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戀愛的煩惱
那些天。惜愛都有點心不在焉，他的腦海里時常閃動着淑淑那張可愛又有些蠻橫的臉，以至於讓那個女老闆邱姐都看出來了。「小陳呀！你這幾天咋個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愛上女人啦？」她趁惜愛一個人在廚房裏時就問。
「哦。沒有嘛。我就是，有點心悶。」惜愛望着她說。他發現今天的邱姐打扮得有些像他母親，只是她的皮膚又嫩又白，仲秋的天氣了，她還穿着一件沒有領又沒有袖子的短裙。胖乎乎的脖子上還戴着一條金光閃閃的金項鏈。
「小陳。今晚我帶你去舞廳跳跳舞散散心嘛。哦，你看我這條裙子好看么？剛買到的，是減價品。」她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說。惜愛不敢再看她了，他覺得她身上的香水味兒使自己有些頭暈。「哎。好看，老闆穿啥子衣服都好看。」他說完就想走開，邱姐就拉着他說：「哎呀！我背上的扣子沒有扣好，小陳你幫我扣一下嘛。」
惜愛見她把身子轉過來，靠在自己的身上，就有點不自在起來。「快點嘛。你還害啥子羞呀？」她着急地說。惜愛只好猶猶豫豫地伸手去給她扣，那個服務員小馨突然撞了進來，見了這一幕，嚇得急忙把臉捂住說：「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哈！」
小馨轉身就要往外跑，卻被邱姐喝住：「你驚風活扯的跑啥子？快過來把我背上的扣子扣上嘛。」小馨這才扭扭捏捏地走過去，一邊給她扣扣子，一邊盯着惜愛那張紅得像喝了一瓶白酒的臉。「男人的手就是笨，連扣個扣子都扣不好。」邱姐有些惱怒地說。
惜愛心裏倒鬆了口氣，他藉此機會就朝酒樓外面走去。天色已黑盡了，惜愛看了看滿是燈紅柳綠的大街上，就去推起自行車準備回家，淑淑從街道那邊跑過來，攔在他面前說：「愛哥。你先別走嘛。我有事找你呢！」
他有些吃驚地看着她，發現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像個大姐大。再看她身後，還跟着幾個跟她年齡差不多的小青年，他們都盯着他，臉上有一種畏懼的表情。惜愛曉得他們是街上的小混混。「你有啥子事，就在這裏說，我還要回家呢！」他冷淡地說。
淑淑大方地挨近他身邊，挽着他的胳膊說：「愛哥。我們去河邊上的公園裏，那裏人少好說話。」惜愛被她纏住，只好默默地推著自行車，往河邊上的濱江花園走去。那幾個小青年像她的保鏢似的，跟在她身後。到了那個濱江花園，淑淑才把她的手放開。「你幾個哥們兒。快過來見過大哥嘛！」她朝那幾個小青年喊。
幾個小青年一起跑過來，齊聲說：「大哥好！」惜愛有些不知所措的說：「你們這是幹啥子？老子說過要當你們的大哥啦？」淑淑笑着說：「惜愛哥。你以後就當我們的大哥，我們都聽你的啦！」惜愛真有點哭笑不得，他明白他們是要他當老大，也就是黑社會的頭兒。
「老子才不當你們的狗屁大哥呢！讓開！」惜愛怒氣沖沖地說完，就推起自行車要走。幾個小青年就上去攔着他，其中一個胖乎乎的小子說：「老大！兄弟們以前不認得你，多有得罪了哈！今天我們兄弟幾個坐莊，請老大去喝一頓！算是給大哥賠罪了嘛。」
「媽的，老子今天算倒了霉，被你幾個纏上了。」惜愛心裏想，他不想跟他們沾上邊，只想老老實實地打工掙錢，好把父親的病徹底治好。淑淑看見他滿臉怒容，就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愛哥。你不曉得，我們幾個經常被北街的那些人欺負哇！只要你罩着我們，當我們的大哥，他們就不敢再欺負我們了嘛！你答應我們哈！」
惜愛看了淑淑一眼，心裏就軟了下來，他曉得在這座城市裏，有幾伙黑社會的人在持強凌弱，專門欺負像淑淑他們這樣的弱小青年。「你們，唉！你們******這是拉我下水，得讓老子想幾天才行吧！」他說。淑淑和那幾個小混混以為他答應了，就高興地拉着他說：「老大。走！我哥們兒幾個請客，去海底撈吃火鍋！」
「老子今天沒空！」惜愛甩開他們說。「哎呀！麻桿兒他們找來啦！」淑淑突然驚慌的喊著，就往惜愛的身後躲。其他幾個小混混往花園那頭看，就看見一伙人手裏拿着鐵棍，有些還拿着刀，朝他們這邊趕來。這幾個小混混也都嚇得往惜愛身邊靠。「哥們兒。你得給兄弟們紮起哈！」那個胖小子對惜愛說。
「哈！李淑淑。老子們找了你一天了，原來你龜兒子婆娘躲在這裏呀！」那個叫麻桿兒的高個子跑到惜愛面前，指着他身後的淑淑罵：「快把錢拿出來。不然老子們叫兄弟伙收拾你們！」淑淑在惜愛身後嘴硬的說：「我沒有欠你錢嘛。」
花園裏散步的人們看見要打架了，都嚇得四處躲了起來。那個麻桿兒小子手一揮，其他的十幾個混混就呼的一下，把惜愛他們團團圍住。「你龜兒子小婆娘還想賴賬喲！兄弟伙，收拾他們！」麻桿兒滿臉兇相的說。
眼看一場惡鬥就要發生，惜愛已經看到這些混混們不過只有十幾歲，那個叫麻桿的頭頭也不過二十來歲，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並且長得瘦筋筋的，的確像一根麻桿兒。他那個凶神惡煞的模樣，激起了惜愛心裏的怒火，就走過去一把抓住麻桿兒的衣領，只手一舉就把他舉了起來，然後往旁邊的花園裏一甩，那個麻桿兒就四腳朝地的爬在草叢裏了。
那些混混被惜愛的舉動嚇得不敢再往前沖了。躺在草叢裏的麻桿兒被摔的兮牙裂嘴的罵：「哎喲！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啊！哎喲！老子們的腰桿兒好痛啊！弟兄伙，還不快扶老子們起來哇！」幾個混混就走過去把麻桿兒拉起來。
「你，你娃娃是那條道上的呀？」麻桿兒指著惜愛問。淑淑一下子站出來說：「他是我哥。也是，是我們的頭兒啦！」麻桿兒和他那些兄弟就一下子焉巴巴的了。惜愛氣昂昂的說：「你們給老子聽着！以後不許再來惹事生非，找淑淑的麻煩。不然的話，老子見一個就打一個！」淑淑就高興地拍起巴掌說：「好哇！見兩個就打一雙！麻桿兒。從今以後你們如果再踏進我的地盤，我哥，哦。我們的老大就絕不饒你！」
「算，算你狠！」麻桿兒氣的咬牙切齒的說：「兄弟伙。我們走！」就帶着他那些小青年們跑了。淑淑望着滿臉嚴肅的惜愛說：「愛哥。今晚好得有你喲！不然我們又要被他們欺負了呢！」胖小子也說：「哥們兒。從今往後我們就聽你的啦！喂喂！你幾個龜兒子還站在那裏做啥子？快過來跟大哥認識認識嘛。」
幾個小混混就圍住惜愛，呱呱地自報姓名。惜愛聽了就惱火地說：「你們都******給老子離開，各自回家去。老子才不當啥子狗屁老大呢！」淑淑見他真生氣了，就對那些小混混說：「聽老大的話，都回家去了哈！」
淑淑卻沒有離開，她眼巴巴地看着惜愛，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感，在她那個少女的心扉里蕩漾起來。惜愛瞟了他一眼，就惱怒的問：「你咋個還不走？等著剛才那些傢伙回來整你嗎？」
「愛哥。我，我想跟你再耍一陣子嘛。」淑淑柔情綿綿的說。惜愛的心也軟了下來，關切地說：「都這麼晚了。我明天還要上早班嘛。你的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淑淑只好點點頭。「那我兩個約好！你每天晚上下了班，就在這裏來找我哈！」她含情默默地說。惜愛就想着該不該答應她。淑淑見他不說話，就拉着他的手，嬌氣的說：「惜愛哥，你干不幹呀？」
惜愛就點頭答應了。淑淑高興起來，滿臉都是盛開的花：「那我不用你送了。明晚見哈！」她說完就轉身，像一隻活蹦亂跳的小母驢兒，蹦跳着離開了。他望着淑淑那個倩麗的身影心裏想：「我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啊？」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鐘了，父親還坐在院門口等着他，「爸。還沒睡呀？」惜愛從他身邊走進院子裏問。「你娃娃今晚咋個回來得這麼晚？」莽娃跟在他身後進了院子，然後把院門關上。惜愛停好自行車說；「遇上幾個朋友，耍了一陣。」
莽娃見他臉上有些紅，就猜到兒子可能在談戀愛了。「呵呵！是女朋友吧？你娃娃不老實，老子在你臉上都看出來啰！」他笑呵呵地說。
惜愛是個不會扯謊的男人，尤其是在自己父親面前，就摳著腦殼說：「哎喲！爸。啥子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哦。我媽今晚沒有過來呀？」他扭頭望着遠處那個家問。「哎！你娃娃還沒有跟老子說清楚，咋個就問她啦？你媽來這裏幹啥子？她有她那個家嘛。」莽娃說。惜愛聽了只是嘿嘿的笑。
兒子的笑讓莽娃心裏有些不自在，就去端來一盆熱水，放在惜愛腳邊說：「快燙一下熱水腳，這樣就可以消除一天來的疲勞啰！」惜愛就脫下鞋子，把腳放進盆里，看見莽娃又拿出那個系著繡花煙袋的煙桿含在嘴上，就問：「爸。你當初跟我媽戀愛的時候，是啥子感覺哇？」
莽娃聽了就沉默了一陣說：「唉。就是這個煙袋，害了老子一輩子喲！」惜愛說：「也害了我媽一輩子嘛。你兩個到底是咋個搞起的嘛。」莽娃只是搖頭，心裏像吃了一籮筐苦果，苦得他說不出來了。他見惜愛洗好了腳，就要去倒盆里的洗腳水。惜愛急忙說：「哎呀！爸。兒子才不敢讓你倒洗腳水呢！那會折我壽的喲！」
「你娃娃得看準女孩子，別走老子的冤枉路啊!」莽娃有些感慨地對兒子說。惜愛沒有吭聲，他給莽娃脫了鞋子，把他扶上床，又給他脫掉身上的棉襖，然後扶着他躺下。「你別為我操心嘛。我才沒得你和媽那麼笨，看上哪個女孩子，就跟他結婚過一輩子了。」惜愛也躺在床上說。
「吙吙。你看上哪個女娃娃啦？」莽娃問。父子兩每晚都要擺談一陣，然後才安靜地睡覺。惜愛腦殼裏浮現著兩個女孩的身影，就說：「酒樓里有個女孩叫小馨，好像對我有意思呢！但我跟她一起時，就沒有那種感覺。還有一個女孩是剛剛認識的，人長得不錯，就是有些......唉！算逑了，睡覺。」
莽娃卻來了興趣，畢竟是兒子的終身大事嘛。「吙吙！剛認識就上心啦！該不會是，是啥子，哦。一見鍾情了吧？」他高興的說。「嗨。八字還缺一撇喲！早得很。」惜愛說。
莽娃就興緻勃勃地嘮叨起來：「你娃娃也不算小了，早點把婚事定下來，老子好做些準備嘛。這破爛的房子還是你爺爺那些年修的啰！那年長洪水都沒有淹垮，老子得把房子翻修一下，將就給你們做新房。」
惜愛根本沒有聽見他說了些什麼，他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