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轉折

284、轉折

世間難得有情郎,寧愛美人棄江山。

藍逸武便是這難得的有情郎。

皇子溪很小時便聽聞飄羚院的風才人原是個絕頂的美女,乃是大藍最有名的舞姬,當時深得錦文帝寵愛,後來錦文帝現她與自己弟弟有染才一怒之下毀了她的容貌,將她扔在飄羚院不聞不問,即便自家女兒出生皆不知曉。

本是宮中謠傳,並不可信,而這有關係到錦文帝的顏面,宮女太監們也就私下裡論論,不敢拿出來評。宮裡女子本就多,風才人毀容失寵,便也沒了勢力,這是非亦是慢慢便被人淡忘。皇子溪當時還小,並未放在心上,直到皇叔大勝歸來,直衝錦文帝書房,他才知曉,原是真有那麼回事。

皇子溪記得很清楚,那時大藍才站穩跟腳,西地外域滋擾邊界,皇叔帶兵出征,一去便是兩年,兩年後回來,便與錦文帝大吵一架,當時他跟著錦文帝在書房,只見皇叔氣洶洶的闖了進來。

不行禮不問安,開口便道,「為何要這般待她,你曾答應過我,好好待她!」

錦文帝很是無辜,直問,「小逸所謂何人?」

皇子溪當時還記得皇叔當時的臉立刻便青了,似瞬間被凍僵了,毫無表情可言。過了好半響,他才反應過來,質問,「為何要這般對舞揚。」

錦文帝這才恍然大悟,不咸不淡道,「原是為這賤人。」

「賤人?!」藍逸武聽聞似要瘋狂,又低吼道,「你竟叫她賤人?!」

「如何不是賤人,女人皆賤,舞姬更賤!!她與宮中侍衛私通,被朕抓姦在床,你能說她不賤?!她本與你有情,卻投朕懷抱,你能說她高尚不成!逸武,你為如此一女子與朕動氣,你叫朕情何以堪?!」錦文帝說得理直氣壯,說道後來便似想到了什麼,臉一下子便變了,變得死沉死沉的似七月里的陰天,他似怒了,忽的就將座椅推翻,直道,「朕為你忍受了什麼你該清楚,到頭來,你竟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指責朕!逸武,你果真對得起哥哥!!」

藍逸武一震,只是撰緊了拳,布滿紅血絲的眼裡堆滿苦痛,好半響才直挺挺的跪了下來,道,「逸武知錯……」

皇子溪年紀雖小,可他看得出來皇叔當時有多痛苦,他當時不明皇叔為何聽聞錦文帝這般說便即刻軟了下來。後來在林福之和母后口中多多少少聽到一些,七拼八湊才知曉緣由。

傳聞錦文帝乃是前朝仁帝的男寵,其乃實情,只是其中另有隱情。

當年仁帝昏庸,極愛孌童,便看中的當時還年幼的藍逸武。

錦文帝祖上亦有侯爵,因不滿仁帝而被處死。仁帝看上倆人的美貌才留了下來。錦文帝是怕自己的弟弟小小年紀便被昏君毒害,才自己獻身伺候,他本就生得貌美,女子皆不如,又為弟弟而學習了很多龍陽之術,很快就得仁帝專寵,忘了所有。

錦文帝當時在外受人白眼辱罵,在內受仁帝蹂躪,身心備受煎熬。逸武看在眼中亦是疼在心底,為此逸武便覺虧欠錦文帝,在以後錦文帝反朝叛變時,奮勇殺敵。以後亦是處處維護他,讓著他,為他死心塌地。即便錦文帝糟蹋了他心愛的女人,即便錦文帝毀了他心愛的女人,即便錦文帝其實如同仁帝一般荒淫無道,他亦忍了下來,心中一心為錦文帝,對著自己的愛人,亦只是默默的守著,默默的給予幫助。

後來皇子溪認識了一思,便慢慢與皇叔親近了起來,更慢慢明白他那份苦心,那種想愛不能愛的苦心,那種只能遠遠觀望著愛的無奈。

正因為他了解,他便知曉大藍常勝將軍的軟肋在哪裡,風城一戰,他便用風才人來威脅他。

他本以為皇叔會為錦文帝不肯放下風城,要以死抵抗。只是大戰前夕他找皇叔和談,皇叔質問他,「雖不為生父,卻堪比生父,你怎可無視皇兄對你的獨寵?誰人皆看得出來,廢太子是早晚的事,立你為太子亦是早晚的事,這大藍天下早晚皆是你的,為何你要用這般勞民傷殘的方法來爭奪?」

他淡笑,只說了三個字,「為一思。」

他亦記得皇叔當時的眼,直勾勾的盯了他半響,才忽的笑了起來。

他知曉那種笑代表了什麼,皇叔亦懂他的心境,懂他的心中苦澀,如同他懂皇叔一般。

皇叔並未抵抗,便交了城池。以絕後患,大藍皇親個個皆得死,而皇叔又是那樣德高望重的人,如若不死,後患無窮。

他知曉這個道理,母后亦知曉這個道理,承國上下皆知曉這個道理,所以皇叔留不得。皇叔自己亦知曉這個道理,那夜臨走前,他便對皇子溪說,「照顧好舞揚,將她完整的還給一思。一思一生凄苦,只有這個母親。」

皇子溪如何不知這個道理,他亦是知曉逸武對一思有如何的重要。他知曉若他殺了逸武或舞揚,一思定會傷心欲絕,心難安。

他深知一思,知曉對一思而言,皇叔和母親比命更為重要。他是怕見一思恨他,他是怕見一思難過才和皇叔做了一場戲,暗自將倆個人藏匿於此。

……分……割……線……

一思還是覺得在夢裡未醒,換了衣裳,喝了碗薑湯,看著母親,她只覺得自己在做夢。

「那日大風四起,我與你母親確實跳下了城樓,只是並未落地生亡,而是逃了出去,由著你五哥的人秘密將我們帶到了此處。」逸武抿了一口茶,看了看一思,又看了看風舞揚,為一思解釋。

如今的日子,他亦覺得是在做夢。有舞揚,有一思,有他。

一思還未從驚喜中清醒過來,神志依舊留在母親與皇叔化蝶飛去的幻想里。過了半響,她才擔憂道,「可不見屍,如何矇混過去……太后她……」她剛想說太后老奸巨猾,但見皇叔身旁的皇子溪便立刻停了嘴。

皇子溪知曉她心思,便淡淡解釋,「母后精明,極難誆騙。我與皇叔談過之後便尋了倆個有幾分相似男女,向皇叔要了隨身物品,放在身上頂替。在皇叔投城前,我們用了火攻,城下皆是火,人掉下來必會引火焚燒,這才矇混過去。」

幾分相似的人必定有不同,但經火這樣一燒,加上先入為主,隨身物件,幾分相似便成了百分百相似,便有**成的把握矇混過關,五哥果真心思慎密,每一步皆考慮的那般周全。

她微愣,忽然明白他為何一直不說出事情。大約便是為效果更為逼真,倘若她一早原諒他的殺母之恨,定會引起太后懷疑,太后精明過人,要她相信定要花費功夫。

她一震,心內五味陳雜,五哥……正如他所說,為她確實做了那麼多,那麼多。

她看了他一眼,黑眸深邃,隱忍之情淡去,只留得濃濃情意在外。

她慌亂,別開眼去望窗子。微弱的燭光只能映出一點點窗景,窗外偌大的棕櫚葉靜靜懸著,雨水浸潤,洗凈了表層灰土,油亮亮的能映出點點燭火來,柔柔的光亮倒有幾分不同尋常的美。

打更的正巧路過,咚咚咚的打了三下,又不合時宜的念叨著,「秋干物燥,小心火燭。」

皇叔機警,便催促,「三更了,乘著天黑,趕緊回去。」

一思依依不捨,她才與母親相聚,才覺得有一絲幸福,她不願這般快就結束。

只是大局為重,她不得不走。

皇叔與母親有今日不容易,她知曉。如今時局未定,皇子溪羽翼未豐滿,如被人知曉母親皇叔尚在人間,定會拿此事出來說事,局勢不僅皇叔母親保不住,連五哥地位皆會受到危險。即便她有千萬個不願離開,亦不能由著性子,她不能拿母親和皇叔的命冒險。

依依相別,她才上了馬。

雨已停了,天稍稍放晴,薄雲飄逸間偶爾可見明月。皇子溪握著韁繩只是鞭笞著馬,偶爾出幾聲「駕,駕……」聲,便再沒有聲響。

一思坐在前面,心情複雜。

快至上台寺,她才喚他,「五哥……」

身後身子明顯一僵,依舊未出聲。

一思又道,「謝謝……」

身後身子越加僵硬,過了好半響,他才道,「若為適才之事,便不必了……同是天涯淪落人,便有心心相惜之感,我懂他的心,我不忍看他死了都不能達成心愿。」他說的是實話,他深有感觸,這亦是留下皇叔的兩一個願意。

他太明白那種苦痛,若今生皆只能這般愛一思,他亦死不瞑目。他徒然心痛,喉間乾澀,又問,「一思……你懂否……」

一思一顫,她懂,只是懂不代表能接受。

她如何能經受哥哥變成情郎……即便沒有血緣,她亦不能接受。

可她還是點了頭,喉間哽住,漲得生疼,她道,「五哥……一思懂了,你是否便能收手?」她轉身抬頭望著他,看著他的黑眸,又道,「一思未求過五哥什麼,只求五哥別傷害他,他時日不多,亦是為我……五哥不知,他待我意義不同……別開男女之事,亦是不同……」熱淚盈眶,似要滴落,她又道,「如若五哥答應,一思便懂,便可以舞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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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虐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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