是她的對手,你們可知道她就是……」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不說,轉身飛快地離開了運河大堤,口中尤自大罵不已。

韋小小跑到小豆子身邊,和她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一向疼愛小豆子的瘋道人,為什麼會生這麼大地氣。小豆子性子高強,越想越覺得委屈,忽然眼眶一紅,撲到韋小小的懷裏大聲哭了起來。

「小豆子姐姐,你不要哭了……咱們回去吧!」

韋小小將小豆子摟在懷裏,低低的勸說,聲音也嗚咽起來。

其實她比小豆子年紀還小,但是女孩天生就有一股悲憐天人的情懷,一見別人難過,自然而然的便跟着傷心。

小豆子哭了半天,漸漸將怨氣發散出來,抬頭擦了擦眼睛,惡狠狠的道:「我才不回去呢!我要他永遠都找不到我,我是他帶出來的,以後他見了我娘,由他解釋去好了!」

說着,似是預見到母親沖瘋道人大發脾氣的場面,心中一陣得意,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臉上尤自掛着晶瑩的淚珠。

扭頭沖着展兼昂道:「喂,土豹子,咱們是為了你才出了南溟,現在無家可歸可都得算在你的頭上,你記憶和功力都恢復了,可不能拋下咱們!」

展兼昂一呆,心想帶了兩個女孩子在身邊行事很不方便,待要拒絕,目光不經意掃視,一眼看到小豆子腮上晶瑩地淚珠,心下一軟,忍不住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就怕你們跟我要吃不少苦!」

「吃苦,我和小小這十年吃的還少么?」

展兼昂頓時呆住,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只得道:「那咱們走吧!落日餘輝關係到天下蒼生,我非拿回來不可!」

小豆子一聲歡呼,拉着韋小小雀躍不已。

展兼昂看着兩人歡快地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喊她們起程,小豆子和韋小小忽然相視壞笑,一左一右的纏了上來。

兩人伸手挽住了展兼昂地胳膊,頓時讓展兼昂渾身燥熱,心中蕩漾不已。

原來剛才一場大雨,淋的小豆子和韋小小渾身濕漉,女子曲線顯露無疑。

小豆子和韋小小故意使壞。將身體緊緊貼在他身上,展兼昂本是血氣方剛的年齡,豈會好過?

他感激小豆子和韋小小對自己十多年的照顧,不忍將她們推開,惟有努力壓制住丹田中的熱火,牽着兩個鬼靈精怪地女孩,慢慢的往先前搶劍之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當三人沿着大運河的河堤漸漸遠去,終於消失了

后,高大道人忽然從雲空中降落下來。

「原來大師兄說的天下大亂,竟是因為她。是了,我終於明白大師兄要我帶小豆子出來了,也許只有她的佛笑,才能……」言罷,嘆息一口。身形遙遙上升,慢慢的飄上空中,消失在雲海之內,只看的一眾士兵呆若木雞,幾疑夢中。

宇文化及陰著臉慢慢上了河堤,望着展兼昂遠去的方向。低低的道:「嘿嘿,她既然肯出手將他地落日餘輝搶去。恐怕是答應了我的要求了……」

展兼昂帶着小豆子和韋小小,沿着大運河的河堤,慢慢行走,小豆子和韋小小一路之上興緻高昂笑鬧不斷,展兼昂卻是眉頭緊鎖,不知道何時能夠追回天下第一神劍——落日餘輝。

他原本豪邁不拘,即便丟了神劍也覺得沒什麼遺憾,可自從在運河工地上了見了百姓的悲苦場面,才明白建立一個新的強大帝國、為黎民找一位英明君主,是何等的重要……

「唉。宇文化及身上有龍氣,將來要是掌了天下,百姓豈不悲苦?」展兼昂嘆息一聲,回想起宇文化及談論天下之道的時候。頓時有些煩悶。

「放心吧土豹子,當今天下,身有龍氣的人。還有不少呢。」小豆子忽然道。

展兼昂大愕,忍不住問道:「你怎知道?」

小豆子得意一笑,道:「大師伯曾說,每當改朝換代,天下便應運而生許多身具龍氣之人,他們當中,只有一人是天界神龍轉世。」

展兼昂的心赫然一動,卻不再說話,拉着兩個女孩繼續趕路。

他們一路追下來,連半個人影也沒見到。正要懷疑是不是追錯了方向時,猛聽一陣悠揚的笛聲,從前方淡淡地傳來。

展展昂抬眼朝聲音傳來處看去,但見河堤延伸到了遠方后,已經變的如同兩道黑線一般細小。黑線盡頭,是一個黑忽忽地森林,森林中生滿了鬱鬱蔥蔥的大樹,參天接地十分廣袤。而悠揚的笛聲,便是從那片廣袤的森林中冉冉升出,清晰的傳入耳中,渾然不受距離的影響。

展兼昂只覺得這笛聲如泣如訴、忽高忽低而又連綿不絕,彷彿那九天外的仙人,於天河之畔即興吹起,卻不小心落如了凡塵!只是笛子中似乎有種說不上來的嫵媚,勾人心弦;

那笛聲之中,又彷彿隱含着憤世嫉俗,惱天怒地的咆哮,雖然輕柔,調子卻極鋼猛,鐵馬金革之情赫然奔出。

這些鋼猛的聲音夾在那悠揚柔和地聲響里飄蕩,但聽的讓人心頭一震,無端端的生出許多豪邁之情,溫柔之意!

展兼昂忽然感覺到自己惆悵的心緒變地開闊起來,對吹笛之人的嚮往之心油然而生,忍不住拉拉小豆子和韋小小的手,示意大家去那笛聲清澈地地方看看。小豆子和韋小小早被笛音陶醉了,歡喜的點了點頭,三人邁步往森林而去。

還沒接近森林,一團濃厚的雲氣,已先朝三人撲面而來。那悠揚的笛聲,便在白雲中不斷傳出,調子變的極為柔和,似是迎接三人的到來。

小豆子扯了扯展兼昂的衣服,低聲道:「土豹子,我看這事有些蹊蹺,咱們得小心點!」

展兼昂濃眉一橫,哈哈笑道:「雖萬千人,吾往矣!」雙手一緊,將小豆子和韋小小牽的緊緊的。

小豆子不再說話,任由展兼昂拉着,只痴痴的看着展兼昂意氣風發的樣子,眼中波光流轉,情意大動,心中暗暗的想:「原來我苦了十多年,就是想再看看他這種一無所謂的神情!」

韋小小在一邊咯的嘻笑出聲,沖小豆子做了個鬼臉,惹的小豆子頓時紅霞滿面。想了一想,自己也笑了起來。

她笑之時,四周神秘壓抑的氣氛頓時淡了下去。一股淡淡地佛家氣息,悄然飄出。

「唉,九世佛笑……」林深處,彷彿有個女子輕輕的嘆息。

這聲音極為輕柔,展兼昂三人都沒有聽見,或者他們都已聽見,卻不小心當作了林中的蟲鳴。

小豆子只是一味的望着展兼昂,便是有再多的危險,她也不放在心上。

展兼昂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恢復記憶后。本來的大英雄本色,已經深深的打動了這少女的芳心。

他雙手拉緊兩個女子,大踏步進了霧氣之中。

行不過幾步,白雲更加濃密了,直有將天地籠罩的氣勢。根根粗大參天的古樹立於雲氣之內,把這片原始森林襯托地更加神秘。

這片森林當真是廣袤,展兼昂拉着兩女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依舊不見邊際,惟有那悠揚婉轉的聲音,卻還在雲霧繚繞之處。不斷傳來。

三人踏着地上厚達數尺的枯枝大步前行。每一腳踏下去,都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這聲響和森林深處那陣悠揚的笛聲混在一起,在昏暗的原始森林中不斷的來回蕩漾,把環境襯托的更加神秘。

「展大哥,我有點怕!」韋小小輕輕的扯了扯展兼昂的衣服,低低地說道。展兼昂沖她溫和一笑,安慰道:「放心吧,不管那吹笛子的人是何方神聖,我展兼昂都不會讓它碰你半下!」

韋小小仰頭微笑,示意自己不怕了,可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輕輕晃動起來。分明是心中怕極。展兼昂輕輕一拉韋小小的手,把韋小小拉到自己的肩膀邊,同時丹田運氣,在身邊三尺之內召喚出一道冰寒氣牆。將三人牢牢的保護住,韋小小這才略略放心。

三人步步為營,在展兼昂的帶領下。繼續追尋着笛聲小心的朝森林深處行去,時間慢慢過去,卻始終不見吹笛之人的蹤影。

這時已是月上東山,森林中更顯昏暗,偶有幾道月光透過層層的枝葉照射下來,落到地上時,已是極其微弱。

「嘿,吹笛之人的修為,當真是深厚無比,我從初聽笛音到天色變遷,總也有數個時辰了,這人竟能連綿不絕的吹奏,而且絲毫聽不出有底氣不足地樣子,卻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展兼昂心中驚駭不

自己盲目的選擇入林暗暗後悔。

一顧慮到此,他便停下腳步不再前行,對小豆子和韋小小道:「天色已暗了下來,我怕林中多有蟲蛇,咱們在這裏生堆火,明天再去尋那吹笛之人吧!」

韋小小沒有修鍊過仙家法術,這一路走下來,早累的氣喘吁吁,只是看展兼昂尋那吹笛之人的興趣濃厚,才強忍着沒有叫苦,此時展兼昂一說休息,自是歡喜異常,雀躍着從展兼昂地身邊跑了開去,從袖子裏放出小翠鳥麒麟火鳳,逗弄著鳥兒四處尋找枯枝生火。

「土豹子,我也去幫小小!」小豆子輕輕的說了一句,朝韋小小的方向而去。

這片森林似乎是從來沒有人進來過,林中地鳥獸一點也不怕人,一見火光起,紛紛跑了過來,小豆子和韋小小女孩心性,歡喜的將一些可愛小獸抱在懷裏,不停的撫摩!

展兼昂靜靜的坐在地上,隨手檢了些乾枯的柴草枝將火生了起來,火光映出不遠處兩個女孩天真可愛的笑容,看的他心思百轉起伏。

四周靜到了極點,卻又隱聞蟲鳴蟬唱,聲響動時,卻更顯靜謐。展兼昂的心開始飄蕩,記憶如流水一般飄逸而出,一會兒飄回從小生長的昆崙山,一會兒又飄到虛擬天地的南溟劍派,往事如同潮水一般起伏不斷,不斷的襲上他的心頭。

夜風劃過樹梢,參天古樹上淡淡的蕩漾起沙沙的聲響,彷彿一個久居深閨的女子,正在幽怨的輕聲吟唱,而那一直連續不斷的悠揚笛聲,此時卻悄悄的輕淡了下去,漸漸變做無聲。

展兼昂正想起身四處走走,忽然聽得不遠處的樹林中隱隱傳來一聲女子淡淡的嘆息:「唉,等了五百年,終於又見到你了,你可知道這五百年來。我等你等的有多麼辛苦?唉,你為什麼依舊不肯理我,難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不肯原諒我么?」

展兼昂心中一顫,只覺得這聲音即幽怨又哀傷,卻又隱然覺得熟悉到了極點,彷彿那嘆息之人,是自己闊別了無數年的情人,此時千年已過、人又相逢,在那裏輕輕召喚自己。聲音極為幽雅淡然。彷彿不管年代相隔地多麼久遠,卻依舊能夠讓他感覺到,這聲嘆息中隱藏着無限的溫馨。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踏着厚厚的枯枝,尋着記憶朝聲音傳來處尋找。小豆子和韋小小正玩的開心,並沒有留意展兼昂離開,等到她們發現時,展兼昂高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遠處的嘆息聲還是淡淡傳來,展兼昂一路尋找著。感覺自己越來越接近,而他的心房。也跳動的越來越厲害。

轉過一棵大樹之後,眼前忽然現出一片空闊的場地,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正站在場地中央仰看星空。

這女子似乎並不在意展兼昂地到來,靜靜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彷彿雕像一般,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地上,斜斜的插著一把精光四射的寶劍,展兼昂一眼看去,立時認出正是白日裏被人搶走的天下第一神劍落日餘輝。

「你來了?」女子淡淡的嘆息一聲,卻沒有轉身。

展兼昂眉頭一皺。道:「閣下何顧搶我落日餘輝?」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成為第二個韓信!」

展兼昂大愕,遲疑着問道:「韓信,他是漢朝開國大將,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女子輕輕的轉過身子。面朝展兼昂輕盈的走來!展兼昂藉著月光打量這個女子,只見她生了一張絕世美麗的容貌,面色玉白。細眉彎彎,一點硃紅色地小口,如熟透了的櫻桃般,幾欲滴出水來。

展兼昂雖然不好女色,但也看地砰然心動,只覺得這女子絕不應該生在人間,而應該是居在天界的仙女,她不食人間煙火,只是偶爾下到人間。

明月,突然隱進了烏雲。

女子邊走邊幽幽的問展兼昂道:「一千年前,落日餘輝受天火淬鍊,以人之血肉鑄造而成,乃成天地間第一神劍,得到它的人,便能雄霸天下,開一世偉業,你可知道么?」

「曾有耳聞!」展兼昂眼前抽象出一副壯麗景色,那是一人手持長劍,於萬軍之中縱橫無敵,笑傲天下。

「就是了,這落日餘輝生有靈性,向來是喜歡選擇平凡之人的,五百年前,我和劉邦那娃娃一起爭奪這把神劍,那時候我已經威震天下,可是它卻選擇了一點仙法也不會的劉邦,實在讓我感嘆!唉,不知道這一次它為什麼會選擇你這個修道之人做主人?將來,你又會輔助哪個人稱雄天下?

展兼昂目光落到遠處的落日餘輝上,呵呵笑道:「這個問題,我也在想,但還沒有結果!」

女子幽幽一嘆,溫柔的接道:「恩,還沒結果,那好的很……就不要想了,反正你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當年我就是因為沒有聽師傅地話狠心殺了韓信,才導致自己在封魔洞中被寒風吹了整整五百年,這一次,我再不可手軟!」

展兼昂黯然,清晰的感覺到這女子語氣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種滄海桑田的情愫,忍不住放低聲音問道:「劍既然是漢高祖劉邦所得,怎麼又和韓信扯上關係呢?」

那女子秀髮一飄,喃喃地道:「是呀,如果劍一直在劉邦那娃娃的手裏,該有多好

無聲沉默,唯剩月光!

展兼昂見女子忽然沉思起來,連眉梢也輕輕的聚攏,憂傷之色躍然臉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女子沉默了一會,似乎想起展兼昂地問話,輕道:「今日我心情出奇的好,就跟你說說吧,我也好久沒和人說話了!」

展兼昂肩頭一聳,道:「如此多謝!」

白衣女子忽然咯咯笑了起來,輕柔的說:「你這小傢伙,可真像足了他的樣子!」

探手摸了摸插在地上的落日餘輝,笑容忽然消失無形,淡淡的聲音又起:「劉邦不是仙道中人。他一心爭霸天下,所以將落日餘輝交給了韓信。那時候韓信亦不過是菩提山上一個小小

,修為低下到了極點,可是一獲落日餘輝,立時雄霸劉邦成就了一番霸業,更將我羅敷一門圍剿清除!你今日之修為,遠超當年韓信得到落日餘輝之時,我怎麼可能讓你如意?無奈,姐姐只能讓你英年早逝了!」

白衣女子說到這裏。修長的眉毛輕輕挑動一下,臉上忽然蕩漾起小女孩般的調皮神情,彷彿初戀的女子向愛人撒嬌一般,沖展兼昂眨著修長的睫毛問道:「你怕我殺你么!」

展兼昂粗眉一挑,仰天打個哈哈,道:「我展兼昂是崑崙正派,雖被奸人逼出山門,但豈可降了一身正氣。若是昨天,姑娘殺我還容易,今日我修為重得。姑娘殺我,可也要下翻工夫了!」竟是絲毫沒把女子話中的威脅放在心上。

那女子嫣然一笑。輕輕抬起手臂,懶洋洋的放在烏黑的長發上撫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像一個人啊,如果可以地話,我希望能夠放過你!唉,你不要怪我!」

女子說着,明亮的眼睛中忽然溢出兩滴晶瑩的淚水,散發着絲絲白氣,輕盈的滑過她羊脂一般的臉腮。凝留於尖尖的下巴上。

展兼昂看的心中一盪,扭轉頭去不敢再看,那女子雙眼忽然精光大放,一絲陰寒的氣體從她隨風飄渺的白衣下面淡淡吹出。輕輕的襲向展兼昂。

這絲氣體在空中淡淡地幻化,漸漸加快了速度,當吹到展兼昂身前三尺之處時。猛的化成了一道鋼勁冰冷地氣旋,咆哮著圍住了展兼昂。

「殺你之前,能讓我落兩滴淚水,你這一輩子也值得了!」女子幽幽的嘆息。

剛才還靜謐安詳的空地上,剎那間變的疾風獵獵。周圍高大參天的古樹,被這陣無形的勁氣猛烈撞擊,開始搖晃不斷,片片寬大的樹葉被晃離樹梢,飄搖著飛落下來。

展兼昂首當其衝,一下給氣旋裹在了裏面,頓時感覺渾身三萬六千毛孔如針扎一樣疼楚,氣旋陰寒無比,變成萬千道細小的氣針,直往展兼昂身上猛刺。

展兼昂奮力反抗,可是這道氣旋實在是太過洶湧,不管他如何召喚自己體內的真氣進行抵禦,卻始終是無法抗拒那些化做細針一樣的氣絲。

至此,方知女子修為之厚,實已驚天!

那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半個手指,只是靜靜地看着展兼昂在氣旋中苦苦掙扎。

「你不用反抗了,以你的修為,便是擁有落日餘輝,在我眼中也是和現在一樣脆弱。」

展兼昂緊緊咬着嘴唇,怒聲問道:「我和你從未謀面,姑娘為何出此辣手?」

那女子沖他嫣然一笑,輕輕的道:「小傻瓜,姐姐說了這半天,你還是不明白么?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要怪,只能怪你被落日餘輝選中,將要成為這一世的韓信!」

展兼昂更怒,感覺這女子實在不可理喻,高聲問道:「就算我成了韓信,那又如何?」

女子格格地一笑,似乎感覺展兼昂的問話十分好笑,淡淡的在嘴中重複著念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嘻嘻!」

臉上忽然蕩漾起調皮地神采,頓時讓人有明珠投於暗夜,放射萬千光芒的感覺。

古人說美人一笑,百魅叢生,當真是一點也不虛。

展兼昂雖然給那氣旋壓迫的渾身疼痛,這時見了女子燦爛的笑容,竟獃獃的放棄了抵抗,任由周身萬千陰寒冰冷的氣針望他體內鑽去。

「喂,小傢伙,姐姐看你傻的有點可愛,忽然改變主意了!」

話音未落,那氣旋所化成的萬千氣針卻侵入了展兼昂體內,開始猛烈的攻擊丹田。

丹田乃是修道之人的本源,一旦被外力突破,便意味着徹底失去抵抗能力。展兼昂是崑崙大宗師雪無痕的弟子,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惜不管他如何運力抵抗,那萬千氣針卻依舊步步為營,慢慢的進佔他的丹田。

「小傢伙,姐姐這股真氣名叫水柔針,乃是取水之柔柔,萬欲無求的意思。放眼當今仙魔兩道,還沒人能夠抵擋,何況已經侵入了你的體內,嘻嘻,就算你是大羅金仙,那也是無法挽回了!恩,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只要你答應,我便放了你,怎麼樣?」

展兼昂聞言大怒,張口要罵女子小視於他,想了一想卻覺得十分可笑,忽然失去了罵的興趣。只裝做沒有聽見一般,吃力的仰起頭去看天上的明月。

凡人無心,明月有意,半個光圈慢慢的從烏雲中穿了出來,一道清冷的月光直直的射下,撒滿整個森林。

那女子見展兼昂仰頭看月,還以為展兼昂妥協,等她開出條件,嘴角盪起一絲微笑,道:「只要你肯輔助我選擇的人去爭霸天下,振興我羅敷一門,我便放了你。」

頓了頓語氣,更加柔和的道:「而且我還可以把落日餘輝還給你使用,讓你成一代英雄,建立萬世雄圖,怎麼樣?」

展兼昂道:「卻不知道選的是何人?」

「你見過的,就是宇文化及了!」

展兼昂哈哈一笑,垂下頭來沖她道:「對不起,我展兼昂絕不幫那害民之人!再說落日餘輝是給你搶去的,我不能搶奪回來,已經是汗顏難耐,如果要我出賣天下百姓,說什麼也不可!」

說完,將頭輕輕的別了過去,臉上擺明一副威武不能屈。

那女子細眉一挑,也不生氣,只淡淡的笑道:「如此,姐姐只好讓你去死了!」

嘆息聲起,身上的白衣忽然無風自動,一道紫色的光芒由腰間激射而出,彷彿夜半滑過天際的流星一樣迅速,直直的衝上雲霄。但聞有凄厲的吼叫聲自雲霄中傳下,展兼昂抬頭看去,但見那道紫光飛上天空之後,猛然炸裂開來,化做萬千細小絢麗的光點,猶如過節時期燃放的煙花一般,將整個夜空照的無比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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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在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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