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第010章 無法彌補的缺憾

旭日東升，晨曦微露。

瀰漫在天地間的薄霧已經在溫和的陽光中悄悄消散。

一束光線透過門窗的縫隙，打在盤膝坐於床上的一名少年身上。稚氣卻不乏精緻的臉龐上，幾顆豆大的汗珠緩緩滑落。翹起的嘴角，掛著一絲不可察覺的苦澀。

呼，少年長長出了一口氣。一抹苦笑有些單調而又深沉，低聲罵了一句，往後一仰，癱倒在了床上。

「已經是第五次了。」少年喃喃的嘀咕了一句。自從昨日發覺自己的怪異現象之後，少年嘗試了多次，但是不論費多大功夫積攢起來的鬥氣，都會在使用的時候快速的消失。一旦快速使用鬥氣，就會以同等的頻率流失掉，幾乎根本不給他挽留的機會。

哎。

一聲無奈的嘆息，包含了多少的惆悵與苦澀。「鬥氣？以鬥氣為尊的大陸？都是什麼狗屁玩意兒。操！」少年的情緒有些激動，不自覺地繃緊了臉部的肌肉。

這名少年就是昨日以詭異的功法和可以激起金色豪光的靈魂之力，震撼整個家族的白飛。也許，此刻在外人的眼中，白飛無疑是家族的新星，一顆埋藏了十六年的最為耀眼的新星。

可是他們又怎麼知道，這位聲名如同炸雷一般，轟然而起的少年，將會無比鬱悶的喪失掉他們視之為強者象徵的鬥氣，成為一名沒有鬥氣的廢柴。

好不容易憑藉自己的努力和上天的眷戀洗刷了自己廢柴的名銜兒，可是不久之後他將毫無疑問的再次成為一名不折不扣的沒有鬥氣的廢柴，而且他認為將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白飛仰頭長嘆，溫和的陽光不識趣的照在了他的臉上。讓白飛眯起了眼睛，黑暗中若有若無的一絲亮光晃來晃去，莫名其妙的白飛想到了那個經常消失和出現的神秘人。

找他，看他是不是有什麼辦法。白飛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一拍手掌，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有傷，穿上衣服就奔了出去。

「白少爺早啊！」

「白少爺早！」

……

白飛很迷茫的看著這些突然間頗為親切的家人，似乎一瞬間自己又冒出了一堆沒有名字的親戚。

看著這些如同換了面孔一般的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白飛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但也不乏苦澀的笑容。

是的，最初他的期望就是要讓這些無視他，嘲諷他的傢伙露出謙卑恭敬的神色，但是，又不免為他們的勢利和虛偽而感到厭惡。這樣的人註定不會成為你的朋友，即便是朋友也是那種為了利益插你兩刀的那種。

白飛對著他們笑了笑，然後悄然的溜出了家門。

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看起來都是形色匆匆，似乎眼前有著他們最想得到的東西。

「每個人都在為理想奔波。」白飛沒來由的感嘆了一句，然後喪氣的垂首低眉，漠然的向著一個地方走去。

悅來客棧的拐角角落處，一個盤膝而坐、衣衫邋遢的老人微微低頭，似是無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淡漠的猶如拋開了塵世。

白飛走到邋遢乞丐的身邊，也隨著蹲坐下來。乞丐的眼神始終沒有從地面上抬起來，一如既往的迷茫於一粒一塵之間。

「前輩，小子有一事相詢。我感覺每當使用鬥氣的時候，我體內的鬥氣都會快速的消失，無論我怎麼努力地去凝聚都會不出意料的逸散掉。我想問前輩，是不是我真的再也不能修鍊鬥氣了？」

白飛仰頭看著蔚藍的有些慘白的天空，神色間流露出一絲不知名的期盼。

「是。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給你說過，你的身體似乎很特別。修鍊鬥氣對你來說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鬥氣的修鍊。」

邋遢乞丐原來就是在白飛危機關頭出手相救的那位神秘老人。

白飛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有著明顯的失望神色。本以為這位神秘的老人可能會有什麼挽救的方法，其結果也如同所料一般，自己真的不適合修鍊鬥氣。

白飛把頭埋在兩腿之間，身體微微抖動。從遠處看去，總有那麼一種令人嘆惋的悲涼。

沒有了鬥氣，等於就沒有成為強者的可能性。白飛不願做一個窩窩囊囊，自甘墮落的無業游民，也不願做一個平平淡淡沒有作為的閑漢痴人。

但是這一切都好像沒有了轉機，心中忍不住又咒罵了一句上天。然後自嘲的冷笑了幾聲，苦澀的感覺從心中逸散到全身各處，幾乎每一寸肌膚都在微微抽泣。

「你覺得人生最悲哀的是什麼？」邋遢乞丐冷不丁的問出了一句話，讓白飛怔了很久。

「像我這樣，還不悲哀嗎？」白飛幽幽嘆了口氣，又是一陣苦澀無奈。

邋遢乞丐搖了搖頭，淡淡道：「不，我不這樣認為。在我眼中，不能修鍊鬥氣根本算不上悲哀，真正悲哀的是你沒有了理想，沒有了信念，沒有了自信。」

乞丐的話讓白飛足足愣了很久，之後依舊掩蓋不了臉上的酸楚，輕聲道：「可能吧，但是對我來說，沒有了修鍊鬥氣的能力，就能於直接宣布了我的死刑。直接失去了在這個鬥氣大陸的存活的意義。」

乞丐也沉默了片刻，之後第一次轉過頭認真的看向白飛，神色間有著一股凝重。「你知道為什麼人們在修鍊鬥氣的同時還選擇和獸魂契合嗎？」

白飛搖了搖頭，木然的聽著乞丐的敘述。

「的確，一個人若是不能修鍊鬥氣，那麼對他來說無疑在起點上就會落下很遠。但是，你要知道，成功的道路千萬條，沒有了鬥氣，那又怎麼樣，只要理想還在，希望還在前方，就有奮鬥下去的理由。

這個世界上最為悲哀的就是沒有追求的人，而不是先天缺陷的人，也許這樣的缺陷讓你很難接受，但是福禍相依，這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至少你能夠比別人更為關注其它的發展，能夠開闢出一條沒有鬥氣的修鍊之路。」

乞丐說完，轉頭看了看人流逐漸增多的街道，以及匆匆而去的腳步，嘴角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那一刻，那張邋遢的沒有形狀的臉龐，隱約有一種霸者的豪氣和自信，稍後便煙消雲散，依舊是一副平淡的不忍多看一眼的表情。

白飛仰起頭看著天空，眼神中有著迷惑，有著慌亂，有著苦澀，有著自嘲，也有著微微顯露的堅定和自信。

輕輕點了點頭，白飛低聲喃喃道：「雖然有些事情我還無法解脫，無法那麼快的從痛苦中清醒過來，但是我也明白，前輩的話沒有錯，人這一生最為可悲的就是沒有了奮鬥的信念，沒有了追求的理想。

也許我可能會很失落的被人遺忘，甚是遭受鄙棄。我可能無法接受，也可能會委頓低靡，但是當我再站起來的時候，我就不會放棄，也不打算放棄。」

注視著白飛眼中撥開陰霾的自信，乞丐露出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微笑，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

白飛一樣的低靡委頓，理智告訴他命運永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沒有實現不了的目標，只有殘酷放棄的鬥志。但是猛然間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傷口依然清晰可見。即便是癒合也會留下一道疤，不可磨去的一道疤。

沉默了不知多久，邋遢乞丐首先打破了沉默，語氣淡淡，沒有絲毫的波動，「那個一身黑衣的人跟了你很久了，我想他絕對不是要保護這麼簡單。以後行事多多留心，放人之心不可無。」

白飛聞言一愣，順著乞丐的目光看了過去。一個隱於暗處的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似乎發覺了白飛遙望過來的目光，靜靜地在原地消失了。

「那個人好熟悉啊，會是誰呢？」拍了拍腦袋，白飛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