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碑上的長劍一聲長鳴,忽然鏗鏘一聲自動脫出石碑,盤旋,竟如通靈一般,直追那抱了展兼昂離去的人影。後面無數長劍盡皆脆聲響動,跟隨這通靈長劍,疾飛出洞。

一時之間,空中龍鳴大做,只見萬千光影在雲中縱橫穿梭,道道斑斕的劍氣凝聚成一道絢麗的長虹,跟在神秘影子的身後,直往雲海更深處而去。

雲空之中偶有練習飛行術的南冥弟子,忽然見到這等壯麗景象,都是感慨不已,受這神奇場面的感染,練習的更加刻苦。

有些年長弟子熟悉本門隱秘,一見那被神秘影子稱做落日餘輝的長劍橫空出世,都是又驚又喜,對着空中指指點點,臉上佈滿了無限的崇敬和羨慕。

一些初入門的弟子心中好奇,便湊到這些人身邊,打聽緣故。

漸漸的,這些人聚在了一起,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嘴中議論的都是這把落日餘輝。

那給小豆子騙過的劉一平入門較早,對這把劍的傳說知道的清楚,於是便賣弄起來,一群年輕弟子靜靜圍在他身邊,聽他講述。

只見他將雙腳踏在自己的飛劍上,對着周圍的人道:「要說這把落日餘輝,那當真是天下少有。這其中,還有一個令人感慨的故事,據說一千年前有個劍痴,生平喜愛劍術,拋妻棄子不問家事,訪遍天下名山大川,一心想要學得上乘劍術。

可惜此人雖然痴迷劍道,根骨靈性卻是極差,當時天下有名的劍仙見他如此痴迷都是嘆息不已。知道他不會有什麼成就,乃好言勸解要他放棄這份痴迷,回家過那平凡日子。」

說到這裏,劉一平忽然嘆了口氣,道:「可惜這人固執的很,竟然以為那些劍仙是嫉妒他的執著,說什麼也不肯打消自己的想法!

因為始終沒人收他,他便終日在這些名門正派門前漫罵,後來罵地狠了,給一個心胸狹窄的人物重重打傷。扔下了一處懸崖。」

「說來也是奇怪,他在懸崖半空的時候掉落的時候,心裏忽然湧現起無限平和,想起自己一生痴迷劍道而讓自己的孩子老婆在家受盡無數苦難,後悔之情油然生起。

他眼看自己便要摔死在懸崖下,忽然對着天空大聲撕喊道:但願死後化身長劍,可平地飛升,讓天下愛劍之人不用練氣,也可縱橫天宇逍遙九州,不用再落得我這般下場……」

劉一平說到這裏。轉眼見四下的年輕弟子都聽的一臉神往,不免得意。一聲輕咳聲起。

「就在這人喊叫出聲后,忽然見那天宇之中,猛的火光衝天,一塊巨大的天外隕石凌空飛下,帶着熾熱的火焰后發先至追上了他,只一下工夫,就將他裹在了巨大地火團之內,瞬間將他焚化。

而這柄落日餘輝卻在那天火之中猛的呼嘯飛出,帶着這人的灑脫笑意,直直飛上碧藍的雲空。消失無形。」

「此後的數百年裏,落日餘輝每每出現,都是些一名不值的人獲得,立時能讓這人飛天遁地。天下無敵。師弟們,咱們都是修鍊的人,自然明白那無限神通和踏劍飛行。都是要苦苦修鍊積存內力,方能達到,可是這把神劍卻能讓平凡農夫立成通天神人,你們說厲害不厲害?可惜這劍太也通靈,始終是自己找主人,咱們劍祖從五百年前得到它后,便縱橫天下,助人成就一翻霸業。」

一周南冥劍派弟子聽他說完,都是羨慕不已,對那落日餘輝的神奇,驚嘆紛紛。

劉一平嘆息一聲,道:「可嘆天地神物,終非咱們俗人能得!」語氣間不勝唏噓,周圍弟子聽出他的無奈與渴望,回想起剛才落日餘輝帶領萬千寶劍橫空而過的壯麗場面,都不免傷感起來。

想起寶物神器終不可得,鬱悶之餘,惟有各自散開。那些心胸寬廣者,下定決心要努力修鍊,只願靠自己地努力,能換了可喜的果實。而那些心胸略微狹窄地人卻暗自惆悵,一個個獃獃的站在自己練成的飛劍上縱目遠方,望着落日餘輝逝去的方向嘆息不已。

劉一平縱目遠看,只見落日餘輝帶領萬千飛劍追展兼昂和神秘人而去的方向,到處是片片白皚,積雪漫天。離他們所立的地方不過數十里之遠,竟然春夏有別。

他知道那是南溟劍祖用神功造出的雪地,忽然感慨道:「人道日月有輪迴,冬夏還交春,咱們白石劍庄之內的芥子宇宙,卻是四季皆有,冬夏具存。

唉,得不到落日餘輝,能修到劍祖他老人家這等奪天地造化的境界,也就欣慰了!」說着嘆息聲聲,召喚飛劍在雲中穿梭而去。

他似是知道自己終生無望達到那等境界,心裏煩悶,連逝去的背影也顯得無限蒼涼。

卻說神秘之人夾着展兼昂,直飛進那片冰雪漫天地地方,尤自不減速度,徑自朝一處高山提升,不過片刻工夫,已來到山頂。

這人輕輕一嘆,將展兼昂慢慢放在積雪之上,獨自負着手,立於風雪之中觀看景色。

神劍落日餘輝鳴聲不斷,片刻就追了上來,它後面萬千飛劍呼嘯,追隨着它盡皆上了山頂。

山頂之上,似乎有無形勁氣籠罩,飛劍雖然氣勢猛烈不凡,但追到這裏時,卻再也無法前行,只在空中圍繞成一個大***,便再不晃動。

惟有落日餘輝哧的一聲輕顫,由空中呼嘯而下,竟衝破山頂上瀰漫的無形氣牆,輕輕的插入那神秘人和展兼昂身邊地積雪上,劍身晃動間,翁翁做響。

展兼昂身上毒性大發,本已昏迷。這時給人帶上雪山,朦朧之間。隱隱覺得天氣忽然冷了下來。

他這時心思不清,只模模糊糊的想:「是了,我到了地府了!」

朦朧間,聽身邊不遠處有人淡淡的吟唱起來:

十里風霜雪滿天,千年修道傲人間。

日落淺行雲若水,旭出輕動意闌珊。

暮暮鐘聲悠揚起,朝朝琴顫繞樑添。

坐看江山殘破舊,劍驚天下若許仙。

展兼昂被歌聲中夾雜地氣勁衝擊了心肺,又漸漸地轉醒過來。只覺得這聲音

耳動聽,祥和之氣中含。歌聲悠揚。大有讓人一聽心緒平復的神效。

他漸漸睜開眼睛,感覺胸膛之內本來洶湧縱橫的毒血,這時似乎平靜下來,身上卻痛楚難當。

那負手觀雪之人並不回頭,但已知道展兼昂醒了,輕聲嘆息道:「落日餘輝終有性,生平喜好自尋人!小友,你身上中的是西域萬毒門毒尊的醉生夢死奇毒,這毒侵入人血液之後。能麻痹人心,上攻大腦。是大羅金仙也難救治天下第一奇毒。要不是神劍發出斑斕劍氣幫你放毒血,你早離開這個世界了!」

他說這話時,展兼昂身邊的落日餘輝突然發出龍鳴之聲,似乎是在告訴展兼昂,它就是神秘人口中的落日餘輝。

那神秘人聽到落日餘輝鳴叫,輕輕一嘆,對着落日餘輝道:「你也別太高興太早,你雖然當他是你主人,幫他放毒血想救他性命,可惜卻晚了!這位小友現在渾身血液稀少。身體極端虛弱,離黃泉之路,恐怕是不遠了!」

落日餘輝一陣怒鳴,似乎很不滿這人如此說展兼昂。

神秘人徐徐道:「呵呵。落日,不要怪我這麼說他,我知道這五百年來。你早想離開我,去找一個新的主人。

我不怪你,可惜你選錯人了,那醉生夢死的毒性,早侵入這個小友的心臟!我剛才用道神仙唱壓住他體內洶湧地毒性,也不過是要他能清醒過來,問他幾句話而已!」

展兼昂見這人說話洋洋洒洒,語氣又是十分的婉轉祥和,忍不住心中好感提升。

這時他已經完全清醒起來,雖然渾身無力,卻是可以放眼遠看。看近處,皚皚白雪漫天飛揚,落下空中;望遠方,天地於積雪一線,輕舞飛揚,景色十分清麗動人。

展兼昂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強自支撐身體,在雪地里慢慢爬了起來,顫巍巍的走到山頂的懸崖邊上縱眼觀看天地。

落日餘輝見他竟然能起身,劍身猛的顫動,發出聲聲歡快的鳴叫,忽然哧的一下從雪地里拔身飛起,輕柔的飛到展肩昂的身邊盤旋環繞。它飛翔的力道極為柔和,不帶一絲罡風,就彷彿初戀地女孩,柔順的依偎在愛人地身邊,生怕驚動了戀人。

展兼昂見眼前的神劍如此通靈,心中也是欣喜不已。歡喜之餘,強壓胸膛里起伏的血氣,輕伸出手,默默的撫摩落日餘輝。他的手剛剛碰觸到落日餘輝的劍身,神劍立時發出一聲淡淡的歡鳴。展兼昂感受到落日餘輝的情感,想到臨死之時能有把神劍朋友,心裏再無遺憾,當下哈哈一笑,要對落日餘輝說幾句話,忽然感覺舌頭一甜,撲的一下吐出大口鮮血,頓時喘息不已。

那神秘人從他醒來之時,就一直負手觀雪,根本沒有轉身的意思,此時見展兼昂又再吐血,才道:「孩子,你身上血氣本就不多,如此下去,豈不血干而亡?我可給你兩個選擇,你若想活命,就看你地選擇是不是合乎我的意思了!」

神秘人說着,輕輕轉過身來,展兼昂把手按在落日餘輝上,借神劍飛行的力量支撐住自己,抬眼打量這人,只見他滿臉皺紋叢生,蒼老之態分明。額下兩條雪白的眉毛,已經垂到了下巴,遮擋住了眼睛,但是展兼昂卻清晰地感覺到,有兩道精光從白眉之後閃閃發出,如利劍刺人,又如菩薩佛光。

這人鬚髮飄揚,青袍獵獵,滿臉具是祥和。但是祥和之下,卻又隱隱藏了些其他的東西?

展兼昂是修道的人,雖然到了燈枯之境,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原來這人身上。即有菩薩佛意,又帶道家清源,兩種清凈無為的心態間,竟然還隱有爭霸雄圖之心,不免暗暗奇怪。

神秘人見展兼昂只是打量自己,並不回答他地話,當下兩條長長的白眉忽然無風飄蕩,呵呵一笑,道:「孩子,你就真的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嗎?」

展兼昂哈哈大笑:「生亦何歡?死儀何苦?前輩身上真氣鼓盪。隱然是天下無敵,怎麼見識這般短淺?」他聽神秘人拿他的生命相要挾,心中有氣,口氣就不太好聽。

神秘人一怔,立時明白展兼昂的想法,他慢慢轉開身子,放眼朝遠方看去,肩頭一縷白髮,伴着飛雪飄揚起來。

展兼昂順着他的眼光朝遠方觀看,見雪景迷人。白皚通透,接天連地。空中漫漫飛花瀰漫。寒意迫人。

雖然寒冷,展兼昂卻覺得渾身舒暢,在這種環境裏,他胸膛里的毒血竟不能翻騰,腦中更是空靈一片,幾欲出塵。

神秘人忽然道:「孩子,我看你身上的真氣流轉摸樣,你應該修道二十年有餘了吧?」

展兼昂暗一計算,今年他剛好二十歲,從小便給雪無痕收養上山。果然是在崑崙修鍊了二十年。眼前這人眼光凌厲,一眼就看出自己修道的歲月,讓人欽佩。他正想着,那神秘人地溫和聲音又起:「剛才我要給你兩個選擇。你立時生氣,很好,說明你這孩子有威武不能屈的性格。很好!現在我給你看樣東西,你看完后,再決定要不要答應我的條件!」

展兼昂剛要問是什麼東西,只見神秘人忽然身子一晃,單手向空中揮舞不斷,一股祥和的氣息,登時從他的手上破指而出,直上天宇。那漫天飄揚的雪花受這股力道影響,瞬間開始凝聚起來,不過一轉眼工夫,已經在天空中凝結成巨大的一塊雪牆,就彷彿舞台前的幕帳一般,在天空中鋪展開來,光華平展,如同鏡子一般,反射著陽光,灑下萬道光芒。

神秘人手臂又是一揮,那白雪凝成的雪牆上頓時光華一閃,竟泛起車水馬龍的景象。

「孩子,這是人間第一大都市——洛陽!你看這凡民辛苦操勞,起早睡晚,可是容易?」

展兼昂緊緊盯着天空裏地雪牆,見上面人影紛飛,穿梭往拉。雪牆深處,還隱有小販吆喝,婦女罵街之聲傳來。整個雪牆顯示的,是一座大城地景象,黎民百姓的生活,具都在上面顯示出來!

他從小無父無母,有記憶的時候,已經在崑崙修道,雖然也曾受命下山採購過

卻都是去些只居住數個獵人的小村子,此時一見人間不免嚮往,口中嘆息道:「凡人雖苦,可是卻活的很開心!」

神秘人呵呵一笑道:「不錯,你說的很對。你看那裏,有一女子一手抱着孩童,一手還要烙煎餅,寒風吹如她家的破房子,清冷無比,這是何等辛苦的生活,可是她臉上卻洋溢着滿足的微笑。你再看那邊,有個身上背柴叫賣的男子,他便是這女子地丈夫,他身上的柴草雖然沉重,可是他挺著胸膛,昂首闊步的行走,沒有半點怨言,是不是?」

展兼昂順着神秘人指引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熙熙攘攘地人群里發現了這一家子!,當下點了點頭,他意識到眼前這人是將關乎凡民的事情告訴,神態也變的恭敬起來。

只聽那人道:「其實凡人要求地,就是過這等安頓的日子,一家人相聚、團圓,他們就很滿足了!可是偏偏有些人,連這小小的願望,也不想讓凡人滿足,你再看……!」神秘人話音未落,雪牆上的景色忽然變換,馬嘶人喊之聲亦猛烈響起。展兼昂抬頭看天,見那潔白的雪牆上,此時影射出來的是,是一幅令人震撼的場面。

只見上面忽然出現無數的兵將,正在拼殺衝鋒,畫面上黃沙漫天,地上血流成河,屍體橫陳。隨着雪牆上情景的推演,一群看似勝利者的兵將正在割死者的頭顱,再延伸,有一個衣甲鮮明的大將軍正仰天大笑,他眼中的霸氣和貪婪,看的展兼昂渾身一陣顫抖。

神秘人嘆息道:「皇圖霸業。古來迷倒多少英雄好漢,又讓多少人枉自送了性命,唉,此正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展兼昂低下頭去,感覺自己地胸膛又隱隱開始翻騰。

神秘人將手沖着天空一晃,撤去手上力量,那巨大雪牆上面的景象,忽然煙消雲散,緊跟着,雪牆也土崩瓦解。又變回白雪,漫天飛揚。

「孩子,你看明白了么?」

展兼昂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

神秘人洒然一笑,言言自語道:「你點頭,是因為你知道了黎民百姓的疾苦,你搖頭,是因為還不明白我為什麼給你看這些東西!孩子,我想讓你去人間走走,建立一番霸業。解救萬民!」

展兼昂大驚:「我?我轉眼就身死,怎麼去人間?就算我活的好好的。也無法做那人間霸主啊!」

神秘人摸摸頷下白須,呵呵笑道:「千許年來,落日餘輝只肯自己尋主,而每一代落日餘輝的主人,皆是天地大英豪!

八百年前,天下紛爭不斷,後有人一統天下,不過數十年光景,又分離四散!直到漢高祖劉邦於困頓間得落日餘輝,將之送與寒信。兩人斬白蛇而征天下,終將四海歸一,萬民大同!

可惜,劉邦的後人太過兇殘。所以他建立的王朝亦不過是過眼雲煙!雖然如此,卻留下一個法則,那就是得落日餘輝者。必定能雄霸天下,輔助人間之主,造福萬民!」

展兼昂在旁邊聽他感慨大發,也不由的神遊萬里。遙想當年漢高祖劉邦以平民而得天下,開創自三皇五帝以來最高的宏圖偉業,不免心曠神怡。

忽然身子一震,高聲疑惑地問道:「前輩,落日餘輝為您所有,莫非您就是漢朝開國大將軍,韓信?」

神秘人淡淡的嘆息一聲,並不回答。

展兼昂還想再問,忽然感覺胸膛里的血氣起伏不平,有一陣陣的麻癢直衝腦海,又有一股股的力道猛撞心房。

他知道是自己所中毒氣又發,慌忙強自雲氣,想將毒血控制住,可惜這次毒入心臟,力道猛烈再不是他猛抗拒。

展兼昂只覺得自己絲絲力氣,皆被慢慢抽離身體,身邊一片寂靜無聲,慢慢的,天地變的空洞起來!他扶着落日餘輝慢慢的坐下,想要運功逼毒,腦中猛然一陣模糊,就再無意識。

最後一絲氣體,從展兼昂的鼻端消失!

落日餘輝一聲哀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空氣里忽然傳來一陣叮噹的鎖鏈聲響,展兼昂模糊地感覺到自己翻了個身,醒了過來。

他醒來之後,發現渾身再無半點不適,正要歡喜,猛見一條鎖鏈忽然憑空出現,帶着冰冷的寒氣,鎖住了他地肩膀。展兼昂一怔,就聽見一人陰沉的說道:「展兼昂,自小於崑崙修道,今年喪命南溟,該歸地府!」

展兼昂一驚,回頭看去,見地上好好的盤膝坐了一人,正是自己肉身。而眼前站着的人一個生著牛頭,一個長了馬面,正手拿鎖鏈,晃動聲聲的鎖牢自己。

他乃修道之人,頓時明了自己是魂魄離體,苦笑一下,也不反抗。就等牛頭馬面抓自己離去,去迎接他的下一輩子。

「牛頭馬面,爾且等等!」

展兼昂身子一晃,頓時聽出說話之人,正是先前給自己看雪牆的神秘人。

牛頭馬面中一人冷冷的道:「你想劫他的魂魄不成?」

神秘人輕輕一笑,空氣里瀰漫起一片祥和。

「你們聽我道來!」神秘人揮手一指展兼昂,指尖發出一片白蒙蒙的霧氣,將展兼昂籠罩,周圍地聲音,頓時被這片霧氣隔斷。

展兼昂策耳傾聽,忽然發現所有的聲音都被身邊的霧氣隔絕,自己再也聽不見東西。只能看見神秘人嘴皮晃動,而牛頭馬面臉上泛起懷疑神色,似是不信。

過了半響,牛頭馬面臉上的懷疑之色慢慢消失,似是信了神秘人地所說。空氣一陣鼓盪,白霧盡去,展兼昂感覺又能聽見聲音。

只見牛頭手拿一隻大筆,沖着馬面手上的一張白紙大揮一下。轉身沖神秘人道:「展兼昂已經被我們勾了魂魄,今日我們沒見過你,也沒聽你說過任何事情!不過你答應我們的事情,希望能夠作到,否則牛頭馬面法力雖低,也不肯放過你,展兼昂我們帶走了!」

牛頭嘴上說要把展兼昂帶走,卻忽然拉去展兼昂身上地鎖鏈,和馬面一起踏空而去,徑直離開了山頂。

展兼昂看迷迷糊糊。隱隱知道神秘人和牛頭馬面之

約定,才讓二鬼放了自己地魂魄,但是他們的交談,見,也無心去聽。

神秘人見牛頭馬面離去,輕輕的點頭微笑,嘴中喃喃的道:「是成是敗,總有定論!」說到這裏,忽然仰天清嘯起來,那嘯聲之中蘊涵了極大的力量。真氣鼓盪震人耳膜,展兼昂但覺頭腦翁翁做響。不一會的工夫,便被神秘人的嘯聲震暈過去。

「孩子,人間疾苦,就看你了!」神秘人等展兼昂暈過去之後,從懷中掏出一顆白亮閃光的大珠子,輕輕撬開展兼昂的牙關,一下塞進展兼昂的嘴中。那珠子入嘴即沉,直入展兼昂地胸膛,不過轉眼工夫,已經消失無形。

神秘人見珠子毫無阻隔的沉入展兼昂的胸膛。似是十分喜歡,不斷的點頭微笑,俯下身子去撫摩展兼昂的額頭。

山頂上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道人踏雪而來。正是被小豆子戲稱大瘋子的瘋道人。

「師兄,你給他吃了定神珠?這可是咱們南溟的震門之寶啊,他日天劫來臨。師兄沒有定神珠抵抗天劫,如何能夠過那一關?」

「這孩子身系天下百姓疾苦,偏偏他的肉身中了醉生夢死之毒,已經無法解救,我無奈之下,只得使用定神珠!與天下比,定神珠雖然名貴,也不值一提,我個人性命,更是渺小!」

「師兄胸懷天下,瘋子佩服!」

神秘人黯然不語,忽然將一雙玉白的手掌伸向空中,接了一片晶瑩地雪花在掌心觀賞。高大道人垂手立在他身邊,渾然沒有往常瘋瘋癲癲的樣子。

過了良久,神秘人嘆息一聲道:「定神珠可將人地魂魄凝聚,成為元嬰。修道之人一旦服食,立即可讓人肉身潰爛,而元嬰卻跳出身體,服食之人不用修鍊,就可達到地仙境界。本來我想派風兒去做這件流芳百世的大事,可惜……」

說着眉頭輕皺,轉身看着展兼昂的屍體和魂魄,對瘋道人道:「這孩子肉身上有兩股奇怪的力道,損失了太過可惜。你用轉神**將他肉身上的修為全部轉到他魂魄之中,三日後他的元嬰就會結成,那時就送他下山吧!」

神秘人說完這番話后,手臂凌空一晃,射出一股白氣,將一直插在雪中的落日餘輝橫空拔起,握在手中摸索不已,輕輕嘆息著道:「調皮鬼,再陪我十年吧,十年後他橫空出世,我便放你下山!」

說着提劍舉步而行,踏空離去。

瘋道人仰天喊叫:「師兄,聽你的意思,你還洗掉了我徒弟的記憶?」

神秘人祥和的聲音從空中淡淡傳來,道:「古來成大業者,莫不歷盡千心萬苦,方能體察黎民百姓之難,建立不朽功勛。我讓他在人間磨礪十年,直到他受盡千般苦楚,才可回憶今日之事,從此上天入地,隨他選擇。你既然跟他有香火情緣,也護着他去吧!如今人間亂象已起,人間正義是興是敗,看這孩子本事了!」

「那我帶他去哪裏呢?」

「揚州!十年之後,那裏將是天下動亂地根源!」神秘人淡淡的回答,祥和的聲音如同飄渺的霧氣,輕輕地消失在雲空之內,再無聲息。

瘋道人衝天上恭敬一禮,轉身抱起展兼昂的屍體和魂魄,也大踏步離開山頂。

南溟,介子宇宙之內!

飄搖的飛雪更加飄搖,洒洒降落天空,漫天都是鵝毛大地雪片。

天地一片蒼茫,皚皚積雪浮於山峰巒谷,映的到處銀白。

瘋道人抱着展兼昂,大步行於積雪之上,落腳時踏雪無痕,不落一絲足跡。

他一邊抱着昏迷的展兼昂,一邊罵罵咧咧的沖着他喃喃自語:「臭小子,難怪老子一見你就喜歡,原來你跟大師兄一般,都是身負天命的人物,娘的!」

這樣罵着行了良久,兩人漸漸出了風雪漫天的大地邊緣,進入另一片天地。只見眼前綠色一閃,到處是春光明媚,生機盎然。

原來南溟劍祖功參造化,不但在小小的白石劍莊裏面,用法術借天地之力造出了一個廣袤乾坤,而且還將這片天地分成四地,每一地皆景色不同,春下秋冬一季不少。

卻說瘋道人走了半天,找到一處和風習習的地方,將展兼昂的屍體和魂魄放下,然後兩人盤膝坐地、四手相抵,開始用道家轉神**。

這轉神**乃是一種神奇的真氣轉換法術,施法之人施展法術時,受法者的真氣會被牽引,導入另一人身上。

瘋道人用這種法術,就是要將展兼昂屍體上的真氣修為,全都轉到他的魂魄上,因這時展兼昂的魂魄被定神珠定住永不消散,已經接近元嬰。人之**一死,肉身上的真氣便會慢慢消散,多年來辛苦積存的修為真氣很是可惜,南溟劍祖讓瘋道人用此方法,其心可謂良苦。

但見天空清風吹拂,側耳之處鳥鳴聲聲。

展兼昂的魂魄在轉神**引導下,漸漸將自己肉身上的真氣吸收過來,本來飄渺虛幻的魂魄,漸漸變成了**摸樣。

時光一分分過去,魂魄一點點清晰,一晃三日三夜,終於大功告成,魂魄將肉身上的真氣全部吸收過來。

「成了,臭小子累死老子了!」瘋道人長出一口氣,慢慢停止運行轉神**。

然而展兼昂依舊閉着眼睛,沒有醒過來。

瘋道人一把將他抱起,自言自語的說:「這小子很快就要醒過來,老子得趁早帶他離開南溟!」

說着,便要念口訣飛上天空,帶展兼昂離開。

哪知道眼前光影一閃,有一隻翠綠色的小鳥凌空飛下,圍着它高大的身體不停的盤旋,嘴裏尖聲高叫,似是在向人報信。

瘋道人似是很顧忌這小鳥,慌忙拔空飛起,小鳥猛然探出細細的爪子,抓住瘋道人破爛的衣擺,雙翅狠命的呼扇,嘴中鳴叫更響更急,不肯放瘋道人離開。

以瘋道人的修為之深厚,竟是被這小小的鳥兒拉的落下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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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在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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