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烈火蔓延的方向
陸元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並不打算解除洪直心中的疑惑，或許楊易給蜀地帶來的東西根本無法用言語表達，也只有陸元良知道，楊易想要創造什麼，他不僅僅是想做以為世人敬仰的王，而是要開創一個真正能夠延續下去的盛世。
陸元良沉默良久，忽然抬頭看向營帳外磅礴犀利的大雨，凝道：「無論他在或者不在，蜀中的天空已經被他烙下了屬於它的印記。」
洪直低著頭看著火爐中熊熊燃燒的火苗，火燒的很旺，彷彿永遠不會熄滅一般。
「殿下點燃了這把火，我想，我們應該讓它燒的更遠。」
陸元良笑道：「西域這堆乾柴，的確需要一把烈火來灼燒。」
「我們是火？」
「不，凶狄人才是火，我們是浪濤，能夠席捲天下的浪濤。」
洪直目光中綻放出一絲興毅，右手握著腰間的佩劍凝道：「什麼時候出發？」
陸元良回過身來，重新走回案幾前方：「即刻，時間是我們最缺少的東西，即便我們現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西域也已經追趕不上凶狄人的腳步。」
洪直點頭道：「很被動，沙漠中能夠立足的地方不多，凶狄人佔了先機。」
「如今只能期望姑墨古國能夠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據我所知，姑墨國臣民不過十萬，兵士也只有數千人，面對來勢洶洶的凶狄人，他們有很大可能會投降。」
陸元良輕輕搖了搖頭，笑道：「洪將軍，你去過大漠嗎？」
洪直否定道：「沒有。」
「大漠上的人和那裡的黃沙一樣，表面上柔軟纖細，實質上卻又比任何事物都堅韌。」頓了一下，陸元良又道：「姑墨古國有著千年歷史，這其中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哪一個更重要一些，或許只有上天才知道。」
==
姑墨古國，從地域和人口上來看只能算是西域十六國中排在末尾的國度，然而它卻奇迹般的在死亡之海中存在了非常久遠的時光。
姑墨城的城牆並不高，是西域最常見的土牆結構，如果和大光比起來，可能連普通的縣城都難以睥及。
即便如此，楊易在從目光所能及的地方看到那座矗立在黃沙中的城池時，幾乎比他當年第一次見到大光都城地慶更加興奮，和每一個劫後餘生的人一樣，他手舞足蹈的跳了記起來，絲毫沒有顧忌一旁尼木克鄙夷的眼神。
「西域十六國大小不同，種族不同，可能連外貌也有所區別，可是這裡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會跳舞，很會跳舞。」
尼木克看著楊易彆扭的「舞姿」，忍不住說道，他很怕楊易到了姑墨城中以後還會控制不住跳起來，那樣二人可能會被整個姑墨城的人鄙視。
聽到尼木克的話，楊易有些不好意思的停止了他的尬舞，故作鎮靜的拍了拍身上的黃沙笑道：「這難道不是每一個在死亡之海中見到曙光的人，都應該有的表現嗎？」
尼木克牽過一旁已經無法奔跑的馬兒，回道：「至少我不是如此。」
楊易聳了聳肩，無辜道：「我可是第一次來到沙漠，失態一點也純屬正常吧~」
「趕緊走吧，雖然能夠看到姑墨城了，不過大漠中目光看到的距離實際上要比你想象的要遠的多。」說完尼木克也不再理會楊易，牽著馬徑直往沙漠盡頭的那座希望之城走去。
楊易有些無趣的摸了摸鼻子，連忙跟上尼木克的腳步。
尼木克說的沒錯，沙漠中眼睛看到的距離比心理預判的要遠的多，本來感覺一兩個時辰就能走到的地方，二人足足走了半日。
就在楊易忍不住想要詢問尼木克他們看到的是不是海市蜃樓的時候，一支駝隊緩緩從東邊走進了姑墨城，楊易幾乎能聽到駝隊當中商人的吆喝之聲。
二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緊趕慢趕的追上了駝隊的腳步。
駝隊中的商人們見楊易和尼木克二人衣衫襤褸，嘴唇乾裂，頭髮中夾帶的黃沙沒走一步都會嘩嘩往下滑落，似乎能夠想象出二人是如何走到這裡的，因為這種人對於常年行走在沙漠中的商人們來說，並不會少見。
商人們沒有詢問楊易和尼木克是如何走出沙漠的，甚至除了點頭示意並沒有多餘的問候語，在尼木克和楊易回以友善的微笑之後，商人們向二人拋來了兩支裝滿水的水囊和一張又干又硬的饢餅。
尼木克接過水囊和饢餅，分出一半遞給楊易，二人埋著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在沙漠中行進的這十餘天里，他們的水和食物都被精簡節約到了極致，直到此時才能敞開的吃喝。
楊易一邊將乾澀的饢餅拚命的往嘴裡塞，一邊仰頭把水囊中的清水往嘴裡倒，知道嘴裡實在塞不下了這才快速的咀嚼起來。
「唔…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饢餅！」楊易感嘆道。
尼木克沒有說話，因為同樣大快朵頤的他根本沒法說話。
楊易用胳膊肘撞擊了一下尼木克，含糊道：「餓了太久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尼木克疑惑的看了楊易一眼，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楊易自己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楊易使勁將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苦道：「互相幫助唄。」
尼木克皺了皺眉頭，欣然答應了楊易的要求，隨即抬手將楊易手中剩下的饢餅搶奪了過去，他自己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楊易有些不舍的撇了撇嘴，不過他並沒有打算重新將饢餅搶奪回來，而是將目光投向已經近在眼前的姑墨古城。
從近距離的觀看角度而言，姑墨城比想象中的要大，或許只是因為一覽無餘的黃沙之中平地而起，楊易覺得這座土石構築的城市非常宏偉。
很快，楊易和尼木克二人跟隨在商隊後方來到了城門之下。
很大光的城鎮不同，姑墨城的城門並不繁榮，人流很稀少，城中的百姓基本上不會來這裡，來往的只有途經此處的商旅隊伍，像楊易他們這樣單獨的行人也是極少的，畢竟，勇於獨自走進死亡之海的人絕對是少數，能夠活著到達姑墨城的更是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