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

中軍帳

中軍帳。

薛松晉王並蕭秋年幾個都在。

「你們看,昨日夜裡,我軍探子查到靈丘那邊,突厥派兵挖了許多戰壕。」薛松拿手指了指,梁軍對戰中,最平坦的一塊地方。

一旁的宋玉秉蹙眉道:「靈丘地勢平坦,交戰時全憑硬碰硬,且我大元士兵更熟悉地形,突厥人在那裡挖戰壕幹麼?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嗎?」

薛松嘆了口氣,道:「這點我也很奇怪,而且聽探子來報,突厥在靈丘挖了不止一條戰壕,或長或短,或深或淺,實在難以捉摸。」

宋玉秉「哎」了一聲:「突厥人何時變的如此狡詐了?」

盧辛寧這時看向沉默不語的晉王,問:「晉王殿下如何看?」

晉王倒是波瀾不驚,他摸了摸下頜的山羊鬍,思忖說:「盧軍師,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三年來,突厥戰略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從最開始與我軍硬碰硬,到這一年突然就開始用計策。上次故意詐降,使瘟疫於我軍重創,到這次突然在平坦之地挖戰壕,本王想,突厥人是否背後也請了什麼謀士?」

薛松一想頗有道理,點點頭道:「不錯,我軍有盧軍師,怎知對方突厥人有沒有請張軍師,趙軍師?」

蕭秋年一直在旁默默不語,他凝視著地形沙盤,沒有議論。

晉王看了他眼,道:「蕭副統領,若真在靈丘一帶五五對戰,你覺得有幾分勝算?」

蕭秋年淡淡道:「回殿下,我軍在邊關常年訓練,戈壁適應能力比水草豐茂的突厥更強,勝算有八分。」

「若突厥使詐呢?」

「依然八分。」

「哦?」

「為軍者,以戰死沙場為榮。屬下對自己有把握,哪怕死前,也一定會斬下對方將士頭顱,亂其軍心。軍心穩,則勝券在握;反之,則敗。」

蕭秋年說的平靜,晉王等人也並不懷疑,畢竟這三年來,大大小小與突厥對戰無數,沒有哪一次,蕭秋年不是把對方重要的將士斬於馬下。對於他的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李覓在旁喝著茶,聞言不禁嗤笑:「蕭副統領,兩軍對陣,可不是看蠻力的。」

蕭秋年冷冷的看他一眼,視線如鷹隼般銳利,李覓一股寒意上涌,含在嘴裡的茶水險些噎住。

還不等蕭秋年說話,晉王便對李覓訓斥:「李大人,將士議事,你作壁上觀就行了。」

李覓雖然心高氣傲,可也不敢跟晉王作對,起身行了一禮,便借口出去。李覓前腳剛走,外頭的孫毅便步履匆匆的趕往營帳,說有要事稟報。

薛松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孫毅如今掌管巡防營,他有急事稟報,難道是抓到了敵營的探子?

過得片刻,孫毅便急匆匆的走近中軍帳,朝眾位鞠躬之後,又給蕭秋年點了點頭,才道:「晉王殿下,薛老將軍,方才我營哨兵抓住了突厥一名刺探軍情的探子,屬下剛從他嘴巴里撬出來一些話。」

薛松問:「什麼話?」

「這突厥探子說,他們在靈丘挖的戰壕實際上是障眼法,下次作戰絕不會在靈丘對陣,而是在虎形山設下埋伏,等我軍中計!」

「虎形山?」盧辛寧這下有些懷疑了,「虎形山只是一個小山丘,與靈丘相隔不足三里地,難道說他們在虎形山也挖了戰壕,做了埋伏?那埋伏是什麼,突厥探子說了么?」

「說了。」

孫毅答道:「是突厥花費大力氣人工做出的一處沼澤地!」

這下不說薛松等人,饒是見多識廣的晉王都愣住了。

「沼澤地?沼澤?簡直笑話!」晉王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三歲兒都知道鳳陽關地界乃戈壁,戈壁上挖出沼澤地?突厥人是多聰明的腦子!多閑的功夫!」

薛松皺眉,有些不太相信:「孫參軍,你確定問清楚了?」

孫毅也有些為難,道:「問清楚了,那探子就是這樣說的。屬下一開始也不敢相信,所以已經派人去查看去了,相信不日就有結果。」

盧辛寧神情複雜的說:「雖為戈壁,可若找到綠洲和水源,要做一個不大的沼澤地不是不可能。若當真如此的話,突厥來犯,我軍往虎形山萬萬去不得。」

「是啊,誰知道突厥現在玩什麼把戲。若能知道他突厥單于在背後請了什麼人當軍師,將這軍師給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想必突厥人接下來也不會這麼陰險了。」宋玉秉倒是想的簡單。

盧辛寧嘆氣道:「宋都督,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啊。你也看到突厥這幾年派來殺我的有多少,要不是蕭副統領在,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想必這等謀士,突厥人自然把守嚴密,不會讓我等得逞。」

「那也難說。」孫毅看了眼蕭秋年,「我瞧著蕭副統領說不定能行。」

蕭秋年淡淡道:「那也得先查探出對方軍師為誰,我才能進行下一步打算。」

晉王聞言「嗯」了一聲,說:「此事不用心急,等月滿樓從回紇歸來,我便派他去突厥敵營里查查。」

月滿樓也是燕雲十八騎之一,是男是女不知道,因為他總是易容,一人千面,讓人分辨不清。

薛松對今日的商議做了總結,讓眾將士嚴密把控,便各自散了。

從中軍帳出來,孫毅快步跟上蕭秋年,拍了下他肩膀,問:「蕭兄弟,聽說你妹妹如今在軍營里當軍醫?好呀,這種事你竟然都不告訴我。」

蕭秋年沉著臉說:「她來的突然,我也沒準備,差些釀成大禍。」

孫毅看他表情,有些不確定:「你不是最疼愛你那個妹妹了嗎?這幾年我可沒少看見你摸著她繡的荷包,對了,那個綉兩隻王八的荷包你都快摸爛了吧?」

蕭秋年冷冷的糾正他:「她繡的是鴛鴦。」

「哦,對,對,是鴛鴦,瞧我這記性。」孫毅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那她來了,怎不見兄弟你有多高興?」

蕭秋年語氣有些無奈:「若她來的不是軍營,我自然高興。邊關兇險,你我不是不知……罷了,我總會護她周全。」

「只是要難為你一些了。」

「無妨,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兒,從小到大,沒讓我多有操心。」

這也是蕭秋年為何不執意讓她離開的緣故,他相信王錦錦一定能在這兇險之地保全自己。既然如此,就讓他多一些私心,多看她兩眼吧。

孫毅點了點頭,又道:「這倒是聽你說過,你那個妹妹年紀小但是懂事早,真省事兒啊。對了,她來軍中這麼久我還從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

他說完,蕭秋年卻沒有回答,而是站在原地。

孫毅順著蕭秋年的視線看過去,便見一處營帳里走出來一名青衣布褲的窈窕女子,身材纖細,膚色白皙,灰撲撲的顏色讓她穿著,竟讓人眼前一亮。

女子轉過頭來,頓時笑靨如花,朝他們這邊快步走來:「四哥!」

王錦錦三步並作兩步跳到蕭秋年跟前,笑眯眯道:「這幾天總算見到你了,不然我還以為我惹你生氣了,你故意躲著我。」

蕭秋年眼底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意:「軍中事務繁忙,你早該知道我無暇顧及。」

王錦錦嘆了口氣:「我知道。」

說完,她才注意到蕭秋年身邊的孫毅,遲疑的問:「這位大哥是……」

「這是孫毅孫參軍。」

孫毅笑呵呵的說:「你是蕭兄弟的妹妹,便是我孫某的妹妹,叫我一句孫大哥就行。」

王錦錦微笑的點了點頭:「孫大哥。」

孫毅毫不吝嗇的誇讚:「你四哥啊,這幾年老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長得好,文採好,性格也好,人還聰明。我一直當他說大話來著,沒想到見到你,還真是這麼個人兒。這也就罷了,如今還在營中當軍醫,女中豪傑當如此啊。」

王錦錦看了眼蕭秋年,自然直到蕭秋年絕對不可能在外面提起她說這些的,忍不住低頭抿嘴笑了笑:「是嗎?我還以為我在四哥眼裡一直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子呢。」

「嘿,你四哥可想你了,這幾年一直把你寄來的信、繡的荷包拿著反反覆復的看,哎呀,你都不知道他那樣子,簡直恨不得馬上飛回你身邊……」

「孫大哥。」蕭秋年看他一眼,神色黑沉沉的。

頓時,孫毅就捂著嘴,不敢多說了。

王錦錦忍不住發笑,抬起亮晶晶的眼,對蕭秋年道:「四哥,那荷包也該用舊了,我再給你綉幾個吧,你換著用。」

「好。」

對於這種事,蕭秋年並不會拒絕。

王錦錦趁此時機,將她想要招攬一群軍醫入軍營的事情給蕭秋年說了。

「本來我想去找薛老將軍的,可是找了兩次不見他人。」

蕭秋年頷首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稍會兒去找他說就是。」

「我就怕他不同意……」

還沒等蕭秋年說話,孫毅就搶先答道:「沒事沒事,軍中的軍醫的確太少了,人手不夠,你們干著也累,這招攬軍醫的事情早就有打算了,這段時間太忙給忘了,現在一提,孫老將軍准同意。」

聞言,王錦錦才鬆了口氣,道:「如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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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語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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