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獸潮消息
「小州州!」
院子外,聲音微微提高,又喊了一句,語氣聽著頗為急促。
王定州高聲道:「別喊了,聽見了,小峰,這麼晚了還上門,也就是我,還了別人早要罵你了!」
真氣湧出,「吱嘎」一聲院門打開。
「嘿嘿,就知道你沒睡……」
一個背著弓箭,濃眉大眼的憨厚少年走了進來,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掃了一圈院子,著重落在了地面密密麻麻的劍痕上。
「……嘖嘖,你小子真夠可以的,青鋼石的地面,愣是被你削成了籬笆樣,你的劍法這麼強,上次怎麼還被隔壁吹雪界的汪何揍的那麼慘?」
王定州呸了一下:「臭嘴裡吐不出好話來,汪何的老爹是仙門弟子,他修鍊的功法不差,天材地寶更是當飯吃,我當然打不過了。不過我遲早會打回來的,等著吧!」
功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越高級的功法,自然帶來越強大的力量,王定州吃過這方面的虧。
少年笑道:「早說你不要練劍了,和我學弓多好,制敵於千里之外,瀟洒又省力……」
「瀟洒是瀟洒了,敵人一靠近你,弓也給你折了,揍得更慘!」
「呸,不懂不要瞎說!」
兩人拌了幾句嘴,相互損了一下對方。
少年名叫「姚峰」,和王定州和穿一條褲子長大,喜愛用弓箭,看上去憨厚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但為人仗義,每次王定州被「切磋」的人打的滿地找牙,總要靠他的弓箭解圍。
王定州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背著弓箭?想去打獵?」
姚峰嘿嘿一笑,右臂勾搭著王定州的肩膀。
他的身量比王定州高了一個頭,這個動作更是熟極而溜,幾乎把王定州摟在懷裡了,要是外人闖進來看到這一幕,也不知會怎麼看。
「小州州,晚上野獸出沒,凶獸成群,我怎麼可能去找死呢?是我爺爺讓我來喊你的,隔壁陳家村來人了,點名指姓的要見一見大天才王定州哦!」
王定州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又是點名指姓的找他,一百年了,真的叫人煩不勝煩!
「喊我去我就去了?你去和大長老說,就說我睡下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真氣一顫,震開姚峰的手,轉身就走。
「欸!」
姚峰揉了揉震得發麻的右手,暗道:「同是築基破境,修鍊的一樣的功法,怎麼他的真氣比我深厚這麼多!沒天理了,天才不愧是天才!」
見王定州真的走了,姚峰叫道:「老熟人陳彥也來了,人家現在是鍊氣貫通境了,以前被你打掉一半牙的臭小子,現在把你甩了這麼遠,你就不想去瞧瞧?」
王定州頓時停下了腳步,腦海中浮現了一張桀驁不馴的面龐。
「陳彥?」
「嘿嘿,就是他,他老子在仙門高升了,求了一株九品中界葯,直接把他提升了一個大境界,剛剛嘚瑟的狠,說是要和你再切磋切磋呢!」
天才地寶的境界,對應了「界」的等級,細緻分的話,由高到低還有一至九品。
蒲揚界是一個小界,生機勃勃,山脈連綿,河流潺潺,孕育數萬凡靈,地域之廣,沒有修為的凡靈,月余才能橫渡。
所謂「小界葯」,一株「一品葯」抵得上一整個「蒲揚界」的造化之力,而更高級的「中界葯」,可想而知擁有多大的藥力!
即便是最低級的「九品中界葯」,也不是尋常人可以享用的。
王定州沉默。
姚峰看不到他的表情,後悔不跌,暗道「糟糕,小州州不敢去了,我要被爺爺罵了,早知道不逗他了。」
「小州州,你不會被嚇住了吧?沒事的啊,有我爺爺在呢,不會有事的放心啊!」
王定州轉身:「你小子,到了這個時候還和我開玩笑,快說,陳家村的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若說「切磋」,王定州絕對不慫,被揍一頓又不會少塊肉,奇怪的是,這麼晚了,陳家村的過來幹什麼?
姚峰說的自然是玩笑話,百年來,兩人面對了無數挑戰者,「區區一個」陳彥算不得什麼。
「嘿嘿,就知道瞞不過你!確實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王家三大長老都來了,神色凝重得很……」
兩人一邊說,一邊運轉真氣,一步邁出去數十丈,朝「祖山」走去。
祖山為蒲灸村祖先安眠之地,是族中重地,唯有大長老姚建才能居住。普通村民不得召喚或者沒有重大事件,不可無故擅闖。
陳家村人來的急,深更半夜的,一定有重大事情!
一路來到祖山山腰。
一座充滿了歲月感的茅草屋立在山腰處。
草屋陳舊,卻乾淨清爽,前面一個縱橫二十丈的院子,由竹籬笆圍成,院中一口水井,一方石桌,五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圍著石桌坐著,一個神色倨傲的青衣少年昂頭站在一旁。
五個老人,一方是蒲灸村的大長老姚建、三長老鐵石長老,一方是陳家村的大長老陳磊、二長老陳盛、三長老陳忠長老,站在一旁的,就是陳彥!
院子里氣氛凝重氣壓低沉,五個長老面寒如冰,心情特別的差。
陳磊撫須沉聲道:「姚老哥,其他話也不多說了,我們得到的消息絕對錯不了,獸潮很可能波及到我們!」
姚建的眉頭一直緊皺著:「你通知過其他四個村子了嗎?劍神宗上仙可會幫助我們?」
「還沒和他們說!我這次來,就是想兩位和我走一趟,求上仙駐守我界!哎……據說獸潮是三級獸潮,帶隊的是金丹境!」
鐵石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三級獸潮就把你嚇住了?我們的道行雖然是鍊氣境,比起金丹境差了一個大境界,但是仗著原住民的便利,此消彼長,不見得打不過!」
陳磊急切道:「外來修者在我界被天道壓制,實力確實會被削弱,不過金丹境就是金丹境,一旦數量過多,我們擋不住的,到時候就是滅頂之災!已經有兩個小界被覆滅了!」
姚建突然抬手,扭頭看向王定州和姚峰,慈祥笑道:「你們來了,進來吧,見過兩位長老!」
九州的小部落小村落,一般有三個長老,大長老負責祭祖和日常事物,二長老負責安全和征戰,三長老負責傳法。
蒲揚界的十八個長老,基本沒人不認識的。
蒲灸村的二長老亡故了許久,現在還在選拔當中。
兩人恭恭敬敬的行禮。
陳家村三長老笑著點點頭,院子凝重的氛圍緩和了許多。
進來之前,王定州隱約聽到「獸潮」「上仙」的字眼,猜到了陳家村深夜造訪的原因,心中卻有些疑惑了。
自神話時代莫名結束,眾神突兀消失,妖魔鬼怪再沒有約束,九州陷入無邊紛亂,獸潮更是家常便飯。
王定州百年的生命中,經歷的獸潮少說也有三四十次,怎麼這次長老們卻如此緊張?
莫非此次獸潮的非比尋常?
心下凜然,王定州卻沒有多問。
三位長老的目光在王定州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陳磊笑道:「姚建老哥,這個小夥子就是你孫子小峰吧?不錯不錯。」
「哈哈哈哈……」
姚建長笑不語。
姚峰躬身道:「多謝長老誇獎,小峰愧不敢當!」
陳忠長老道:「這個就是王定州了吧?真氣很渾厚,不愧是王成的兒子,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成就,算是不錯的了,不過和小彥比起來,還是有天壤之別。」
長老的道行,一眼看出了王定州的根底。
經脈寬闊,筋骨結實,根骨很好,先天的底子充裕的叫人嫉妒,不得不感嘆有個好爹真的不一樣!
可惜死老爹不如活老爹,王定州孤兒一個,此生永遠不可能追的上陳彥,蒲揚界第一天才的名號,終究得落在陳彥頭上!
一念至此,三位長老的笑容越發的燦爛,獸潮來襲的壓迫感無形間被沖淡了許多。
陳彥不由露出了高傲的笑容,頭昂的更高了。
王定州微微一笑,也不辯解什麼,更沒有提自己已經擁有兩成法力了。
天地之力宏大偉岸,凡人之軀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短則幾個月,長則四五年,根骨才能完全適應,產生第一絲天地之力。
天賦差的,甚至此生都不能煉化天地之力,永遠只能當一個凡人。
劍意阻攔下,長老不仔細探查根本不會發現王定州身俱法力。
姚建、鐵石卻有些奇怪。
「定州這小子的根骨怎麼比上次提高了許多?沒有道理啊,莫非他吃了什麼天才地寶?只有這種可能了!運氣還真不錯!」
根骨難動,只有長年累月的沖刷或者天才地寶才能提升,要麼就是道行突破,天地有感降下恩賜,沒有其他的辦法!
陳彥笑道:「王定州兄弟可還記得我?」
王定州淡然道:「記得!當年你調戲李家妹子,心中愧疚,閉關三天懺悔,誠心至極,想不記得都難!」
「噗……咳……」
姚峰一個忍不住,差點笑出聲,立馬意識到不對勁,咳嗽了一聲,掩飾過去。
「哈哈哈……小州州太壞了,當年陳彥調戲李木妹子,被小州州打得三天下不來床,人盡皆知,現在偏說他是『閉關懺悔』,存心嘲諷啊這是!」
「你!」
陳彥大怒,衣袍彷彿吹了氣一樣鼓脹起來,法力鼓盪,靈壓破體而出,整個人有一種難言的威懾力,彷彿雷霆匯聚,有一種「天威」的感覺。
王定州、姚峰修為不夠,蹭蹭後退。
王定州好歹有兩成真氣化為法力,退了兩步就能停下,不過他愣是退了七步,以劍意壓制住躁動的法力,低著頭,一言不發,好似被鎮住了。
姚峰接連退了八步,差點走出了院子。
陳家三長老交換了眼神。
他們過來,一來是得到獸潮消息,二來也是順便看看王成之子,現在看來,道行不如陳彥不說,受辱之下,連起碼的反抗都沒有,無需再看了。
姚建瞥了一眼低著頭,風平浪靜的王定州,心中奇怪。
按照姚建對王定州的理解,他是打不過對方也要想辦法咬一塊肉下來的,此刻應該暴起發難才對,怎麼悶不做聲呢?
「臭小子在打什麼鬼注意?」
不懂歸不懂,姚建也不能看著王定州受欺負,對陳磊道:「陳磊老弟,既然如此,咱們就走吧!」
「哈哈哈……好!」
陳磊哈哈一笑,瞥了一眼陳彥,示意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
「哼!」
陳彥不屑的瞥了一眼王定州,暗爽不已,收起法力,低頭垂簾走到陳磊後面。
陳磊一揮手,帶著陳彥華虹飛起,陳盛、陳忠緊隨其後,朝著蒲揚界界暈飛去。
姚建對兩人道:「你們兩個也一起來吧,你們難得出去,帶你們見見世面。」
姚峰嬉笑道:「謝謝爺爺,劍神宗駐點我還從未去過呢,這次終於可以瞻仰一下上仙的風采了!」
王定州這才抬起頭,拱手答謝。
九州天地之力狂暴,金丹境的修者方可自如行走九州,不過劍神宗的駐點不是很遠,以長老鍊氣境的道行足以到達。
但這對王定州而言,卻是難得的機會。
築基境的道行還不能完全抵禦狂暴的天地之力,王定州長這麼大,出界的次數不過一手之數,對九州嚮往得緊。
姚建帶著姚峰,鐵石帶著王定州,四人跟上了陳家村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