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醫院
對於父親這種真實一窮二白的農民工，錢確實很重要，隨時就像是瀕臨破產，趙一帆記得前世，每次開學時要交的學費和生活費都要拖到最後才能交上，還經常要借錢交學費。
他記得，直到自己上了大學兩年，家裏欠的債才還完。
感受面前父親的討好，趙一帆自然是朝着面前面容有些衰老的人希冀的方向前進，「好吧，等你有錢了再交吧！住院費你先替我墊一下，等我出院了馬上就還給你！」
他估計著自己應該頂多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突然之間，趙一帆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實在是自作自受，本來生病了馬上看醫生，完全就是幾粒葯的事，結果拖到非得住院。
「嫂子怎麼樣了？」他突然想起來記憶中，前幾天母親臨近生產才被送進了醫院，這幾天都是預產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到時候，但是根據前世的信息，大概某個炎熱的天氣的下午，「自己」就該出生了。
「你嫂子，她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孕婦嘛，很正常的！」李建宏摸著腦袋笑嘻嘻地回到，「哦，不打擾你了，我還要送我兒子回家。」
他一邊說着，一邊拍著站在身旁的兒子，「快，叫趙叔叔！和趙叔叔說再見！」
「叔叔好，叔叔再見！」一直有些沉默不語，安靜得待在他父親的身旁的六歲的孩子，有板有眼地和趙一帆說再見。
這時一位聽到了他們之間交談的護士面帶微妙意味，打趣著說，「之前不是說這個孩子是你侄子嗎？怎麼又成了兒子了？」
李建宏臉上頓時紅了起來，要多尷尬有多尷尬，畢竟是二胎，雖然管的並不是那麼嚴，而且這是在京城，不至於有那些如狼似虎的計生幹部，但總歸是違法的，這對一輩子安分守己的父親還是很難做的。
護士也知道這一家的情況，不過這些都跟她沒關係，難道還能把一個即將降生的孩子打掉？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後怎麼辦是人家的事。
「好了好了，你們自己明白就行！」護士對於這些事情早就見怪不怪，轉身就走遠了。
李建宏也有些畏縮地拉着兒子走出了病房。
趙一帆的眼神中透露著懷念之情，這個故事他前世聽過很多次，父母經常講起自己出生時的事情，其中父親就包括把自己的這位哥哥稱作侄子。
看來醫院的人也心知肚明，不過大家也不戳破。
越發悶熱的天氣，此時的病房中沒有空調和電風扇，好在心靜自然涼，安安靜靜地呆在床上。
90年代的醫院裏，自然不可能有網絡，有電視，也不可能有手機，沒有多少娛樂活動，尤其是趙一帆在這種突發情況下被送進醫院，除了身上的一串鑰匙和錢包。
趙一帆左右看着周邊的情況，其他的三個人中，兩個一直在沉睡中，旁邊的老爺爺一直在看著書，顯然精力旺盛，不像一個年邁生病的老人。
「你想看嗎？我這裏還有幾本書。」老爺爺迎上了他的目光。
「不不不，不用了！」趙一帆連忙擺手，考慮到這個年紀的老人看的書應該不太適合他看，他對於文學類小說接受的底限就是些散文隨筆，再往深處不太看的下去。
沒辦法，從小就被網文洗禮，接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一半的歲月是在網文的陪伴下度過，傳統小說除了像楚留香之類的小說，其他的都看不下去。
……
「喂，怎麼了？你說我弟弟住院了，哪家醫院？好的，我馬上趕過去！」一個穿着正式的精幹男子接到一個電話后，立馬整理了公文包，處理了些手尾，離開了所處的這座政府辦公大樓。
他正是趙一帆的大哥，趙一鳴，一心從政，能力也很強，加上父親老戰友的幫襯，前途光明，生活幸福，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就是不成器的弟弟。
雖然弟弟趙一帆沒有四處招惹是非，但是在他看來，整天蝸居在自家老宅，沉迷一些亂七八糟的愛好，就是失敗，也做過很多努力，比如給他介紹工作，介紹相親，希望他能有所上進。
結果是完全沒用，工作坐上幾天，是的，坐上幾天，就不吭不響地走了，介紹的相親對象不是看不上他，就是他立馬跑的無影無蹤。
最終趙一鳴和小妹商量了，乾脆就把老宅讓給趙一帆，讓他靠着房租和父母留下的一些積蓄生活，反正他也沒什麼花錢的愛好，而趙一鳴有分配的房子，小妹在國外收入很高，不在乎這點財產，他們還經常接濟趙一帆。
用前世李平安的角度來看，這就是個無害的御宅族，低危險，低消耗，也許那天無聲無息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除了親人。
趙一鳴急匆匆地趕到了弟弟所處的醫院，問清了弟弟的位置，趕了過去。
「一帆，沒事吧？」
此時正在病房裏被老人強烈推薦著讀著一本五六十年代出版的革命書籍的趙一帆，很明顯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男子有些熟悉又陌生。
「這位是？」孫爺爺疑問地望向趙一帆。
趙一帆在腦海里搜索了一會，馬上這個人的印象就浮現在他的記憶中，這是個對弟弟無可奈何但又始終關心的哥哥形象。
「這是我大哥趙一鳴，大哥，我沒什麼事！」趙一帆友好地介紹了大哥給老人。
「哦，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老人很理解地停下了滔滔不絕的交談。
趙一帆有些抱歉地點了下頭，就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大哥，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還不是你住院的消息，我還以為你……不說了，沒事就好！」大哥還是很關心這個弟弟的。
「沒事，就是身體出了點小問題，我覺得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趙一帆突然想起了住院費還沒還，「對了，大哥，你能借我點錢嗎？我的醫藥費都是我的一位租客墊付的，他一家的經濟方面也很緊張。」
趙一鳴盯着他的臉好一會，發現沒有什麼貓膩，之後，掏出自己的錢包，給自己留下了回去的車票錢，「身上就這麼一點，我記得你還有存款吧，別總想着找我借，你嫂子再好說話，也該生氣了？」
趙一帆也是很尷尬，不過記憶里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他想着再一次也沒太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