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不謀而合

271.不謀而合

女人目光有些遲疑。

會出現在難以到達邊際草原的最中心,這樣一頭神秘的雪白巨獸,其來歷怎麼看也是說不出來的詭異。

但她又實在是太餓了,乾癟的肚皮中宛若有着一雙虛幻大手在不斷的抓撓,驅使着她想要攝入能量。這令女人一時間陷入到了兩難的境地,特別是在這個她本就意志不多的時候。

最終,女人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認清了現實,知道自己再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了。

於是乎在女人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後,她閉着眼走了過去。中途並沒有任何的不適,那巨獸體積龐大,但給人的感覺卻如它的皮毛一般,白的毫無瑕疵,白到彷彿根本就不存在。

當女人單膝跪在地上后,她張開乾裂的嘴,低頭輕輕吮吸。

她起初有些忐忑的閉眼感受,但出乎意料的是,當一陣溫熱的液體滾進她的喉嚨,女人卻沒想到那**的口感,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清甜。在溫熱的液體中,還伴隨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濃郁香味,驅使女人想要喝下去更多。

「咕嚕,咕嚕,」喉部發出響動,直到好半響過去后,女人才意猶未盡的抬起頭來。舔了舔嘴角的奶漬,她問道:「真的是免費的嗎?」

問完后,臉色有些發窘。儘管女人也給孩子餵過奶,但是像這樣直接喝取獸奶,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並且因此在心裏面升騰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而對面巨獸並沒有過多的表示,也沒有嘲笑。鈍獸只是投以一個肯定的眼神,它甚至於還打了一個響涕,低下頭去,不著痕迹的在女人額頭上蹭了一下。

它鼻頭濕漉漉的很冰涼,就像是夜色的溫度。就那樣探出去,抵在對方額頭,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將女人身體向後推開一點點,然後縮回。而女人下意識的沒有躲避,頭頂被觸碰的地方令她感到微微發癢,緊接着嘴裏面便撲哧的笑了一聲。

笑聲過後,原本尷尬的氛圍,便是如雪水遇到驕陽一般融化開來。女人貌似接受了巨獸的親昵,不再有絲毫的不適。

此時女人已經感到差不多了,儘管肚子還沒有被填滿,但她已經知足的沒有再繼續喝奶。僅存的最後一點理智告訴她,解決溫飽便已足夠了。如果那是毒藥,是引鳩止渴,但計量不到,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毒不死自己的。

「可是為什麼呢?」此時將雙手自然疊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女人直接就近將背靠在了鈍獸兩條彎曲的後腿處。女人仰著頭,此刻角度剛好可以與俯首的巨獸對視。

她還是不明白鈍獸什麼會幫助她,說實話,如巨獸這樣強大的存在,在對方面前,自己這個凡人毫無用處。女人實在弄不懂鈍獸圖的是什麼。

她因此而感到很不安,儘管她也知道問出來不妥,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知道天尊境嗎?」

沒想到這次鈍獸沉默一下后,反問道。以女人的角度,可以看到它的眼睛很是明亮,其中泛著一種莫名的神采,在這樣沒有星辰的夜晚,那眼睛很像是兩輪清冷的月光。

而鈍獸就這樣側着身子,保持這個姿勢也沒有趴回去的意思,似是默許了女人倚靠在它腿上。

「天尊,」女人聞言喃喃自語,隨即遲疑的搖搖頭。在她的認知裏面,或許連凡境到底有幾重都記不完全。更何況是尊境以上的境界呢。

「聽着,我們這世界上所有的生靈,體內都擁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人族稱之為靈魂,而我們,則稱之為精神。」

鈍獸沒有解釋「我們」是誰,而這時女人仍舊似懂非懂,自然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字了。

就聽鈍獸說道:「從修鍊起初開始,直到到達到這個世界修鍊的頂峰,在這個過程中最為特別的階段,自然就要數超凡入聖。不管是我們,獸族還是人族,當成就了聖境之後,無論你去到了哪裏,處在什麼地方,都將會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超凡入聖,就是成為你說的天尊嗎?」女人似懂非懂的歪了一下腦袋,從鬢角垂下來的髮絲隨着這個動作偏斜,她眼神里充滿了求知慾望,就連有些骯髒的臉,在此刻看着也柔化了許多。

「嗯,人是萬物之靈,人族幾乎只要到達人尊境界,便是超凡入聖。而獸族則不同,只有在天尊境界,方才可以真正的超凡入聖。」

「這麼說人族天生就有優勢咯,」女人聞言,語氣卻並沒有優越感。或許是因為她本就不屬於那一撮人,只是一個真正的凡人,所以感觸不深。

「話也不能說的那麼全,」對此,鈍獸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而是說道:「但有一點倒是真的。不管是人族還是獸族,欲要超凡入聖都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畢竟邁出這一步后,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說着它轉過頭,面向能夠看到遠方群山輪廓的方向。

「就說我吧,數百年之前,我就距離天尊境界只差臨門一腳了,但過去這麼多年,直到如今我也遲遲無法寸進。要知道,曾經的我,修為碾壓同輩,悟性更是讓我的先輩們讚不絕口,也自詡為是一個天才……」

靠坐着的女人,一直默默觀察著對方的神情,她也知道自己很愚鈍,只是一個見識短淺的婦人。但笨人也有笨人的辦法,她此刻想要通過觀察瞧出一絲端倪。但看得出來,鈍獸是真正的坦然自若,並沒有絲毫掩蓋內心的自卑情緒。這讓女人有些迷惑,一時間弄不清對方的想法究竟如何了。

但是就在此刻,沒有給女人繼續思考的時間。遠眺中,鈍獸再次話音一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接着問道:「你想要修鍊么?」

這無疑是一針見血。

「我可以嗎?」女人睜大了眼,聽着對方的話,不知怎麼,前一刻腦中的想法全被她給拋諸到腦後,她臉上那不可抑制的激動,幾乎快要將一張花臉佔滿。

鈍獸這樣的問話,顯然頗有深意。而有經驗與沒有經驗,這其中的差距,就在此刻自然而然的暴露無遺。

畢竟女人的眼界僅有那麼大,之前哪怕內心高度的警惕,但在巨獸不著痕迹的幾個小動作和幾句話語后,女人幾乎不會太去考慮對方會有怎樣的險惡用心。但是話說回來,這又已經很好了。如果換作她剛逃出來的時候,女人只會更加的單純。

只當鈍獸說出口,「修鍊」這個想法一經冒出來,這念頭便不可抑制的縈繞在了女人的心頭,讓她心中五味雜陳,思緒萬千。

女人曾經也嘗試過修鍊,但是效果並不好。在這一方真正的世界裏,修鍊這件事情,起步艱難,要經歷常人所無法想像的磨難與痛苦后,才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有所成就。說是舉步維艱也不為過。並且修鍊最開始的時候,就需要投入進去許多的資源。

但是女人的修鍊資質在小的時候,經過測試並不算好,要換做是個男兒還行,但同樣的資質放在女人身上,這就不能夠讓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考慮給自己的女兒修鍊資源了。那唯一的一次嘗試的機會,還是女人在嫁給了一位跑商之後,私底下多年積蓄所積攢出來的。

而那時候的女人已經成年,又因為生了兒子后,體內的精氣神虧損得厲害。最終千辛萬苦的一次嘗試,還是毫無意外的,在女人的一陣忐忑中失敗了。這讓女人深陷絕望,甚至再也不願意提及修鍊的事。

但話又說回來。不能,並不代表沒有野心。事實上。自那以後,女人的心中,修鍊化作了一種執念,瘋狂的紮根在了她的心頭。女人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甚至於不惜走極端,不計任何後果的逃離家庭,除了自由以外,更多的,她想要成為修士!

「當然可以!」鈍獸似是看透了女人的內心,此刻給予了足夠的肯定:「你並非沒有修鍊資質,而是太好了,普通的資源很難提升你的修為。但是我可以幫你,我甚至可以給你最好的修鍊資源,最完整的境界傳承,幫你打出最牢固的基礎。至少凡境界之前,保你一片坦途。」

對女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不算小的誘惑,就算說是致命的香餌也不為過。

在莫名野心的驅動下,女人也逐漸變得大膽起來。

「我需要做什麼,」女人喉頭一滾,聲音有些沙啞的主動說道。她難以抑制內心當中的衝動,哪怕知道與眼前這位是在與虎謀皮,卻怎麼也忍不住想要放手搏一搏。

「這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了,」女人這樣勸慰自己。

但鈍獸就像勝券在握的商人,此刻反倒並不着急了。而它似乎是想要吊女人的胃口一般,游刃說道:「這世界上,每一個人的存在,都有着必要的意義。就比如說你,一個億中無一的人,卻被莫名推動着恰巧來到這裏。」

看似像是感慨,但鈍獸緊接着說道:「不過也僅限於此了,這片草地不是一個人族可以走出去的,就算是修士都無例外,你更不行!」它毫不留情的打擊,雖然有一點壓價的嫌疑,但這巨獸說的卻是事實沒錯。而且如果它不提供奶水,女人估計此刻就已經餓死。

「免費的食物只有一頓,」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巨獸將殘酷的現實,血淋淋的揭露在女人面前。鈍獸頭頂的角搖搖晃晃,朝內的那一面在黑夜中顯得油亮非常。

女人嘴巴抿得很緊,甚至唇邊有些發白。而幾乎所有形容賭徒的話,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影子。

奶水沒有毒,但卻比毒更加的劇烈三分。那原本甘甜可口的**,仿若魚刺一般扎在女人的腸胃裏,讓她進退維谷。

最終遲疑了一下,女人咬着牙點頭。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得選擇,倘若巨獸不幫她,女人必死無疑。可是女人絕不可能選擇死亡,她還不想死。當在經歷了如此多的苦頭才逃出來的今日,如果死在了外面,就這樣曝屍荒野,她怎麼可能甘心?

「好!」話音落下,女人的眼睛反倒變得炙熱灼人。這或許是女人身上不多的優點,只要認定的事情,她就會一本正經,毫無顧慮的去做。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女人語氣帶着迫不及待,並且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接近清晨,頭頂打下來的天光從無到有開始逐漸變強,已經能夠隱約分得清七彩陽光層層疊疊的邊界線來。

女人此刻一邊拍打屁股,將上面的灰塵抖掉。同時看向已經收回視線的鈍獸。

「現在倒是不用着急,那麼到我的背上來吧,邊走邊說。」不再繼續拖延,鈍獸臉上的厚實皮毛掩蓋住了面色。它似緩實快的支起身,倒是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隨後就見它如犬獸般抖動起身軀。近距離的女人這時才發現,對方背上的鬃毛又長又密,看樣子並不如其他部位來得柔軟。

那毛髮在那裏如同鋼針一般粗糙尖銳,雖然顏色一般無二,但湊近了之後,明顯能感受到不同。隨着巨獸甩動身軀,這些鬃毛彼此之間摩挲,發出一種怪異又厚重的沙沙聲,質感非常的強。

女人見對方做出一個等待的姿勢,便抬起腿,在聲音停下來之後,跨上了巨獸的背部。儘管對方刻意趴下,但僅恢復了少許力氣的女人,仍然花費了許多手腳才成功攀上去。

下一刻,女人就臉色脹紅,因為鈍獸此刻站了起來。

這原本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卻令女人身軀顫抖,那本就破舊的裙子顯得毫無用處,在跨坐上去的一瞬間,女人便露出一雙大腿來,乾淨無毛的皮膚直達腿根。因為雙腿之間的嫩肉本就敏感,沒有鞍的保護,女人就連私處也被一陣摩挲。

女人儘管強制忍耐,但還是忍不住扭動身軀,臉上如成熟蜜桃一般,紅的快要滴出水來。這顯然是無法騎乘的了。

此時鈍獸也察覺到了背後異常,略微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原因。它緊接着就控制背部的毛髮變得柔軟了許多。在刻意的驅使下,那些毛髮就如觸手一般,居然自己扭動了起來。

毛髮的剛柔變化神奇無比,就比如此時,鬃毛化作了一個剛好能夠讓女人坐上去的獸鞍,就連她裸露的大腿也被毛髮包裹了進去,她好像深陷在一片矮蘆葦里,使得女人如同長在了巨獸的身上。

女人起先覺得一陣酥癢,還以為是鈍獸作怪。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錯怪了對方,當坐在剛好合適的皮毛坐墊上時,再也沒有多餘的異常感覺出現。女人心中一陣尷尬。她扭動了一下身子,發現雖然白色毛髮將自己的下半身裹住,但她依舊可以活動,十分神奇。

鈍獸並沒有給女人解釋的時間,已經邁開四蹄跑了起來。原本俯卧安詳靜逸的鈍獸,奔跑起來,頓時化作了一道雪白的閃電,在外人看來,也僅僅勉強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身形,在掠過一個陡坡后,白影在蒼茫的草原上疾馳。

而背後的女人,只來得及握住腹部前方由毛髮打結擰成的把手,緊接着便被撲面而來的狂風吹得身子後仰,睜不開眼。

好在鈍獸在奔跑了一陣之後,又放緩了速度,開始勻速前進。不然女人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此而得感冒,但是哪怕是這樣,也依舊將她的頭髮吹得張牙舞爪,令她不得不將身體前傾,躲在巨獸的脖子後面,伸出雙臂將其環住。

「多謝,」女人語氣很輕的說道,聲音細若蚊蠅,在急速掠過的空氣中幾乎不可聽聞,但這並不包括巨獸在內。

「因為你是雌性,所以才可以懦弱。可是也正因為你是雌性,所以你更不應該懦弱。」

鈍的目光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片慈祥,若非看到它做出這樣的舉動,光是看它那人性化十足的眼神——這巨獸臉上,一雙人一般的眼睛閃爍光輝,恐怕會令任何一個人感到毛骨悚然。

畢竟鈍的樣子並不與好看搭噶,頂多有一點力感美,配上頭頂上那一對銳利的彎彎尖角和鬍鬚,甚至有一些粗獷。

而女人心中,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內心深處難以釋懷。鈍獸不再說話,而她也不再言語,只是埋首默默的看着巨獸繼續前進。

前路不是那片可以看到輪廓的群山,而是另外的一個方向,雖然不知道是通往哪裏,但是女人心中還是免不了有些期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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