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認祖歸宗

第一七一章 認祖歸宗

庄新梅之所以要選擇在童克疾家裏和亨利見面,一來可以避免自己「上門求見」心理方面的不適感受,二來也拋開了自己一方常會庄和亨利一方凱瑟琳的羈絆。這就象沒有外交關係的兩國代表私下媾和一樣,需要一個第三方來斡旋、緩衝和掩人耳目。由於小雪的單身宿舍和童克疾的住房就在同一個小區,這就使得她與亨利的見面變得十分自然和不會引人注目了。

「新梅!」亨利見到庄新梅出現在門口的一剎那,整個兒人就象被抽了筋一樣地垮了架子,全沒了剛才「准岳父大人」般的指點江山和氣宇軒昂。這就應了那句流傳了千百年的至理名言——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

「亨利先生!」庄新梅語氣冰冷,象徵性地打了聲招呼,她從童克疾和亨利的中間位置穿過身去,徑直坐到了沙發最里側貴妃榻的位置。小雪則羞澀地先是看了童克疾一眼,復又看亨利一眼,然後低下頭去,悄無聲息地坐到了庄新梅旁邊,輕輕地挽住了母親的臂膀,活象是跟在秦香蓮身邊千里尋親的冬哥春妹。是啊,面對一個從未曾見過面的爸爸,再堅強的孩子也難免會心下忐忑。

「新梅,這就是咱們的小雪吧?」亨利坐到了L型沙發的另一邊兒上,聲音怯怯的,象個嚴母面前闖了禍的小男孩兒。其實也不難理解,庄新梅的先聲奪人和亨利先生的低聲下氣是完全有道理的,因為今天,是一個往日的債主要來討還她二十年的累累血債了!

「亨利先生,若不是為了小雪,我此生此世都再也不想見到你!」庄新梅直奔主題、一針見血,如同一條嘶嘶吐著紅信子的美女蛇一般充滿敵意。

「新梅,還是叫我家棠吧!」

「不!我心中那個敢愛敢恨的張家棠早已經死了!」

「難道,你就如此地恨我?」

「恨?快二十年了!想想我們母女倆所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對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人,我豈止一個恨字了得?!」

「新梅,小雪,我張家棠……對不起你們啊!嗚嗚嗚嗚……!」亨利先生突然咕咚一聲跪倒在母女面前,雙手輕撫母女的小腿,險些把茶几上童克疾剛剛沏好的茶水碰翻在地。

童克疾急忙轉身,推著Amy和童彤進入了卧室,並輕輕掩上了後面的房門!童克疾明白,家庭中的恩恩怨怨就是這個樣子,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當事人才可以依照自己的內心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情感,而一旦有外人介入,當事雙方就都有可能因為考慮面子的因素而難免會意氣用事或者言不由衷。

「爸爸,外公為什麼要給庄阿姨和小雪阿姨下跪呀?」童彤很好奇地問道。由於童克疾與庄新梅和小雪關係的飄忽不定,也造成了童彤對母女二人稱呼上的混亂和無所適從!

「為什麼要下跪呀……,」童克疾認真思忖著,不知如何措辭才能給童彤一個恰當的解釋:「因為外公……做了錯事兒了唄!」

「外公在美國,庄阿姨和小雪阿姨在中國,外公怎麼會做了錯事兒了呢?」想不到,童彤竟然有了邏輯思維能力。

「外公是做了錯事兒才跑到美國去的!」童克疾很無奈,他後悔今天的安排,真不應該讓童彤在場,若是以後她將此事和費淑清說起,很可能會產生難以估量的後果。古人朱慶餘有詩云,「含情慾說宮中事,鸚鵡面前不敢言」,其實,比鸚鵡更加可怕的,是那些童言無忌、天真無邪的孩子。就在不久前,老公在醫院財務科工作的兒科護士謝怡帶着她四歲的孩子Muny到科里玩兒,剛好那天童彤也在。由於謝怡仗着老公在財務科大權在握而向來與柳艷梅不睦,柳艷梅便借題發揮地揶揄道:「Muny,你看童彤和你一樣大,都已經可以拍廣告掙錢了,你長大之後想做什麼呀?」Muny小姑娘也不甘示弱,既不服氣又有些神秘兮兮地說:「哼,我們家我爸爸的保險櫃里有好多好多錢呢!」謝怡急忙制止道:「Muny,不許瞎說」!此事過了沒幾天,Muny又來到科里,一見到柳艷梅就大聲說:「柳阿姨,我上次是騙你的,我爸爸的保險櫃里可沒有好多好多錢哦!」想必是回家之後受了大人的訓斥,於是Muny才說出這種在她看來是補救、在大人看來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此事過了半個多月,謝怡的丈夫就因為挪用公款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而鋃鐺入獄,於是謝怡整天在科里哭哭涕涕、罵罵咧咧!從謝怡罵罵咧咧的語言碎片中,人們如拼畫板一般大致拼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她丈夫的被抓,是因為有人匿名舉報,而舉報的線索正是因為Muny說她爸爸的保險櫃里有很多很多錢。一開始,人們都懷疑是柳艷梅去衛生局舉報的,可奇怪的是,謝怡老公出事不久,柳艷梅卻很快和謝怡冰釋前嫌、情同姐妹了!於是又有人有板有眼地說,舉報謝怡丈夫的不是柳艷梅,而是當時也聽到了Muny無意中透露了那個秘密的另外一個人——郗宏財!

很長一段時間,童克疾總認為是Muny的童言無忌把她爸爸送進了監獄,他甚至會擔心Muny長大以後會為自己的少不更事而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最後,還是段湘秋為他解開了這個心結。段湘秋說:「我小時候看過一個反映延安保育院生活的電影,好象叫什麼《啊,搖籃》。胡宗南進攻延安的時候,保育院帶着孩子們轉移,在隱蔽的過程中,由於幾個孩子貪玩兒的天性而暴露了目標,最後造成了很大的犧牲!當時負責保衛保育院孩子們安全的戰士大聲訓斥暴露目標的孩子,幾個孩子也非常自責。保育院院長卻說,不能怪孩子們,孩子們本應該在陽光下快快樂樂地玩耍,要怪就怪***反動派,是他們剝奪了孩子們快樂的權利!」段湘秋最後說:「父母自身的無狀,遲早都要受到懲罰,與孩子何干?而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雖然由於Muny的泄密而使她爸爸受到了制裁,但如果沒有她的泄密,他爸爸就會越陷越深,到最後受到的制裁將會更加嚴厲!從此種意義上說,是Muny挽救了她爸爸!」

想到段湘秋的這番話,童克疾倒一下子釋然了!心想,童彤愛向費淑清說就叫她說去吧!張家棠今天向庄新梅和小雪下跪,肯定沒有向凱瑟琳事先細說過此事原委,可費淑清不也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面前心安理地以外婆自居,向亨利隱瞞着一個天大的秘密嗎?可是,童彤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把童克疾驚得瞠目結舌、膽戰心驚——

「爸爸,我媽媽是不是也做了錯事兒才跑到美國去的呀?如果她回來了,會給爸爸和我下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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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選后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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