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一長余是翻窗戶回到自己房間的，只是剛落腳於地，漆黑安靜的房間里便傳來有些沙啞低沉的聲音：「你去見他了？」

「見誰？」長余受到了輕微的驚嚇，假裝不明白地問道。

「你真以為與一個凡人聯手就能抓到狐妖？」沉易的聲音里傳來絲絲的疲倦。

黑暗中，長余還搭在窗台上的手微微收緊，身體也是一僵，既沒有想到沉易還賴在這裡沒走，更沒有想到他會挑起這個問題。她不想回答他，小腿的力量蓄滿，正準備翻窗而走時，濃郁的煙氣漂浮而來，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頭頂上即刻落下夾雜著疲倦沙啞的溫潤聲音：「你準備躲我到什麼時候，阿余？」

長余的面色微微一冷：「你說呢？」

「生氣的是你，躲我的也是你，若是連你也不知道，那我.....可以為你做決定么？」沉易的呼吸裡帶著淺淺的煙草味，不知道在這裡抽了多少支煙，「那你.....可以原諒我么？」

長余覺得自己的心還很亂，當年的那些事，猶如一刀一刀割破身體，扎的她鮮血淋漓，疼到窒息，殘留下來的醜陋疤痕如滾燙的烙印烙在靈魂深處，不散不去，現如今已經橫亘在他們之間了。

即使有愛，也沒有之前的那樣純粹了。

他們.....也許回不去了。

長余冷冷地抽走了自己的手，冰涼地說道：「如果世間的原諒有這麼容易，那月老的紅線是多麼的廉價。」

沉易的目光變得憂傷起來：「荷兒.....」

「不要叫我荷兒，以前的荷兒已經死了，現在我只是九重天上犯了事下凡的桃花小妖長余，青淵帝君，還請你看清楚了。」長余的聲音里橫開著厚厚一層的冰霜，刺得沉易身體微微一顫。

他的目光在黑暗裡漸漸變弱。

太上老君有些看不下去，有些著急地說道：「長余小仙，其實當年的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其實帝君他......」

「老君，不要再說了。」沉易沉冷地打斷。

「可是，帝君.....」

「沒有什麼可是，你只需要.....閉嘴。」沉易似乎動怒了，威嚴的王者霸氣一觸即散。

「是.....」太上老君打了個哆嗦，安安靜靜躲在骨戒里，不再吱一聲。

長余還在氣頭上。

感覺渾身上下都快要冒出烈火來，因為生氣，一張小臉紅紅的，看起來倒有些可愛。

沉易低嘆一聲，壓制住心裡的那股難受，伸手輕輕摸了摸長余的頭，這一瞬間，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溫柔，長余怔愣了。

「我知道，你不肯輕易原諒我，我能理解，我也不會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只希望你能給我最後彌補過錯的機會，讓我跟你一起把狐妖收服。」

長余抬起頭，一雙眼帶著迷惑地看著他：「你這是何必呢？」

以他現在的力量，連她都打不過，還如何助她收服狐妖？

「你不要小看我，你要相信我，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有能力保護你，我可是九重天的帝君。」沉易安慰地一笑，似乎房間里太過黑暗，他嘴角牽動的微笑泛著蒼白，眉角之處微微擰著，隱忍著痛苦。

長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只是有些困了，隨意地躺在床上，眯著眼抬手道：「夜深了，慢走不送。」

「那你好好休息。」沉易轉身消失在了房間里。

而長余把手伸回來，遮在眼上，卻輕輕地哭了出來，為什麼自己要想起來之前的一切呢？

如果沒有想起來，是不是她還和他在一起？

可是.....沒有如果.....

骨戒里的太上老君，看到這幅場景，低嘆一聲又是一聲，饒是他也想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命劫怎麼如此曲折，畢竟已經一千年了，即使是神仙，又敢錯過幾個一千年呢？

第二天長余強裝有精神地去拍戲，中途休息的時候，尹衡離她遠遠的，卻一直瞪著她，而周圍的人也沒給她幾個好臉色，看來那天的事給了尹衡一個重創。

她像沒有看見一樣，甚至是還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收回目光，無意落到不遠處的於薇身上。

恰巧此時正在喝水的於薇，手忽然一僵，整杯水都倒在了身上，杯子也哐當滑落在地。

她的經紀人緊張地給她擦衣服，甚至是準備帶她去換一套。

可是她彷彿看到了世界末日甚至比這還要恐怖的事情，驚呆地立在原地，然後有些慌張地抬頭四望。

當她望向長余時，長余早已經悄然無聲地移開了目光，朝著走來坐在另外一邊的周元看了看，兩人很有默契地用目光碰撞一番，然後移開。

於是接下來一整天的拍攝，於薇都發揮不正常，好幾次都被導演要求重拍，甚至還覺得她發揮失常后，乾脆讓她休息一天，明天才繼續。

於薇很是抱歉地離開片場后，便一個人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自己房間，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她在一番猶豫思考後，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不一會兒，那邊接起來，是個男人的聲音：「你在哪？」

「我在外面，有什麼事？」

「我收到了一條簡訊。」於薇緊張地說道。

「什麼簡訊，讓你這樣慌張，不像你的作風。」

於薇拿著手機的手深深握緊：「是一條指控我跟你合作走私的恐嚇簡訊.....」

「什麼？」對方也是明顯一驚。「會不會是有人發錯簡訊或是....故意試探你的。」

「我的這個電話除了你沒有人知道，誰會無緣無故來恐嚇我？我懷疑是有人知道了我的事.....」於薇一番沉思后，猜測，「一定不會是警察，如果是警察，不會做這樣打草驚蛇的舉動來。」

「那你覺得是什麼人？」

「我身邊的人。」堅定地落下這四個字，於薇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似乎極力地要穿透她所認識的每一個人，「我需要你的幫助，幫我調查這個發消息的來源。」

「好。」那邊的男人想了想說，「等我處理了這邊的事，我還是馬上回來，親自調查。」

「你要先趕緊查出來，你要知道現在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身份暴露了，你也藏不了，吃虧更大的反而是你，畢竟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沒辦......」

「不用威脅我，你知道我不吃這一套，而你，也需要記住，你只是我手中的一個棋子而已，現在我還幫你，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不要試圖掙脫，即使你主動暴露了，可我也有能力在你暴露之前.....殺了你！......」

於薇呼吸一緊，五指收緊的幾乎快要磨出血來，她極力掩飾著眉眼中的怨氣，沉沉地回答：「我有自知之明！」

掛下電話，她卻砰地一聲將其扔在地上，露出憤恨的目光：

總有一天，我這個棋子也會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