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堺渾水下的深坑

?如火如荼，摩拳擦掌，或為名，或為利，或是單純的爭一口氣，或是為了修行，無論是人才濟濟的道境玄宗，還是大貓小貓兩三隻的小組織，整個四境六界凡是與苦境三教有那麼點交情，手裡又有出色弟子的大小勢力紛紛開始為三年後的史上最強的萬堺論壇做準備。

便是如一些年輕散修之流也紛紛入世，只是苦了苦境的諸多惡勢力們。不同於名聲在外的正規門派，散修們想拿一張請柬可謂千難萬難，萍山高人、玄宗掌門伸伸手就能拿到的東西，他們得拿命去拼。君不見擎海潮與一頁書，伯仲的能為，死國給予的重視程度可謂大相徑庭。

於是為了刷名望，諸多少俠俠女們紛紛把目光對準了江湖中走下三路的刀肉葯，不過短短數月，苦境治安竟是大為好轉，便是幽都邪魔也被打擊的不敢放肆。

其實，若是三教諸多勢力聯手，便是有十個萬魔驚座，幽都也是一夕覆滅的命，畢竟苦境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三界大戰後百廢俱殘的苦境了，而幽都卻依然是那個幽都。

只是若是讓外人插手，恐怕第一個不同意的不會是幽都，恰恰相反，而應該是萬堺同修會才對。說句難聽的，若把萬堺同修會的這幫人比做醫生，那麼幽都就是苦境所生的病。

以往只有萬堺這一個大夫一家獨大，只有它能緩解病痛，卻無力根治，然而到了後來，醫生多了，萬堺這個主治醫師卻仍然留著這個毒瘤，還不許他人插手。

一是因為『別人治好了我豈不是很尷尬？』萬堺到今日依舊能牢牢抱著三教的招牌，幽都功不可沒。有抗擊幽都這個大義在，哪怕委員長，不也能壓在太祖頭上嗎？

二是因為『病好了我還怎麼收錢？』人類最擅長的就是內鬥，用來殺同類的法子何止比殺豬的多了萬倍？然而有個大敵在外就不一樣了，若是日寇再犯，劍盤俠估計會少很多。

有幽都這個活靶子在，萬堺的統治壓力就被順勢轉移。若不是日後萬堺尊主身亡，一直遊刃有餘的萬堺同修會自己生了內亂，不然面對意軒邈、墨傾池等一票好手，萬魔驚座算個屁。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一切有志於更上一層樓的三教門派，正是看出了這一層涵義，所以才下這麼大功夫。

然而三教的首腦能看清楚的事情，易教最為足智多謀的意軒邈怎麼可能想不到呢？可惜人力終有窮盡時，面對儒釋道三家的動作也是無可奈何。

同時不禁感慨：會咬人的狗不叫啊。相比於鋒芒畢露的應無騫，那個看似忠厚的崇玉旨才是最為可怕的對手。以計成陰者敗，以勢成謀者勝。陰謀詭計總是干不過大勢所趨。

崇玉旨先偷偷放出風去，要開放萬堺論壇，引起三教勢力興趣，待時機成熟后又突然正式提起。

意軒邈很明白，若是自己同意，面對洶洶而來的三教精英，易教絕對會被打得滿地找牙。至於同修會內部其餘三教，反正已經敗了那麼些年，也不在乎再敗，倒是易教連勝勢頭被打斷，再起勢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若是自己反對，那就更簡單了，三教諸位高層會讓易教明白什麼叫泰山壓卵。最為噁心人的是，是意軒邈明白當三教參加進來后，若是敗了也無話可說，若是易教僥倖能勝，但也必須得敗。

易教有今日這麼大聲勢，一半是靠意軒邈長袖善舞遠交近攻，另一半則是三教內部的刻意縱容。若是僥倖在三教精英盡出的情況下易教還贏了一招半式，那接下來就是三教對易教的聯手絞殺。所以易教能拿個中等名次，意軒邈就覺得足夠了。

沒得選、沒得勝、沒好處。這場三無盛會無論怎麼辦，易教都是最大的輸家，前幾天剛剛用這一手痛擊了應無騫，今天反而被崇玉旨反制，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劍道沒有登頂，若是有羅喉一般的能為『唉，就算有羅喉一般的能為，恐怕也是輸吧！』

…………

死皮賴臉拋棄節操，一點不講麵皮的悲蓮終於從抄經地獄中暫時解脫了，好不容易在釋大千手裡求到了去天都發放請柬的活計，自然是心情好似飛上天。可惜天都人馬齊出依舊沒能將那兩個面具人抓捕到手，悲蓮還得同一眾同門順路繞回西武林，算是一點遺憾。

在路上悲蓮見識到了這個世界最殘酷的一面。

在路上，經過的每一座村莊，每一個鄉鎮，都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義莊，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死狀凄慘的屍骸，一把火燒不幹凈，因為每天太陽升起，說不定都有新的屍體加入。神情木然的妻子、兒子把丈夫、父親的屍體隨便一擺，彷彿家裡沒了一隻雞。活下來的鄰居看見鄰居家炊煙未起，一臉淡然地打開柴門，把多年好友一家老小屍骸收斂，如果還有的話。

而師兄弟們也非常正常的樣子，雖然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這並非無情，只是因為習慣了，但是悲蓮卻沒有。當住宿在村莊里，夕陽時分還在田間地頭活蹦亂跳的小娃兒，第二天醒來就被啃得只剩兩根辮子，是誰初一遇見都無法接受吧？

然而面對自己的質問，同門們一副無能為力見怪不怪的表情卻好似三九天的一盆冰水。甚至有好事的師兄還勸自己盡量不要管，因為如果萬堺中人對幽都邪魔出手，就會打破契約，不只是夜晚，就連白天苦境也將不得安寧。

空有一副武力，卻不知有何辦法的悲蓮迷茫了，在迷茫中兩團火在逐漸升騰：如果自己足夠強，就能無視規則；如果自己有一個比天都還要強大的組織，那麼護佑苦境自然不是夢。

一切的一切，只因為自己不夠強，手下不夠強罷了。如果有一天，我，災天禍獨行一定會建立一個最強的組織，坐上最強的王座，只為改變自己不能接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