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五】第21章 小屏香靄碧山重
柳池邊的屍體?!……那兩人是不是穿着皂青的葛布上是抹眉襆頭,腰扎黑帶……不對不對,我糊塗了,家丁好象都是這類打扮,嗯,兩個人年紀看着都不大,一個薑黃臉,唇上微微有幾根小鬍子,另一個白凈些,眼角有顆很明顯的黑痣?」
門外人遲疑着,「黑暗中那二人的容貌瞧不太真,似是一個微,一個白面無須……」
我一把掐住榮哥的手,「那廝帶的兩個跟班就長那樣!」又問門外的人,「你有沒有在附近看到一個女子,穿了一條松花綠的裙子,素白單衫,水紅半臂滾了櫻桃色鑲邊,領口綉著蝶戀花的紋樣!」
「這……女子倒是不曾見到……」
榮哥插話,「屍身也不曾見到么?」
「不曾。()\\\\**」
「可細細找過?」
「酒肆、柳池及附近官道臣等已仔細搜過,只是夜之間,月黑雨大,或可……」門外人出言謹慎。
「嗯,」榮哥略一沉吟,「那二人死狀如何?」
「那二人身上俱有外傷,一人抓着金粟玉梁大帶,另一人手裏握了個織錦錢袋,看他二人形狀,竟象是分贓不均火併而亡的。」
榮哥摸著下巴。蹙額想了想。道:「罷了。你下去吧。」
門外人恭謹道:「臣告退。」便沒了聲響。
分贓不均火併?難道是……那兩個家丁處理了碧溪地屍體。回到酒肆現主人死了。於是他們見財起意。洗劫了趙匡義身上值錢地東西。打算個不義之財。唔。這個時機不錯。即便日後被官府盤查。也可以都賴到我身上!
這兩個惡仆好大膽子!
不過。如果他們跑到柳池邊還可以解釋為是為了離開案現場。另找一處僻靜地地方分贓。但是趙匡義背上那刀……
眼望着帳邊流蘇。沉思。
一隻大手胡嚕胡嚕我的頭頂,「丫頭,甚麼呆?」
「我在想,趙匡義背上那刀是怎麼回事……哎呀,會不會是這樣,那兩個家丁回到酒肆,現趙匡義還沒死透,所以又補了一刀?!」
「若是如此,怎地把刀拔下來,平白給人留個端緒可尋。」
「也許是他們一時慌張,忘了拔刀……」
「你那匕又哪裏去了?」
「也許……也許是他們看出我的匕是寶兵器,於是就把它和其他值錢東西一起拿走了……」
榮哥嗤笑,「好個慌張!竟還識得寶兵器,竟還知道從死屍身上取下值錢物,跑到柳池邊去分贓呢!」他笑,「如你這樣,忘了拔刀,慌不擇路跑出來,才是當真的慌張的!」
「討厭!不許拿我說事!或許有些人就是**,反正這時代也不能驗指紋,刀就留在屍體上懶得取下來了,」這句絕對是狡辯……忽然靈機一動,「哈!我想到一個比較圓順地理由!那刀也許不是兇手地——呃,不對,我才是兇手,我是說,那刀也許不是他們的,可能是哪兒隨手拿來的,所以留在屍體上也無所謂啦!」我小心眼地抽出手,不給他握。.
他低聲笑,又把我的手抓回去,「明日天光放晴,必會有人報開封府,這案子,估計會斷個惡仆弒主,因分贓不均互毆殞命,我暗中派人查訪你地丫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意下如何?」
想想,目前也只能這樣了,輕輕點頭。
床邊燭台上燃著一支銀燭,那是我不敢在黑暗裏睡覺專門讓他留的,此時,火苗燃燒的噼啪輕響在靜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片刻地安靜讓我驚覺一個問題,我扭頭瞪他,「你怎麼在我床上??」這麼重要的問題居然一直被忽略了!我跪坐在床上,他坐在我旁邊,一條被子揉得,明顯是剛剛蓋過……看身上,我穿着睡袍,而他,穿着中衣……
他擺出無辜的表情,「有人抱住我不放手,我只得勉為其難……」
勉為其難……
「那我還要謝謝你嘍?好吧,現在你不用『勉為其難』了,請便吧!」幹嘛把我說得跟女色狼似地。
他勾起嘴角,「一人睡不怕么?萬一再夢到甚麼……」
「啊!!!」我捂住耳朵,「不要說了!好過分!居然用這種伎倆!」
他露出奸計得逞的嘴臉,把我拉進懷裏,我掙了幾下,沒掙開也就算了,我倚着他,悶聲道,「我剛才做了噩夢,這種時候想睡踏實恐怕是很難的,其實我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到……榮哥哥,你相信有鬼嗎?你說他會不會變成厲鬼來找我索命?」
榮哥哼一聲,「我在,他怎敢!」
「還有我的匕,真是太詭異了,怎麼會憑空不見呢!要是萬一落到什麼人手裏……」猛地直起身子,我抓住他的胳膊,「你說會不會被……我今天聽趙匡義說,這事好象是他的主意,也許趙匡胤知道,也許本來他不知道!但忽然自家兄弟死了,是誰都要是查一查吧!再見了匕,肯定就知道是我乾地了!!」
「你的匕有幾人見過?」
「不知道,我不知道……」心裏亂了,夢中那些可怕地東西一一在眼前飄過,「我記不清了!誰知道有多少人見過!別問我這個!!」撥開他伸過來的手臂。
「他知道了又如何?!」榮哥抓住我高聲道:「那等畜生死便死了!就是趙匡胤知道又能如何!以他,哼,你莫不是擔心我護不住你?!」
一呆,是啊,我怎麼能不相信他,他是柴榮啊!
慢慢冷靜下來。
他地手指抹去我腮邊淚珠,憐惜一嘆:「傻丫頭……」
我垂頭,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情緒又失控了。
他的大手似乎並不急於離開,溫暖地觸感細緩游移,所到之處帶過點點麻癢,我面上溫度呼地升起來,頭垂的更深些,驀然頰上一熱!他俯身,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一震。
輕淺的一吻,只如蜻蜓點水,可我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隨着這一吻,迅速在我們之間、萌生……
抬眼看他,兩團熾烈的火焰點亮了他的眼眸。
他挑起我地下巴,低頭含住我地唇。
溫柔而婉轉。
心怦怦狂跳,呼吸凌亂了,全身的血液轟隆隆湧上頭頂,意識又開始飄離。
恍惚中被他托住後頸,輕緩平放在床上,然後,身上一重……
「啊!!!!!!你不要壓着我!!!!」掙扎,尖叫!
他驟然僵住,支起身子看着我。
「對、對不起,我想我……」我緊攥著睡裙領口的荷葉邊,囁嚅開口:「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想起了白天生的可怕地事……對不起,榮哥哥……」
眼神閃開,不敢看他。
餘光里,他僵硬盯我半晌,一翻身仰面躺倒,向著帷帳頂深深吐了口氣。
我縮縮身子,極細微地向床里圍屏靠過去,儘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偷眼看他,他仰面平躺着,閉着眼,不說話。
要不要換張床呢,我惴惴不安地想,他睡在外邊,我若想出去勢必要從他身上跳過去……還是算了,可是我躺在這,躺在他的身邊,豈不是對他忍耐力的持續挑戰?
……
迢遙地靜夜裏,三更的梆子聲清脆響起,和著稀稀落落的犬吠。
他呼吸漸漸悠緩起來,似乎就打算這麼睡了。
稍微鬆口氣。
對不起,榮哥哥。
淡弱的燭光托出他山陵河嶽般地側面,他沉在幽暖的色調里,整個人現出油畫般的厚重質感。
巍峨岌。
目光滑到他身上,咦,他竟然沒蓋被子,低頭,被子全壓在我身下,我慌亂中沒注意到,他也不說……
我扯開被子,輕輕拉着被子角,小心翼翼靠過去。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他的神情沉靜端寧,他的睫毛清晰可見……稍一出神,就聽燈花撲地一爆,火苗一暗,蠟燭燃盡。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我地手一顫,被子胡亂落下去,堪堪蓋住他。
真沒用,不會就此添下怕黑的毛病吧,擦汗,才要象貓一樣悄沒聲躺回我地角落,忽然一隻手臂捲住我,輕巧往懷裏一帶,我驚呼,撲倒在他身上。
絲被兜起一股清風,緩緩飄落,把我們兩人蓋在下面。
他還是閉着眼,面無表情,幾乎讓我覺得這是自己造成的意外,但腰上地那隻手,卻帶着不容我逃開的力度。
一怔,微笑。
放軟身子,找到我喜歡的位置,安然入眠。
……
……
第二天醒來,照例是我獨佔大床,杏色絲被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繪著青綠山水的床榻圍屏也沒有忘記合攏上。
那樣的人,怎麼會細心到給我掖被角呢,笑。
又在床上賴了一會,我現如果睡眠充足,並且醒了以後多躺一會就不會有起床氣,好心情最少也能保持整個早上。
直到流雲進來,只她一人。
……
更衣洗漱,屋裏似乎空了很多。
剛才她給我梳頭,鏡中,目光相觸,彼此眼中都有淚光點點。
這向來是手巧心細的碧溪做的事。
吃過早飯,我瞧瞧她打蔫的樣子,心裏難過,「咱們去園子裏走走。」
忽聽外面一陣腳步細碎,一個小丫鬟隔了帘子道:「啟稟小姐,有客人求見。」
「什麼客人這麼早,名帖拿來我看看。」
「回小姐,無有名帖,也沒留下名姓,二門上遞了這個進來,說是那客人說的,這東西請小姐過目,您一看便知。」說着遞上一個木匣子。
流雲接過來給我,一隻描金烏木盒子,不算很大,掂掂有點分量,搖搖聲音很悶,我打開盒蓋,定睛一看……
「啊!!!」木盒脫手跌落,東西從墊盒的鵝黃緞子裏甩出來,滾在地上倉啷一響。
我的烏金匕,凝著森森寒意,靜靜躺在腳邊。
……(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idianm,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