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

「這樣啊······」慕雲止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那公子是不是很快就會消失了。」

「是啊！」陸竹溪揉了揉慕雲止的腦袋，也很無奈，天命不可逆，更何況他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呢。

「公子······」慕雲止的神情有些暗淡，「我好擔心雲墨，以往的時候，即便是他遇到了什麼事情，也會想辦法給我傳一道消息的，可是這一次我怎麼也沒找到雲墨留給我的消息。」

「雲墨啊，那小子鬼靈精一個，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這個你可是應該放心的。」陸竹溪笑笑，「雖然沒好消息，可也沒壞消息啊。你想想以雲墨那個性格，若是遇到一些小小的困難，他會放在眼裏嗎？不會啊，所以他才會特地的給你留下報平安的消息。可若是雲墨真的遇到了危急生死的事情，他還有時間來給你留下消息嗎？這種時候留下的痕迹越少，才越安全不是嗎？你再想想，要是雲墨真的出了事情，他會不會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不說反抗了，難道他連一條消息都沒辦法告訴你嗎？顯然不會啊！」

陸竹溪細聲安慰著：「那小子啊，只怕是遇到了一些事情，逼他逼的緊，所以沒時間給你留下什麼消息了，可同時的時候，也能說明他現在還活着，以那傢伙的性格只要是活着，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可惜了，他沒能過來，要不然我可是真的是要質問他，為什麼不能把你再照顧的好一些了。當初可是他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發下誓言，說是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他居然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真是該死。」

慕雲止被陸竹溪最後一句話逗笑了，她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眼睛紅紅的，說道：「公子，雲墨對我已經很好很好了。」

「所以你知足了？」陸竹溪看着慕雲止通紅的眼睛問了一句，慕雲止的眼睛很亮，也很乾凈，像是藏了一片星空，卻又像是世間最美的水晶，倒映出了他的身影，看得陸竹溪有些失神。

慕雲止點了點頭。

陸竹溪看着卻是嘆息了一聲：「我寧願，你不知足。小雲兒，你現在的這個樣子，真讓我心疼。」

慕雲止笑笑，沒有說話，只是環住了陸竹溪的腰身，伏在了他的懷裏。

陸竹溪知道這不合情理，卻也沒有推開慕雲止，他們兩個就只有這麼一點點的時間了，就讓他的小姑娘任性一下吧！

慕雲止這一抱就是半天過去，陸竹溪輕嘆一聲，他的時間終於是到了。

「小雲兒，你該回去了。」陸竹溪扶起他懷中的慕雲止，眉宇間帶上些許的不舍。

慕雲止看着他，很是難過，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陸竹溪擦去慕雲止臉上的淚珠，說道：「這一次能見面很難得了，我的時間已經到了，你該回去了。這一次我送你離開，走吧······」

慕雲止沒有拒絕，乖巧的點了點頭，戀戀不捨得看着陸竹溪。最後還是，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陸竹溪臉上帶着欣慰，帶着些許無奈，他擺了擺手，目送著慕雲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陸竹溪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變得模糊。他臉上原本的笑容也僵化住了。最後變成了眷戀的模樣，他的手臂垂了下來，看着慕雲止離開的方向，滿是眷戀和不舍。

陸竹溪明白，自己的這道回憶已經要消散了，即便是今後還有一個他，還會有轉世，那也都不會是他，每一個人每一世都是獨立的，哪怕就是靈魂相同，也不見得就是一個人。

陸竹溪也明白，他原本是可以不用淪落到這種地步的，只要當初的時候他帶着他的小姑娘去找那些老傢伙，去找紅塵墨染，他的小姑娘也不會死，可是······可是他不願意啊，他很想為她的小姑娘擋下所有的哀傷，可以他做不到，他的小姑娘也註定了不會是什麼普通人物。可是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他和她的小姑娘只是普通人家的凡人，這樣他是不是就可以陪伴着她的小姑娘一輩子。

陸竹溪的身影在消失，已經快要消失消失完的時候，陸竹溪卻突然看到了在那拐角處看着他淚流滿面的慕雲止，慕雲止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了，她沒有離開，即便是知道公子會消失，她也沒有離開，她不想在錯失公子任何一秒。

陸竹溪眼前突然的就變成了一片黑，他最後一絲殘魂也在消失，可陸竹溪突然就不甘心起來，他不後悔為慕雲止做的這麼多事情，也不後悔為慕雲止丟了性命，可是他不願就這麼失去他的小姑娘，那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小姑娘啊，他悉心呵護在手心裏的姑娘啊，他只是······只是不甘就離開他的小姑娘而已，他多想再守護她的小姑娘一些時間啊，在看看他的小姑娘，只是看着就足夠了······

只是看着就足夠了？你就不想彌補一下遺憾嗎？

突然間，陸竹溪的耳邊出現一道聲音，聲音帶着濃濃的誘惑力。繼而，陸竹溪的眼前出現一道光，一道熾熱的白光。陸竹溪發現，他突然間就出現在了一件宮殿之中，而在他身前坐着一個人，一個很漂亮的女子，一聲紅衣，眉間有一朵璀璨的蓮花神印，和他家小姑娘的神印一模一樣！

陸竹溪一愣，而後問道：「您是小雲兒所說的小七前輩？」

雲卿瑤愣了一下：「那小丫頭跟你說過我了？」

「只是略有提及，並為多說。」陸竹溪搖搖頭。

「沒關係，既然說過了，那這事情好辦了。」雲卿瑤打了個響指，笑吟吟的看着陸竹溪，「我只問你你可想再一次遇到你家小姑娘？」

「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陸竹溪略略遲疑，問了一句。

「這個啊，有人給你出了這代價，要我保住你的性命，當然這並不代表你不需要付出代價，你若是答應了，與小阿止也只有一世情緣，一世之後，你會徹底忘卻，今後成仙還是為凡，全看你自己的造化。當然你若是運氣好，你還能再遇到小阿止，可即便是如此你們也是形如陌路。」雲卿瑤說道。

陸竹溪沒有去管後面的事情，而是盯着雲卿瑤問道：「付出代價要就我的人是不是小雲兒？」陸竹溪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個屬於秘密，不能告訴你。」雲卿謠笑了，並沒有直面回答。

「她到底拿了什麼和你交換？」陸竹溪再問。

「還是很抱歉，不能告訴你。」雲卿謠在笑。

陸竹溪的神情卻一下子都暗淡了下來，就連他的魂魄都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雲卿謠笑吟吟的看着他問道：「我說的那個，你要不要答應？若是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去投胎轉世了。」

「我答應！」陸竹溪垂眉。

「這就好！」雲卿謠笑了，打了個響指，陸竹溪就消失在了房間之中，「你先睡一會，等到時機到了，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

陸竹溪徹底的消失了，慕雲止怔怔的站在拐角，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慕雲止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丫頭，事情我可幫你辦好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得靠你自己了，我希望你的速度能快一些哦！提醒你一句，冰極殿的人會在十三年後到達這裏，你需要在他們到達之前離開這個世界！」

「我明白······不會拖得很晚的。」慕雲止聲音低低的應了一聲。

「你心裏有數最好，嘖，不管是從私人角度還是公事公辦的角度來說，越早越好，這要是早一些的話，最後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都還能幫你一把的，這要是晚了，這裏被冰極殿監控了，那我可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那道聲音嘖嘖了兩聲，「好了，你走吧，這件事情我就給你解決了！」

「多謝小七前輩。」慕雲止沉默了好一會，道了一聲謝，轉身邊走出了冰洞。

走出冰洞之後，慕雲止就看到了等在外面，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花妖歌，花妖歌的情況顯然有些不好，身上都落滿了雪，顯然是在這裏站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慕雲止怔了一下，走出來問道：「我進去多久了？」

「七天。」看到慕雲止出來，花妖歌拍掉身上的雪，回答了一句，看着慕雲止如來時一樣沉默的表情，花妖歌眉頭微皺，有些話想問，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

「七天啊，還真是夠久的。」慕雲止笑了笑，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我們回去吧，他們該着急了。」

花妖歌定定的看着她，最後還只是應了一聲：「好！」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走出了傳承空間，一路沉默的就要回到軍營，在快到軍營的時候，慕雲止突然就說話了：「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能回答的我全都告訴你。」

「你進去之後，我有感覺到一股很強大的氣息降臨，而這並非是陸竹溪的氣息。」花妖歌沉默了一會之後，問了出來。

「那是域外的一位前輩，與我有一個交易，特來完成交易的。至於她是誰，我覺得你還是不問的好。」慕雲止笑了笑回答了一句。

「什麼交易？」花妖歌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着她。

「當所有的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你會明白的。」慕雲止接着笑着，「今後，我不在了，這個世界就真的全都交給你了，希望到時候，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

「慕雲止，你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交易？」花妖歌有些不安，一把拉住了慕雲止。

慕雲止卻是搖了搖頭：「不要問，這個交易，不能說！」

慕雲止這麼一說，花妖歌卻是明白了，不能說出來的交易，只有一種，會涉及到無數的因果的交易，或者說，會說出來就會改變未來的交易。這姑娘······

「那你付出的，是什麼呢？能不能告訴我？」花妖歌垂下眉，問道。

「慕雲止徹徹底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世上再無慕雲止，有關慕雲止的一切的事迹和記憶都會被抹去。」慕雲止想了想，還是回答了一句。

「慕雲止被徹底抹去？那你······」花妖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會活着，當然不會是在這裏。」慕雲止笑了，「我會去往廣碩的宇宙，尋找屬於我自己的未來。或許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只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會不會認識，那就不一定了。」

花妖歌怔怔的看着她，最後卻只能是沉默，還活着，這大概就是對她最好的結果了吧？更多的，他們也無法奢求。只是被抹掉過去而已！只是被抹掉過去而已······

慕雲止和花妖歌一起回到軍營的時候，那可是讓貔貅之中引起不小的波瀾，所有的人都跑來圍觀了，都是一臉擔憂的看着慕雲止，以及圍觀花妖歌。

「公子？」這是屬於秦姑娘他們的驚呼聲。

「雲止？」這是楚墨。

「阿止，你沒事吧？」這是莫問。

「我沒事，他也不是公子。這是花妖歌，妖族老祖。」慕雲止笑呵呵的回答著。

可她這態度卻是嚇傻了圍觀過來的所有人。

莫問試探性的摸了摸慕雲止的額頭，惹得慕雲止一巴掌拍開，一臉狐疑地看着她：「這也沒發燒啊？怎麼就傻了呢？」

「去你的，胡說什麼呢？」慕雲止還沒說話呢，秦姑娘和樓心蘭就是一人一腳，把這傢伙給踢開了。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的湊了上來，一邊一個人抱住了慕雲止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道：「阿止，你不傷心了？」

「原本是很傷心的，不過想了想很不值啊，我們原本就是被全世界拋棄的，現在也還是如此，只是範圍更大了一點。我只是覺得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全都是人家設計出來的，這也太損傷我的自尊心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個陰謀詭計算計的，我心服口服，我也就剩下一把力氣能揍揍人出出氣了。」慕雲止呵呵笑的攤了攤手，一臉無奈。

秦姑娘幾人齊齊點頭：「就是就是，我們支持你這把力氣更大一些，直接揍那些老薑們一頓，他們玩陰的，我們就直接上拳頭，多好啊！」

慕雲止：「······」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