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不同生可共死

打開房門，段雲朵看到一群黑衣人站在門口，了，防止她逃跑，竟然派這麼多人盯著她。

「軒轅凜淵呢，他人呢？」段雲朵問門口的黑衣人，但是沒有一個人理她，他們都規規矩矩的站著。

「嫣妃娘娘，你可醒了。」這時鬼音從不遠處走過來。

「鬼音？」段雲朵記起了一切，當然也記得她，這是軒轅凜淵的魔仆之一，在六界之中一直變換著身份，可男可女，或是老人，或是年輕的少年，那時的少年蘇白是她之前在人界的化身之一吧。

鬼音說道：「娘娘，你還是乖乖隨著主子回去吧，你逃脫不了他的。」

段雲朵對她說道：「鬼音，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他忠實的魔仆，雖然以前的我對不起她，但是不代表現在的我就對不起他，我已經轉世重生，不在是當年的汝嫣，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會被他掌控，就算是失憶了，就算是記起的一切，也不會改變我現在心裡的想法，我要去找柳絮塵，我愛的是他。」

鬼音看著她，半晌道：「你還是那麼固執。」這個女人即便是記起了一切，也不會為自己曾經做的事感到後悔。

段雲朵皺著眉頭，冷聲說道：「鬼音，我不是汝嫣，我只不過是她的轉世，軒轅凜淵愛的那個汝嫣已經死了。」她現在只想脫離軒轅凜淵，回到柳絮塵身邊。

「你不應該逃避。」鬼音說道，然後笑了笑，「還記得我三百年前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你自己，所以需要你自己來解決，和主子在一起就那麼痛苦嗎？活了幾世，你還在追求所謂的愛情嗎？」

段雲朵愣了愣，然後緩緩道：「我明白了。」

她上輩子欠軒轅凜淵的太多了，就算是現在她卻還是如此自私的傷害他，她只為自己著想，從來沒有站在他人的角度，去考慮他人的問題。

鬼音說得對，自作孽不可活，就算是用她幾輩子來償還情債，也還不清，前兩世，為了那虛無的愛情，她失去的太多。

段雲朵決定隨軒轅凜淵回到皇宮，這一次，她不打算逃走了，相愛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什麼都可以隨著時間而改變，或許她跟軒轅凜淵生活了多年以後，就會慢慢淡忘和柳絮塵的點點滴滴，就算是在現代，也有很多夫妻並不是因為愛情而在一起，有的是因為利益，有的只是因為孤單。

金碧輝煌的皇宮，段雲朵再次成了軒轅凜淵的皇妃，和軒轅凜淵在一起，留在他的身邊，不是因為愛情，而是為了彌補以前的罪過。

柳絮塵，這一世，她還是負了他。

她兩世抑鬱而終不得好死，她已經解不開那個生生世世的詛咒，能怪誰呢？只怪她當年風花雪月惹得錯，負了他人，傷了自己。

軒轅凜淵早朝過後，來段雲朵寢宮看她，溫和道：「這幾天留在皇宮裡，你倒是安分得很。」

段雲朵說道：「以前的我太不成熟了，總是自以為是，固執己見，按自己心裡的想法去做事，到頭來，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軒轅凜淵，前世我對不起你，讓你傷心了。」

軒轅凜淵被她忽然的道歉愣住了，因為愛她入骨，所以傷的很深，他固執糾纏她這麼多年，現在發現，自己不過是在等一句道歉而已。

「知道錯了就好，就用你下半輩子補償我吧。」

軒轅凜淵說完此話，便轉身而去。

他的一句話，便囚禁了她的終身，段雲朵在心裡苦笑，感情的傷痛是沒有辦法被原諒的，軒轅凜淵不會原涼她，就像是她不會原諒冷天易一般。

她將成為一個被寵愛的皇妃，一輩子處在深宮之中，孤獨至死，這就是軒轅凜淵對她的懲罰。

一天一天的過去，柳絮塵始終沒有來找她，罷了，他或許這一是已經放棄她了，把她徹底讓給軒轅凜淵了。

大雪紛飛，又是一年的冬季。

段雲朵站在雪地上，痴痴的站著，腦海里回想起柳絮塵娶她的情景，那時，她是真的感動了。

「娘娘，可別著涼了，主子會心疼的。」鬼音拿起一件披風給她披上。

段雲朵冷笑一聲道：「心已經涼透了，還會怕冷嗎？」

鬼音問道：「你是在想，柳絮塵他為什麼不來找你？」鬼音在心裡嘆了口氣，看著她這個樣子，她也怪難受的，想想還是告訴她吧，「柳絮塵畢竟是妖界王子，他被妖界的人帶回妖界了，你們這一世已經無緣了。」

「什麼？」段雲朵一驚，原來柳絮塵不然找她，也是有原因的，他還以為他放棄她了。

「總讓你這樣不明不白也不好，唉，就讓你看看吧。」鬼音說著一揮手，空中便顯現出影像來，「這是柳絮塵在人界的情況。」

那天，她因為柳絮塵不讓去武林大會的事情賭氣出門，柳絮塵出門找她，卻遇到了軒轅凜淵。

「你把她帶哪兒去了？」柳絮塵生氣地問軒轅凜淵，「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把她帶走了，並讓她恢復了記憶。」軒轅凜淵冷聲道，「你以為她真的是傻子嗎？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盤，她還是汝嫣的時候，你就計劃好了一切，讓她被詛咒，再與她一同輪迴轉世，然後生生世世與她在一起，可惜你沒想到她會愛上別人，每一世都為他人而死。」

看到這，段雲朵想起灼魅是她的一干情人里愛她最變態的，她當年遊戲六界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被一神仙情人給詛咒了，原來是因為灼魅的挑唆，因為詛咒，會讓他人遠離她，而他不懼詛咒跟她在一起，顯得他愛得深沉。

柳絮塵冷聲道：「那不過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我愛的是段雲朵，我願意為她做一切。我請求你放過她，她不過是一個人類。」

「你願意為她做一切嗎？」軒轅凜淵不屑一笑，「那毀了你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如何？」

「我毀了自己的臉，你就能放過她嗎？」柳絮塵問道，然後毫不猶豫地從懷裡拿出匕首，在他那張精緻的面容下劃下去。

「不要！」段雲朵大叫著，柳絮塵最喜歡他的容顏，對自己的面容充滿了自豪，卻因為她，傻傻地把自己的臉給毀了，真是個笨蛋，大傻瓜！

鬼音看著段雲朵難過的表情，說道：「這一世的灼魅不只只是一個妖怪，他還是柳絮塵，他愛你，是以人的身份愛你，不是因為你是汝嫣的轉世。」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沒想到……」段雲朵哭了，她果然不是個好女人，柳絮塵，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為什麼要毀了自己的臉啊？這樣會很難看的。

看著血肉模糊的柳絮塵，軒轅凜淵譏笑了一聲，「你這般模樣，段雲朵看到你，會跟你在一起嗎？」

「你到底想怎樣？我們之前說好的，要公平追求她，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因為我是魔。」軒轅凜淵說道，「而且我已經通知過你妖界的老爹了，你不可能再呆在人界了。」

大霧四起，柳絮塵被白霧覆蓋。

鬼音一揮衣袖，對段雲朵說道，「娘娘，能給你看的也只有這些了，柳絮塵已經被帶回妖界了，在人界的他已經徹底消失了，他的存在已經在他人腦海中抹去，沒有人會記得風華絕代的世子爺。」

段雲朵任由眼淚流下，「呵，呵，老天爺真會捉弄我們。」她趴在鬼音的懷裡，忽然哇哇大哭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她哭的如此傷心，「我們，我們以後都不能再見面了嗎？」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跟心愛的人永久分離。

看著哭成淚人的段雲朵，鬼音搖身一變，成為帥氣的白衣少年。

「蘇白。」段雲朵含著淚花看著他，「你怎麼變成蘇白了？」雖然他是魔，也沒必要如此轉變身份吧，以女人的形態，她抱著她哭還好說，可以男人的形態，這算什麼呀。

「鬼音不會違抗主子，但是蘇白會。」蘇白說道，「唉，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幫你這一次吧。」

「啊？」幫她，他要幫她什麼呀，而且這傢伙會有那麼好心幫她嗎？

蘇白說道：「我可以把你送到妖界去找柳絮塵，和心愛的人分離，很痛苦吧。」

「真的？」段雲朵立刻用希翼的眼神看著他，「你真的能幫我，可你為什麼要幫我呀？如果你幫我，不就是違抗了你主子的命令。」

蘇白說道：「這天底下，還沒有我不敢幹的事情，想幫你就幫你咯，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此刻蘇白心裡有個聲音說道：「蘇白，你這麼做，就不怕被主子責罰嗎？」

責罰又怎樣，只要面前這個女人能開心就好。

看著破涕而笑的段雲朵，蘇白想要伸手擦乾她的眼淚，卻還是放下了。

「自己的幸福要自己爭取，段雲朵，以後可要開心啊。」

蘇白對她微笑著，段雲朵只覺得被一團白光籠罩著，再睜開眼時，周圍的場景早已變換。

身處玄幻的妖界，段雲朵向那座偌大的城堡走去。既然給了她這麼一次機會，她一定會把柳絮塵帶回去，柳絮塵已經跟她重生轉世，他也不再是妖界的王子，他只是柳絮塵，只是她的相公。

段雲朵走進城堡，沒有一個妖怪阻攔她，因為根本就阻攔不了她。

「你是為了他而來？」

妖王出現了，他威嚴無比，是柳絮塵妖界的父親。

看著擁有九條尾巴的妖王，通身雪白，身高約有兩三米，看著他，段雲朵覺得自己好渺小。

段雲朵說道：「他已經輪迴轉世，不再是你的兒子，請放過他。」

「哈哈哈！笑話，他在人間，不過是一場胡鬧，妖界才是他的家，你憑什麼要帶走他？」

「因為……我愛他。」

「笑話，你不過一個人類，何談愛！」妖王說著，天空萬箭齊發，白色的光箭向她射來，「只要你死了，我兒子就能安心繼承我的王位了。」

死，死過一次的她已經不害怕，她只怕不能與柳絮塵再相見。罷了，死也是一種解脫，她沒有能力阻止自己的死亡，因為她不是妖王的對手。

「娘子。」一個柔軟的身體抱住她，段雲朵看見面目猙獰的柳絮塵，當那些光箭正要向她射來的時候，他替她擋住了，萬箭穿心。

段雲朵愣住了，妖王也愣住了。

「絮塵，你，為什麼？」柳絮塵倒在她的懷裡，她顫抖得舉著手，手裡是他身上傷口流的鮮血，「你是妖怪，不會死的，對嗎？」

柳絮塵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傻瓜，我這身體不過是肉體凡胎，這些光箭能射穿人的靈魂，我也不例外。」

「救救他！」段雲朵看向妖王，「他這樣下去會死的。」

妖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兒子，你真是混賬，為了這個女人，值得嗎？」

柳絮塵望著天空中的妖王說道：「父王，我從未後悔過。」

段雲朵心痛地抱著他，眼淚流下，說道：「你別說話，會死的，你一定有救，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

柳絮塵撇開炎，然後捂著自己的臉，問道：「我的臉變成這樣，你會不會怕」

「我怕，可我更怕你死！」段雲朵說道，「如果救不了你，我們就一起死。」

她來妖界是為了柳絮塵，如果他死了，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一起去死，輪迴轉世，下一輩子再在一起。

看著他們二人，妖王嘆了口氣，說道：「他是我兒子，我會救他，但是有代價。」

段雲朵問道：「什麼代價?」只要能救他，她願意做任何事。

妖王道：「你死，他生。」

段雲朵咧開嘴笑了，說道：「那算了，還是我們一起死吧。」

妖王聽了這話，差點沒氣死，「你這是愛他嗎？為了他死都不敢？」

「因為我死了，他會很難過，而且我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世還會不會愛上他，我很自私，我只想跟他一起生或是一起死，如果非要有個人先離開的話，我希望是他。」

妖王完全搞不懂段雲朵在想什麼。

「相公，在黃泉路上等我。」段雲朵溫柔地看著柳絮塵，然後俯身在他唇間落下一吻。

柳絮塵看著她笑著笑著，便斷了氣。

「看見自己兒子死，很難過吧，他不過是一個人類。」段雲朵冷笑連連，然後拔出插在柳絮塵身體里的光箭，眼神一狠，便插進了自己的胸口，「柳絮塵，我們能一起死，真好。」

這一瞬間，段雲朵的眼裡沒有別人，只有柳絮塵，她躺在柳絮塵的懷裡，用儘力氣抱著他，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穿越重生，只為與你相遇，愛不成不要緊，我們可以一起死啊。」

或許她的行為很可怕，但是她早已經扭曲的心靈只會讓她做出如此舉動，這只是她詮釋的愛吧，她沒有偉大到為了心愛之人，讓自己死亡，與其留著一方痛苦，不如一起歡笑而亡。

有時候，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