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你也是異端？

方逸三人按照調息術引導靈息，漸漸感到體內的靈息聚集起來。儘管這些靈息遠不及他們正常的水平，但相比與一點沒有，不知強到哪裏去了。

靈息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後，司徒示意三人停下。

「就這樣吧。」司徒目光掃過三少年，「你們的聖泉還很虛弱，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我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打擊到你們，但是，我真心認為……你們不再適合留在秘境。退出試煉是你們現在最好的選擇。」

「我們退不了。」蘭斯洛特說。

「哦？」

「司徒大叔，我們要是能退出，在上面就退出了。根本不會掉下來。」何軒說的是實話。要是三人的神紋牌沒出問題，他們早就撤了。試煉固然重要，但也犯不上搭上一條命。

方逸取出碎掉的神紋傳送牌，把幾人的遭遇，以及自己在拍賣會上聽到的對話一起說了出來。

「無恥！」蘭斯洛特罵道。

他完全有理由罵，如果不掉下來，他就看不到這座人工長廊，更不用為「神廟眾神究竟是神還是高等文明」、「神到底有沒有欺騙人類」這種問題燒腦筋。

「是十分無恥！」何軒糾正。

「那你們的麻煩大了。」司徒神色嚴肅，「神紋傳送牌在你們傳送進入神紋陣時就已經與你們的聖泉靈息密切關聯。沒有神紋牌，你們離開的唯一辦法就是前往終點。但你們的聖泉靈息……很糟糕。」

「我也許有辦法在試煉結束前趕到終點。但前提是要離開這裏。」方逸說。

蘭斯洛特露出訝異的神情。他不知道方逸的自信從何而來，只覺得這個天賦六級的同齡人有許多異於常人之處。

何軒則想起了方逸昨晚給他說的事。

「一條不同尋常的試煉路線。可以節約許多時間，把精力專註於修習之上。」這是方逸的原話。

司徒不動聲色。

這小傢伙果然有問題。

方逸太鎮定了，鎮定到司徒深深懷疑他在秘境裏見過不該見的東西。但司徒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太聰明了。幾乎就在看到遺跡的同時，他就下定決心要和自己聯手說服另外兩人。

他到底發現了什麼呢？

司徒心中思忖，卻沒有就此問下去。兩人還沒有熟悉到可以把自己的背交給對方，想要讓人亮出底牌，首先就得亮出自己的。在星際中混的時間久了，就會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亮出底牌。

他知道方逸是想問自己怎麼離開這處遺跡，於是，取出一張地圖鋪在地上：

「你們大概已經意識到，所謂隨機出發地的說法其實是個謊言。早在第三次古神戰爭爆發前，神武者議事會，也就是【聖殿】，就已經掌握了如何傳送至指定出發區域的方法。換句話說，如果我要來A線，那麼我就一定會傳送到A線附近的出發區。當然，至於是哪一個具體的出發區，就得憑運氣了。

「秘境試煉一共有五條路線，從A到E，其中A線和D線的資源最豐富，B線和E線稍差，C線因為有三號峽谷的存在，是風險最大的線路。

「為了保證試煉資源的最優配置，A和D線將優先分配給天賦達到優秀等級的備選武者，尤其是天才級別的備選武者。不過，達到這種水平的人最多只佔所有參加試煉者的百分之十。並且，其中一部分人會因為一些不好明說的原因分配到B線和E線上，所以，只要不是特別留意，你們是看不出這其中的問題的。而剩下的人，則會被隨機分配到另外三條線的出發區域。」

「這太不公平了！」蘭斯洛特皺眉，「如果排到三號峽谷，那這次試煉就完全廢了。」

「沒錯，很不公平。但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就像你和方逸，你出身貴族，身有爵位，天賦優秀，可方逸同學不僅出身平民，而且天賦只有六級。從你出生時起，你們就不在一條起跑線上。」司徒說道。

蘭斯洛特默然無語。

司徒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小朋友，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所有的權利都是自己爭取來的。沒錯，暗輪受人歧視，可聖殿親王雲杉殿下也是暗輪，試問這世上有幾人敢輕視他？只要你足夠強大，公平對你毫無意義。」

「是。」蘭斯洛特鄭重地應了一聲。

司徒又取出另一張地圖，覆蓋在先前那張圖上。「這是一千八百年前那次探險留下的秘境地圖。你們可以看出，這份地圖上的路線和現在的差別很大。有些路線和沿線靈泉被抹去了。我們走的就是A線的一條支路，所以沒有人發現我們。然後，我們順着一條激流中而下，才來到江氏谷的。那段路非常險惡，以你們三人目前的情況，又是逆流而上，不可能活着上岸。」

方逸認真研究了地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事實。

「所以，你們想離開這裏，有兩個辦法：一是趁著雷暴間歇從這兒爬上去，但這前提是你們聖泉靈息恢復，可以不受力場防護層的影響；另一種方法是，從裏面走。」司徒又說。

「裏面？」何軒不解地問。

「對，裏面。這條走廊只是遺跡的外圍，在遺跡內部，有一些傾斜向上的管道，通向江氏谷外。不過，這是一千八年前的紀錄了，我也不能保證這些管道還存在。」司徒在地圖上圈出一片區域，「從這裏你們可以很快返回A線主線。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我明白。」方逸點了點頭。

「你要知道，即使一切順利，你們很有可能無法在天黑前趕到魔音泉。你們沒有滑板，而且靈息太弱，接下來的路，對你們可謂艱難重重。魔音泉是今夜你們唯一可以過夜的地方。如果到不了——」司徒提醒道。

「我們不去魔音泉。」方逸說。

「哦？」司徒看方逸的眼神就更加深邃了，這孩子難道還知道別的試煉路線，「那能不能告訴我，你準備去哪兒？」

方逸笑了笑，「這樣吧，司徒先生，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就把我在秘境裏發現的東西告訴你。我保證，你永遠想像不到我看見了什麼。作為交換條件，請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我知道的？」

「對。關於神廟，你到底知道了什麼，讓你放棄對神的信仰，成為一個異端。」方逸一字一頓地說道。

蘭斯洛特驚呆了。

他從沒見人如此平靜地說「異端」一詞，而聽這話的人面容一樣平靜。

異端，突然間，他覺得自己也是一個異端。因為，當方逸說這些話時，他居然很好奇。難道，自己已經開始懷疑神了嗎？

貓和伊西絲露出驚訝的表情，但他們都沒有出言反駁，只是看着司徒。司徒沉思了片刻，笑了笑：

「這麼說，灰影小朋友，你也是個異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