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我不是愚孝之人
前世的景瑟，沒少被白睢痛罵、毒打。
起初的她稚嫩，心裡想著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又或者是白睢在外面受了氣，所以才會如此對自己。
可是後來的她發現，白睢自卑又敏感多疑，哪怕她和小廝多說了一句話，也會迎來白睢的一頓打罵。
即使她院子里伺候她的人都換成了老婆子和丫鬟，白睢依舊覺得她和外面的男子有來往。
像白睢這樣的瘋子，怎麼配說喜歡？
「我今日來這裡，並不是要和你們說這些。」景瑟轉頭看著長公主，聲音堅定，「長公主這些年一直不解，為什麼我的母親會同意嫁到景家，還嫁給了我父親這個廢物。」
「我告訴長公主吧，她是為了保全你們。」
「長公主曾經收留了不該收留的人，他仗著長公主的庇護，逃過了太后的追殺！後來，太後知道了長公主培養了我母親這個傀儡去接近陛下，便和我母親做了一個交易，她希望我母親不要去陛下身邊，而是乖乖的聽她話嫁入景家，監視景家的一舉一動。若是我母親答應，她也就不把這件事情鬧大，再告訴陛下。」
「長公主包庇的人，是陛下最痛恨的存在，若是陛下知道了長公主的所作所為，即使不訓斥長公主，怕是和你的姐弟之情也徹底沒了。」
「我母親知道長公主最在乎陛下，也怕這件事情連累的人眾多，所以答應了。」
前世的景瑟身居高位后，在得知了母親曾經的處境，心如刀割。
母親當時承受了多少壓力，她甚至為了梅妃還做了不少的事。
可惜母親不擅言辭，即使做了很多事，也不願意同別人說。
也是因為這樣，白素梅到死的那一刻或許都不明白，這世上用真心當真能換到真心嗎？
景瑟從前的性子和母親有些相似。
因為種種局勢，把她逼成了不願意為所謂的孝道和大局低頭，有仇必報的性子。
「可是長公主怎麼想的？」景瑟挪動步子，聲音帶著幾分憤怒，「長公主認為我母親不聽話，不好好的做一個傀儡去伺候當今陛下。她在長公主的手裡，不過是一個最出色的傀儡，你怎麼甘心她不聽你的話？你恨極了她。」
景瑟說道這裡，莞爾，「我若是母親，我必然不會答應太后。」
「太后再怎麼折騰，受傷的永遠不會是我的母親。她何必那麼痴傻，保護一群沒有良心的人。」
在景瑟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長公主的臉色鐵青。
她包庇了不該包庇的人？是誰？
長公主這些年也收留了不少人，其中更是養了不少聰慧的面首，而到底是誰呢？長公主只覺得腦海里一片凌亂，居然找不出這個人是誰。
難怪，起初太后說白素梅本是要嫁給景家老爺子的，後來卻突然換了人。
自己甚至還訓斥她。
太后的確是想讓景老將軍娶白素梅，可惜景老將軍沒答應，所以退而求次選了景家的其他人。
不知道為什麼，長公主的腦海里居然又響起了白素梅的聲音。
她說，「若長公主是我的親生母親就好了……」
下半句是，若長公主是我的嫡親母親，我所有的心事，都可以講給長公主聽了。
長公主皺著眉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子，半響后才抬起頭，看著景瑟說，「我不信。」
不過，長公主知道，景瑟沒有說謊。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蛛絲馬跡可尋的，只要她願意去找，便能發現白素梅做的事情。
可長公主從骨子裡便不相信白素梅，更認為白素梅背叛了自己，哪裡會去反省和找所謂的真相呢？
「那又怎麼樣呢？」長公主的臉色雖然慘白，但是笑的卻很從容不迫，「你今日和我說這番話？是想讓我後悔嗎？」
「我為什麼要後悔？我把一尊傀儡培育的如此好，這是值得我高興的事，我為什麼要後悔呢？」長公主嗅著屋內的香料，卻沒有半點悔恨之心，「我養她長大，花費了多少心血?她難道不該報答我的恩情？」
「不過，我還是有些失敗！白素梅太蠢笨了，居然不知道想辦法兩全其美，她多聰明的一個人，也不好好的想想辦法，走了一條最蠢笨的路。」
景瑟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原來還是這樣——
每個人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無論是長公主還是白睢，他們都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這兩個人都是極其自私的人，更是認為他們的施捨就是天大的恩情。
尤其是白睢——
他有什麼資格說出那番話呢？
白睢喜歡她的母親白素梅，那麼他就該成為一個厲害的人，護著母親無憂無慮。
這世上的喜歡，不是唯有佔有，還有陪伴和欣賞。
可白睢是怎麼做的呢？得不到，就徹底的毀掉。
這才不是喜歡，這是瘋子會做的事。
「沒用的景瑟，你說的再多也沒有用。」長公主把出了汗的手心藏進袖口裡，呼吸有些急促，「今日你既然敢來這裡，就知道我們不會讓你離開。」
「你即使說的天花亂墜，即使說白素梅為了我們而死，我們也不會放過你。所以你說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呢？我們不會自責也不會愧疚，只會覺得你和白素梅一樣蠢笨，妄想用最卑賤的感情來控制我們？做夢呢！」
「身居高位的人，從不會在乎這些得失，我是這樣，白睢也是這樣。你太幼稚了，再聰明也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蠢笨——」
白睢笑的冷淡，「表妹，你是打算和我走，還是被我打暈帶走？」
景瑟看著兩個人渾身冒出的汗，卻是退後了一步，笑的溫柔，「我和你們說這些話，有兩個目的。」
「其一，我是希望你們對我母親懺悔，來日若是去了黃泉，一定要和她說一聲對不起。」
「這其二嘛……」
景瑟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香爐說，「你們以為自己為什麼會出汗？你們心想，大概是因為有那麼一點愧疚？又或許是有那麼一點不安？」
「但是你們方才也說了，你們冷血無情，怎麼會在乎旁人的感情？所以，怎麼會急的出汗呢？」
「因為我在香料里加了一些東西，在你們出汗的時候，藥效就徹底的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