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傳說中的陪葬品

第六十九章 傳說中的陪葬品

「回神。」李志霖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拍掉李志霖左右搖晃的手,皺着眉頭問他:「你怎麼知道秦家的贓物和蘇白昌有關係?以蘇白昌的性格,這種東西應該不會大張旗鼓地放在拍賣會裏,而是應該私下裏偷偷出手吧?」

「你覺得這件寶貝真的曾經屬於過蘇白昌么?」李志霖露出了一副『你真的是太不了解蘇白昌』的表情接着說道,「只是寄存在他那裏罷了。」

之後他遲疑了一下,說了實話:「蘇白昌只能算是最薄弱的突破口,實際上,米珍的那朋友沐子軒要抓的是蘇白昌身後的那條大魚。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涉及到後面的事情。找到白蛇之後,我就拉你出去。」怕我不相信,李志霖急忙舉起三根指頭向我保證。

「那件東西我曾在沐子軒的一份調查名單中見過,當時沐子軒懷疑那件東西中轉到了蘇白昌手裏,但是缺乏確切的證據。之後米珍去蘇白昌店裏工作的時候,一直在幫助沐子軒暗中調查,也一無所獲。現在看來,應該是在米珍去到店裏卧底前,東西就已經被轉移到了別人手裏,至於是不是現在被抓進去的這位手裏,還不能確定。總覺得現在被關進去的人並不是沐子軒真正想要抓的大魚。所以,我想這回幫秦老這個忙,幫他兒子洗脫嫌疑之後,借這個機會和他兒子秦威打聽一下這件東西的來歷,也許會順藤摸瓜找到些什麼。」

「但是我和你一起參加拍賣會,怎麼着也是洗脫不了關係吧?」我不太相信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的我還有什麼可能全身而退。與剛開始的焦躁不安相比,經歷了如此多事情的我對於未來倒是有種隨遇而安的淡定。雖然不確信能夠在李志霖的幫助下全身而退,但是我能肯定,如果遭遇什麼不測,李志霖絕對會按照他和我的約定盡其所能搭救我。反正是自己主動往泥潭裏跳,其實也早就預料到自後會發生的危險。

為了轉移話題,我突然對這件沐子軒花大力氣調查的東西產生了興趣:「不過這件『寶貝』到底是什麼東西?」能經歷這麼多風風雨雨,這件東西估計不只是普通的陪葬品。

「鈿合金釵,唐玄宗墓室陪葬。傳說中是楊氏貴妃楊玉環的遺物,也是傳說中唐玄宗墓葬中唯一屬於楊玉環的陪葬品。最早於清代出現在市面上,據說是被一夥盜墓賊從唐玄宗的墓中所盜。」

聽着李志霖的話,我倒是有一點不太明白:「鈿合金釵我倒是聽說過,可那只是在白居易的《長恨歌》中出現過的傳說,是否屬實都很難判斷,又怎麼能隨便說一件來歷不明的東西就是屬於楊玉環的陪葬品呢?如果我記憶沒出錯的話,楊貴妃可是被唐玄宗賜死在馬嵬坡。」

「話是沒錯。」李志霖點了點頭但又立刻反問道:「你知道古代君王死後會要求妃子陪葬吧?」見我點頭,李志霖才繼續往下說,「除了自己的墳墓,古代帝王死後還會修陪葬墓,讓自己在死後依舊享受一呼百應的帝王感。在唐玄宗之前,唐高祖有67座陪葬墓,唐太宗有陪葬墓167座,唐高宗有17座陪葬墓,玄宗的父親睿宗也有15座陪葬墓,都是在死後維持着眾星捧月般的架勢。但是到了唐玄宗這裏就非常奇怪,他只有1座陪葬墓,埋葬著自己的寵臣高力士。同葬的也只有在兒子素宗即位后,以太上皇名義冊封的元獻皇后楊良媛,歷史上記載是在寶應元年招魂附葬泰陵。這種略顯冷清的狀況在唐代墓葬中可以說是非常突兀。當然這是考古學家和歷史學家喜歡探究的問題,但也正是因為這個頗帶神秘風格的問題,吸引了各朝歷代想要藉此發財的盜墓者,這些土耗子大多相信這一個傳聞——楊貴妃也葬於唐玄宗的墓地。」

停了李志霖的話,我禁不住笑了出來:「我剛才說過了楊貴妃的死是因為安史之亂被唐玄宗賜死在馬嵬坡吧?歷史記載總不會有錯吧?難不成唐玄宗後來還去挖了貴妃墓,把貴妃的遺體抱進了自己的墳墓?」我這樣提醒著李志霖,對於這樣並沒有什麼根據的民間傳言,我是不大相信的。

李志霖也笑了起來:「這種想法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貴妃墓只是衣冠冢的事情你也應該了解吧?而且非常有意思的是,縊死楊貴妃的可是高力士,這是為了安撫軍心而做的決定,所以貴妃死刑的執行人是玄宗陪墓的高力士這一點怎麼想都令人懷疑。不過還有一個讓很多盜墓賊相信傳言的疑點是楊貴妃被縊死的地點——佛堂。按理來說,佛門重地豈可隨意殺戮。但是楊貴妃卻死在佛堂這樣不能殺生的地方,怎麼說都不合常理。在一個讓土耗子們感興趣的是歷史上並沒有詳細記載楊貴妃的後事,雖然可以理解為當時情況危急,只能草草埋葬,而且為了貴妃死後不被打擾,不立墓碑。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後人對貴妃死亡的猜測,其中之一就是楊貴妃並沒有離世,草草埋葬的是一位替貴妃死去的宮女,所以不立碑是為了避免後人確認亡者身份,好讓安史之亂平息后,方能讓楊玉環在以另外的身份回到唐玄宗身邊。另外就是唐玄宗唯一的陪墓高力士,這個親手結束了楊玉環生命的人,卻能在死後陪葬在玄宗身邊,除了因為他『夷夏雖有殊,氣味終不改』的忠心耿耿,我想另一方面和楊玉環並不明朗的死因也有關係。所以土耗子們認為在唐玄宗唯一的陪墓中,一定藏有楊貴妃死亡的秘密。但是歷代盜墓賊卻沒有在選總目中發現多餘的屍體,所以在玄宗墓里發現的鈿合金釵變成了探尋這個秘密的唯一線索,也可以說是玄宗墓里最價值連城的寶貝。而傳說中,鈿盒金釵是在唐玄宗的主墓和陪墓中各發現了其中一半,而且是由兩撥不同的盜墓賊分別從兩個墓穴中在不同時間找到的,後來才幾經波折,在民國的時候被拼到了一塊兒,如果秦威手中的真是真品,那對於秦威來說可不只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悲觀地想一下也可以算是一塊燙手的山芋。秦老爺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首先讓我幫他處理掉這個麻煩,畢竟有些錢還是不要去隨意冒險。」

李志霖說到這裏眼睛都亮了,可是我卻在此時特別想潑他冷水:「其實我覺得秦老爺子倒不至於特別因為這個帶有傳奇色彩的謠言擔心。鈿盒金釵的故事好像只有野史里記載的吧?再說李隆基一直在抑制佛教發展,讓人在佛堂殺害愛妃這種事情也不足為奇,說起來還有一絲諷刺的意味。」

「但是讓把愛妃殺死的人陪葬,怎麼樣也說不通吧?所以一個真正知道楊貴妃是否死亡的人葬在他身邊,也算是生死都在監督高力士不把秘密說出去。不說是否楊貴妃真的葬在了那座墓中,管事高力士的陪墓就夠讓土耗子們浮想聯翩。」李志霖涼涼的回了一句。

我剛想再爭辯些什麼的時候,江沅推門走進了咖啡廳,看見我和李志霖便徑直走了過來,薄薄的嘴唇一如既往地微微抿著,從裏到外透著一股薄情的味道。

「在聊什麼?」他坐在李志霖旁邊,歪著頭問我。

「楊玉環到底死沒死。」

我以為他會驚訝與我們的對話,但是他只是像平常一樣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垂下眼帘,一副毫無興緻的樣子。

似乎是早已習慣了他的表現,李志霖掏出錢包遞給我:「再去買點喝的。」

端著兩杯堅果摩卡和一杯抹茶拿鐵回來的時候,李志霖正在和江沅竊竊私語,兩人似乎在謀划著什麼。我咳嗽了一聲,李志霖像是被我嚇到一樣,誇張地拍了一下胸口:「你走路很輕啊。」

「是你們倆聊的太專註了。」我放下喝的,盯着江沅問道:「李志霖和你說了拍賣會的事情?」

江沅看了看我放在桌子上的摩卡,又撇了撇嘴放下了:「還沒有。」

「那你們剛在聊得那麼熱鬧在說些什麼?」我把手中的抹茶拿鐵遞給了他。

江沅只是瞥了一眼,依舊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是特別喜歡和甜膩膩的東西。志霖剛才在和我說他老主顧的事情,老秦的兒子不是給他爸闖禍了么?不過志霖說,因禍得福,他兒子手上的東西對我們查蘇白昌倒是有些好處。」

「還真得好好感謝那位大少爺呢。」李志霖在旁邊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

在徵求了江沅的意見后,我把兩杯摩卡都推給了李志霖,又去吧枱點了冰美式,在端過來的時候,我有些擔心地詢問江沅:「現在攝入這麼濃的咖啡因,你晚上會不會休息不好啊?」

江沅接過我手中的杯子,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握著杯子的樣子很好看。

「處理麻煩要到很晚。」之後又補充道,「致野現在找不出合適的賣家,所以現在要儘快補缺,才好讓你和你老闆有個交代。」說着他站起身,用眼神示意我和他一起離開。

「那就拜託你照顧芝芝了。」李志霖笑着沖我們兩個擺了擺手,「芝芝也要忍耐一下江沅怪異的性格哦。」

我終於忍不住吐槽:「明明這裏性格最怪異的只有你好吧!」

離開咖啡廳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又回了頭,隔着玻璃,我看見李志霖站在吧枱和服務生說着什麼,負責點單的女服務生紅著臉收下了李志霖手裏其中一杯摩卡,看口型好像是沖着李志霖道了句謝謝。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李志霖突然回過頭,沖着玻璃窗外的我露出大白牙。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種偷看被抓住的狼狽感,拽著江沅匆匆離開了咖啡廳所在的街道。

江沅在我身後發出了低沉的笑聲,我回頭有些訝異地問他:「怎麼了嗎?」

他斂起笑容,又恢復了一貫厭世的神情。與熱衷於製造『驚喜』的李志霖不同,和面無表情的江沅相處放到讓我覺得更放鬆,他不願意解釋,正好我也不願意多做關心,就當他是想到或是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不願意和我分享好了。兩個人就這麼一路無語地走到了我們要拜訪的第一家客戶附近。

「這位不是重點邀請的客戶,只是我想了解一下最近的行情。我們不必在這裏待太長時間。」江沅終於開口說話,不過還是向之前一樣,說完之後,在沒有過多解釋。不過應該是要提醒我在這裏先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之後,我們兩人就踏進了在古玩街上一間並不起眼的小門臉。店裏的生意似乎不佳,老闆懨懨地攤在太師椅上打瞌睡,連我們進來都沒有才察覺。江沅坐到了他的對面,敲了敲梨花木做的茶几。老闆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一般突然睜大了眼睛,看清對面的人之後,才來了一些精神。看了看坐在江沅身邊的我,老闆沖江沅投去了探尋的眼神。

江沅很平淡地將我介紹給了還有些瞌睡的老闆,不過沒有提起拍賣會的事情,只說我是最近在跟着李志霖跑拍賣會的徒弟,今天和他一起過來漲漲見識。

「嗨,來我這裏能漲什麼見識啊?多跟志霖跑兩場拍賣會,要比看老夫的小店長的見識多吧?老夫這裏可沒什麼值錢的寶貝。」

「我知道。」江沅認同地點了點頭。

老闆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本來只是自謙的話,卻被江沅毫無顧忌地肯定了,完全沒有按照談話套路恭維。不過老闆比鞥沒有太介意江沅的話,而是笑眯眯地摸了摸後腦勺:「哎呀,你小子還真的和從前一樣不會說話。」

「我只是習慣說實話。」江沅把咖啡店的杯子扔進了店內的廢紙簍里,「不過,雖然你店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你這裏比你店裏的東西值錢多了。」江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咧嘴笑了一下。

老闆抽回放在後腦勺上的手,臉上不自覺地警覺起來:「你知道,你說的東西可是不賣的。」

「給你個難得的交易機會,幫你把收的破爛處理掉,作為交換,送我一個等價值的消息,這個條件怎麼樣?」江沅直接說明了來意,眼睛一直觀察著老闆的反應。

「什麼交易機會?」老闆依舊警覺著,只是在聽到江沅提出的條件后,卻又不自覺地掛上了帶着算計頗深意味的笑容。

「致野要聯合東鼎舉辦一個拍賣會,場面鋪得挺開,我幫你爭取一個賣貨的機會。雖然我不能保證你參與到拍賣會上,但是我能幫你預留一張入場券。之後你那些破爛能不能出掉就憑你的本事了。這樣的好機會不多,怎麼樣?想不想換這張門票?」

老闆摸了摸下巴,眼神像老狐狸一樣上下打量著江沅;「致野辦拍賣會的事情我倒是有耳聞,確實這個門票的價格確實不菲,但是我最近怎麼聽說拍賣會重頭戲的那位賣家可是被抓起來了,拍賣會要開不起來了?」

看來除了我這樣的門外漢,古玩圈內應該都知道這個醜聞了。

老闆揪著下巴上的肉笑着看着我們二人:「你們不會是想用這麼個不值錢的東西拿老夫開玩笑吧?你小子剛才可說了,老夫最值錢的東西就是腦子,你覺得老夫真的會覺得這個已經黃埔的生意有價值么?」

江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剛才是說你腦子裏的信息之前,並沒有誇你腦子聰明。現在看來,除了之前的消息,你的腦子確實不怎麼夠用。你覺得我換黃埔的生意在這個圈子裏招搖撞騙么?」

「你的意思是拍賣會還是會按照之前的規格如期舉行?」老闆並沒有因為江沅的諷刺惱怒,而是小心翼翼地反問道。

江沅並沒有正面回答老闆的提問:「否則找你來做什麼?」

「做冤大頭啊。」老闆兩手一攤,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從我這套個信息,看看有沒有人能幫你們堵上拍賣會的窟窿。」

江沅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對我而言,你所擁有的信息價值還沒有高到這個地步/。這回給你門票,確實是因為有事相求,但是只是因為我犯懶不願意多走動關係,和拍賣會本身並沒有太多瓜葛。」說完江沅挑眉看了一眼老闆,接着說道,「老闆可曾親眼見過宋代汝窯出產的注碗么?不是宣德的仿品,而是真正的宋代汝窯名器。」

聽到這裏,老闆眼神刷地一下亮了:「這會拍賣會有這樣的寶貝?」

江沅微微揚了一下一直保持着直線的嘴角:「老闆別忘了我家世代製作陶器,仿品真品我可是甄別的出來的。」說道家世的時候,江沅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也許是我的錯覺,等我再去確認的時候,江沅的表情並沒有出現什麼明顯的變化。

「但是有這種寶貝的人真捨得拿出來賣么?」老闆的語氣還是有些猶豫。

江沅沒有回答,平淡地看着老闆,冷冷地說道:「這些只是拍賣會的陪賣而已。」

聽完這句話,老闆倒抽了一口氣,張了半天嘴,卻沒有發出其他聲音。

江沅表情冷漠地等待着老闆再次開口,終於,老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問道:「你能幫我多少?」

「這得憑你自己的本事。」江沅環視了一下四周,「你去年走眼收的破爛能賣出去就已經不容易了,就不要再奢求好價錢了。不過,能給你爭取到這個機會,我也是要費不少功夫的,畢竟連汝窯裏面的注碗都能算是陪賣,志霖新一場的拍賣會規格可不是一般的高。」

老闆沉默了一陣,半閉着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最終像是泄氣的皮球一般敗下陣來:「說吧,你到底想從我這裏打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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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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