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間千歲窮

第四十章:人間千歲窮

?顧清寧四處尋找圖樣,顧清玄問道:「你與郡主在江月樓吃飯時,圖還在嗎?」

她僵住了,這正是她最不願猜測的:「父親你是說,是郡主故意……」

她心裡瞬間涼到徹底,自己往額頭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我真是蠢得離譜!」

顧清玄道:「誒清寧,先別這樣,無論是與不是,還是先去江月樓找找吧,就算被她弄走了又怎樣?沒有你,這工事還是做不下去的。」

「好!」顧清寧與扶蘇立即出門趕向江月樓,越是靠近那裡,她就覺得之前的猜測越真實,幾乎確信自己是上當了,心中憤恨到極致,甚至覺得此時再去江月樓也無用,不如直接去相國府鬧一場。

然而,她們到了江月樓外,看到的卻是,打扮成家僕的小郡主獨自席地坐在茶樓外面的石階旁,茫然無措地四處張望,雙頰依舊通紅,是酒醉未醒,又冷又倦的樣子,倚著石柱坐著,小心翼翼地望著街上的行人,似乎在期盼什麼。

她懷裡緊抱著的就是顧清寧帶出來的圖樣捲軸。

看到此番景象,顧清寧心裡咯噔一下,都不知該作何感想,與扶蘇對望一眼,扶蘇的目光也柔和許多。

直到她的身影突然進入小郡主迷濛的視野中,小郡主的眼神瞬時一亮,「寧姐姐!」她驚喜地起身,卻因為酒醉頭疼差點摔倒。

顧清寧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她倚著顧清寧抽噎道:「寧姐姐,你怎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了?都不打聲招呼就走!你真是太討厭了!你都不知道,這江月樓的人多凶,不就是沒銀子了嘛,就把我趕了出來,還要打我!都怪你寧姐姐,你怎麼能說走就走?不管我?」

顧清寧有些歉疚道:「我是聽你說了真實身份后,有些怕了,所以才不高而別的,原是擔心惹上麻煩,畢竟相國府我們怎麼招惹得起……不想卻委屈你了,是我不好,不應該想太多。你就一直在這裡等我嗎?」

她頭點得跟小鑼鼓一樣,將一直護在懷中的畫軸塞給顧清寧,道:「姐姐你落下這個了呀,我不知這是什麼,但見你之前一直隨身帶著。就想定然是很重要的東西,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就只能在這裡等你了……還好你來了,我還以為我得在這街頭過夜呢。」

顧清寧給她理理頭髮,道:「就算等不到我你也能回相國府去呀?何至於流落街頭?」

「不!」她閉上眼睛,醉醺醺地念著:「不,我才不回去,我就是要讓他們急……誰讓他負我……我就是要讓他急……」

「別鬧了,我送你回相國府去吧?」

顧清寧拉她,說要送她回去,結果她一聽,就立馬轉身抱住了旁邊的柱子,整個人都纏在柱子上,抗議道:「我不!我就不回去!」

顧清寧也沒辦法,看她這個樣子哭笑不得,只好細言安撫道:「好,不回去,你現在醉了嘛,我先給你找個地方睡覺吧?」

她這才鬆開柱子,轉而抱住顧清寧:「好啊,我要跟姐姐你一起睡。」

一邊的扶蘇看得目瞪口呆的,連忙幫忙拉開小郡主,扶著她進江月樓。顧清寧帶著小郡主在江月樓頂層開了一間客房,安置她。小郡主躺到床上之後還不肯放過顧清寧,她只好讓扶蘇帶著畫軸先回府去,她留下照看小郡主。

顧清桓知道這些事情之後,也是驚訝莫名,不斷跟顧清玄嗟嘆:「父親,可憐了好好的江月樓,今晚不知會遭受怎樣的「腥風血雨」呢,姐姐竟然跟成碩郡主過夜?真是不可思議,但願姐姐能穩著點,不要在江月樓動手,不然就太對不起江伯父了……誒,父親,你說盧遠澤要是知道他的夫人今夜與姐姐同床而卧,是不是得氣背過去?」

顧清玄一邊看著方才傳來的情報,一邊聽兒子碎碎念叨,不覺間,臉色越來越差。顧清桓見父親神情不對勁,連忙止住了打趣,憂心問道:「父親,怎麼了?」

顧清玄道:「今日,盧遠植向皇上舉薦殷大夫的三兒子殷齊修升任刑部侍郎,皇上准了。」

他一聽,也神情驟變:「父親你是說,盧遠植在拉攏殷家?」

顧清玄思量著,慨然道:「必然是這樣!盧遠植多麼奸詐!我們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

顧清桓急切起來:「殷大夫應該不會答應吧?他都聽父親的,弄大犬陷害盧家了,又怎會與盧家結盟?這兩家遲早是不相立的!」

「這可未必。」顧清玄咬牙道:「說都想立於不敗之地,盧遠植拉攏與自家勢均力敵的殷家,也能為自己滅掉可能成為對立方的強敵,而殷濟恆……恐他沒膽氣,還是不敢與盧家相抗,會受蠱惑偏向盧家。」

……

這一夜,在江月樓,並沒有發生任何「腥風血雨」的事,與顧清桓猜的相反,江月樓里的情勢出奇得安穩。只是相國府上下的確是整日整夜沒有平靜過一時。

顧清寧躺在成碩郡主身旁,與她同枕而眠,內心沒有一絲波瀾,卻也一夜未眠。天剛亮時,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穿衣出了房門,這個時候正是江月樓最為寂靜的時刻,她在空蕩蕩的走廊上走著,徑直往樓下去,想到后苑的江家人住宅里見江弦歌。

還沒下到一樓,卻剛好與江弦歌正面相逢,她自然也是來找顧清寧的。兩人默契一笑,倚在三樓扶欄上說話,江弦歌輕聲探問:「清寧,你昨天是跟誰過來的?我跟父親一直注意著,你還跟他共睡一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清寧笑問:「弦歌你與伯父都以為我在你們江月樓偷會情郎嗎?哈哈,真是好笑,恐怕讓你們不安了一夜吧?其實啊,跟我同睡的,是一個女子,且是一個你怎麼樣都猜不到的人?」

「女子?誰?」

「成碩郡主。」

「啊?」

江弦歌真的是極其難以置信:「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成碩郡主?」

顧清寧點頭:「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成碩郡主。

江弦歌驚得說不出話來,回過神來后,張望了一下那個房間的方向,小聲問道:「清寧,那她現在還……活著嗎?」

顧清寧噗嗤笑了出來,「弦歌你也以為我會把她生吞活剝了是不是?我有那麼可怕嗎?」

江弦歌道:「清寧你是不可怕,我擔心的是她若是個可怕的人呢?」

「可惜啊,她不是。」顧清寧苦笑搖頭道:「弦歌,我多麼希望她是歹毒的,是兇狠的,是極其醜惡的,是可怕的,這樣我也好為自己找討厭她的理由,但事實上,她不是,反而是那麼善良天真可愛,莫說是盧遠澤,我都喜歡上她了……」

她嘆道:「傳說中的成碩郡主啊,一個我本該嫉恨的人,在此之前,我幻想過無數種惡毒的辦法讓她遭罪,可是,她卻那樣突然地闖到了我面前,還是以這麼美好的樣子,醜惡的反而是我自己。」

……

成碩郡主醒后,顧清寧勸她回相國府去,酒醒后的她鬱郁地答應了。兩人剛上馬車,她若有所思,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顧清寧:「寧姐姐,你知道顧府在哪兒嗎?我想在回去之前,去找一趟顧家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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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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