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849 尾聲一

第759章 849 尾聲一

蕭子雅躺在床上,仰望着房頂的椽梁。

明明已經是睏乏至極了,卻半點都睡不着。

蕭瑾葫蘆裏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葯?蕭子雅之前很篤定,蕭瑾是在消磨他的耐性,只要等他忍不住了,便會先去找蕭瑾談條件。

呵呵,哪裏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呢?

即便他死了,他還有兒子,玉兒會為他報仇的,因為他的母親帶着玉兒早就前往南疆了。拱北王府這一脈還沒有輸的淋漓盡致,輸的一乾二淨。

他們還有資本,還能東山再起。

況且,只要皇帝中毒一天不解,他的命便一天無憂。

畢竟那解藥的配方只有他知道。

祖父未曾有消息傳出,其實對他來說應該是件好事。若是祖父被擒拿,這消息定是會被蕭瑾拿來擊潰他的意志力的。所以沒有消息或許便是最好的消息。蕭子雅摸了摸身上的衣料,宮中之物,上等的絲料,順滑無比。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被捆紮好的雙腿。蕭瑾又是叫人給他沐浴,又是叫人給他送吃的,還找人醫治他被馬壓

斷的腿,這是在討好他?

就在蕭子雅胡思亂想的時候,門上的鎖鏈發出了一陣響動。

蕭子雅拉着手臂上的鎖鏈,起身從榻上坐了起來。身上的鞭傷雖然被上過葯了,但是還是牽着疼的鑽心。

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樣貌,不過單憑着身形,蕭子雅也能看得出來那人是蕭瑾。

「我知道你會來。」蕭子雅笑道。

「我肯定會來。」蕭瑾淡道。

「你那皇帝老子熬不住了嗎?」蕭子雅覺得心情甚好,便是身上和腿上的傷都沒剛剛那麼疼了。憑什麼!憑什麼他熬了那麼多年,憑什麼他殘疾了那麼多年,而那些害他如此的人卻高高在上,享受手中權柄帶來的所有尊榮,而他們拱北王府原本才該是這個帝國的嫡

系傳人,卻要在這些人的鼻息之下過着那種唯唯諾諾,謹小慎微的生活。

表面上還保留了拱北王府的尊榮,但是實際上呢?

他們還有什麼?

除了一個空居其表的王府,他們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不去爭不去拿回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他們拱北王府的名號還能維持多久?三代?四代?最終他們這一支將消弭在歷史的洪流之中,便是史官在著書的時候,提及

他們也只有寥寥數筆吧。

原本他們才是該入廟堂,入史冊的天之驕子!

只要想着那狗皇帝如今身中奇毒,他的心情就覺得很舒暢。

蕭瑾並沒接他的話題,而是淡然的說道,「有個人想要見你。」「誰啊?難不成是蕭佑城?」蕭子雅冷笑了起來,「你要不到解藥所以換一個人來要?省點力氣吧,別做夢了。我不是和你說過那毒無解。你不怕我見了蕭佑城還會說一些不

利於你的話?蕭佑城不是你,心志大概也沒你那麼堅韌。蕭瑾,你若是想自尋死路,我並不介意在後面推你一把!」

反正他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不是三哥。」蕭瑾朝旁邊閃了一步。他小心的從綠蕊和綠萼手中接過了衛箬衣的手臂,扶着她進了這房間之中。

「掌燈。」蕭瑾說道。

綠蕊和綠萼趕緊讓宮女拿來了兩盞落地的宮燈。屋子裏面的窗戶都是封死的,又用布遮擋住,所以這房間里光線甚是陰暗。

有人搬來了綿軟的椅子,裏面墊著厚實的皮毛,蕭瑾扶著衛箬衣在椅子上坐下,這才看了一眼蕭子雅。

蕭子雅似乎有點怔住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現在要見他的人居然是衛箬衣。

更沒想到以蕭瑾這種脾氣的人,居然還答應了。

「你和他好好說吧。」蕭瑾俯身在衛箬衣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絲毫沒有半點要避諱蕭子雅的意思,他柔聲說道,「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叫我就是了。」

「恩。」衛箬衣點了點頭,也自然而然的回親了他一下。

蕭瑾的嘴角頓時就上翹了起來。「我先出去了。」他直起身子,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蕭子雅,適才溫暖的笑意驟然變冷,隨後便是雙眸遍佈寒霜。

他轉身離去,將房門關上。

「好久不見啊。」衛箬衣率先開口,笑着與蕭子雅打招呼道。

蕭子雅顯然還沒怎麼回過神來。

直到這時,他才幡然醒悟過來,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還算是整潔,之前已經有人給他處理過了,也幫他沐浴過了。如今他應該是可以見人的模樣。

「在這種地方再遇本該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卻不是這番景象,如今的我真讓你見笑了。」蕭子雅低聲說道。

他想像過無數次在宮裏他獨掌大權之後再遇衛箬衣的情形。只是他沒想到他猜中了前面,卻不是猜中了全部。

他本應龍袍加身,意氣奮發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來。

他想讓她仰望,如仰望烈日高陽那般,充滿了虔誠,敬畏還有愛慕。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即便身上鞭傷累累,他至少也要保住在她面前僅存的那一點點優雅和尊嚴。

她真的美,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他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但是如她這般自信的,沒她美艷,如她那般美艷的卻又沒她又本事。還真是叫人倍感唏噓。

「你病了嗎?」蕭子雅就著燈火好生的將衛箬衣打量了一番。

「我受傷了。」衛箬衣一點都不隱瞞蕭子雅,緩笑着說道。

「受傷?」蕭子雅微微的一蹙眉,隨後輕笑了一聲,「蕭瑾待你如珠如寶,居然還讓你受傷了。這便是你相中的男人了。看來他並無能力能保護好你。」

「這話你說的就不對了。他是將我保護的很好,若不是我自己自作主張的想要替他分憂,你們的人大概連我的汗毛都碰不到。」衛箬衣笑了起來。

她帶着幾分孱弱,但是無損她的美麗,笑起來便如朝露一般的易碎,卻是異常的好看。

蕭子雅只是哼了一聲,「不管你怎麼維護他,他沒能照看好你還是事實。蕭瑾就真的那麼好嗎?值得你這麼幫他?」

如果她肯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衛毅能為他所用,現在何愁大業不成!

如此這般想想,當初的早就該下死手弄死蕭瑾,若是沒了蕭瑾,衛箬衣現在就該陪在他的身側才是。

還是他對蕭瑾太過仁慈了……當初他想弄死蕭瑾,那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一念之仁啊「你傷在哪裏?看樣子應該是挺嚴重了。」蕭子雅深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再去想那些無用的東西。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有一切都能未卜先知,現在他又怎麼會落到這個

地步。「你看起來樣子也不佳……」衛箬衣笑道,「我是被你派來刺殺父皇的殺手刺傷的。傷在胸前,刺的不深,若是再深點,我便不能坐在這裏與你說話了。」她說的異常輕鬆,就

好象受傷的人不是她一樣。

蕭瑾站在門外,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若是再深點,他便徹底失去箬衣了!蕭子雅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衛箬衣,「你說什麼?」就連被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時候都沒變化的嗓音也跟着震動了一下,他的喉嚨有點發乾,還有點嘶嘶的疼。「你說你

被他刺傷了?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衛箬衣微笑道。

「不可能!」蕭子雅眼帶疑惑的看着衛箬衣,「他的劍上帶着劇毒,你若是被他的劍刺傷了的話,你現在不可能還坐得住!他刺傷的不是蕭瑾的父親嗎?」

「父皇安然無恙。」衛箬衣笑道。「真是叫你失望了。」「不可能!」蕭子雅目光頓時發愣,整個人渾身的血都好像凝住了一樣。就連手腳都變得沒有溫度,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滿腦子飄的都是「不可能」這三個大字

。「絕對不可能!」蕭子雅激動的想要站起來,無奈左腿被馬壓斷了,身上還帶着沉重的鎖鏈,他這一掙扎,只是讓渾身的鎖鏈嘩啦啦的作響,卻起不到任何他料想之中的效

果。

「你騙我!」蕭子雅目光發赤的看着衛箬衣,嘶吼了起來。

他素來涵養都極好,即便是變成這樣了,他都在努力的維持着自己的冷靜與優雅。他生來便是皇族,即便是死也要帶着皇族的尊嚴與高貴。

但是現在他努力維持着的那點點最後的尊嚴都被衛箬衣的一句話給輕鬆的擊潰了!

「不可能不是他中毒!」蕭子雅看着衛箬衣,幾乎有點發狂的說道,「箬衣,你是在說笑話騙我的對不對?」

「我何時對你說過慌?」衛箬衣淡然的一笑,「倒是你對我常常不說真話。」

「你……」蕭子雅的腦子竟是有點阻滯轉不動的樣子,他對衛箬衣所說的話壓根就連半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的確,一直以來,衛箬衣對他都是坦坦蕩蕩的,倒是他一直以來對衛箬衣存着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是喜歡她不假,他喜歡她的容貌,她的美麗,她的身材,他更喜歡她的出身,她備受衛毅寵愛。只要捏住她,便是捏住整個衛家!

這樣的女人,不光擺在身邊賞心悅目,更是會成為他的助力!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她呢。更何況,在旁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廢人的時候,只有衛箬衣說他厲害,有本事。

他是真的喜歡她啊。

「那蕭瑾剛剛為何不說是你中毒了?」蕭子雅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反駁衛箬衣道。

「那他說過是父皇中毒了嗎?」衛箬衣笑問道。

這……一句話又將蕭子雅給問的噎住了。

的確,蕭瑾也沒明說過是那個狗皇帝中毒了!一切的一切他都說的十分的含混不清,是蕭瑾一直引導著讓自己認為中毒的人就是陛下!

「你在撒謊!」即便已經認識到自己被蕭瑾再度忽悠了一次,但是蕭子雅還是梗著脖子不想承認。因為在他的心底,他一直都不覺得蕭瑾的智謀在他之上。

只有他忽悠蕭瑾的份兒,哪來的蕭瑾糊弄他?

但是事實呢!

他如今落到這種田地,而蕭瑾則是永寧親王……

這本身不就是一個笑話嗎?「若是你中毒,他還能那般冷靜,看來他對你也沒有你想像之中的那般深情啊。」混亂的腦子裏面忽然理出了一條思緒,蕭子雅冷笑着對衛箬衣說道。「是你將他想的過好,

還是你們本就是合起伙來想要從我嘴裏討要出解藥的配方?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說什麼,都是沒門兒!做夢!」

「你要知道你現在的命對於陛下來說一文不值。」衛箬衣笑道,「他可以輕鬆的下令處決你。」「呵呵。騙子!」蕭子雅咬牙冷笑道,「你們都是騙子!沒一個人說真話!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會信!陛下絕對中毒了!你與蕭瑾聯手想要最先從我這裏拿到解藥好去拍你們那個父皇的馬屁?呵呵,一定是這樣。不過我告訴你不要白費心思了。如果你們真的想要解藥的配方,好啊,等那老東西要死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們啊。我是不怕死

。我死了還有玉兒!總之我們拱北王府這一支,絕對不會被打壓殆盡!」蕭子雅說道最後脖子上的筋都爆了起來。「你若是真的對死半點都不在乎,何必激動成這樣?」衛箬衣的表情依然清淡,眼底含笑,「至於玉兒。你覺得謝秋陽這麼長時間消失不見,只是為了去替衛家軍暗中籌糧嗎

?」「你說什麼?」蕭子雅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拼儘力氣再度想站起來,身子猛然朝前一撲,無奈左腿無力,身上又被多重鎖鏈所綴,人還沒站穩,膝蓋便是一軟,整個人撲

倒在了地上,手臂被鎖鏈牽着,身上幾處被鋼針戳著的穴道之中隱隱的流出血來。

」我個人是不想對小孩子下手的。」衛箬衣說道,「我們衛家素來都是要將事情在戰場上名刀明槍的解決。但是謝家和我們不一樣。」她看着蕭子雅近乎瘋狂的樣子,低嘆了一聲,「我不是說謝家不好,但是文官之首,你真的以為是你們隨意的污衊幾句,亦或者捏住一些官員家中的腌臢事情就能讓人家真

正倒戈相向,站在你那邊的嗎?那些會倒戈的都是牆頭草,風吹就動。至於其他的,你真的以為謝家百年的榮光是擺在那邊好看的?他們暗地裏的手段你見識過嗎?」

「你胡說!」蕭子雅瘋了一樣的再度朝前撲了一下,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鋼針再度朝自己的皮肉深處移動了一點。「我家玉兒不會有事!」「你怕和擔心的只怕不是玉兒,而是你後繼無人,你拱北王府心心念念要做成的事情在你這一代沒做到,沒了玉兒,你們拱北王府之後都不可能再做到了吧。」衛箬衣低嘆

了一聲,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我若告訴你,玉兒現在已經在謝秋陽的手裏,並且謝秋陽已經帶着他返京了,你會不會氣要吐血?」衛箬衣緩聲問道。

蕭瑾站在門外,簡直就是哭笑不得。他之前就是不想讓蕭子雅知道受傷的人是衛箬衣,免得他提出什麼莫名的條件,例如要讓衛箬衣跟着他一起走之類過分的話。若是他真的這麼提出來的話,只怕自己還真

的是沒什麼辦法去拒絕了。畢竟衛箬衣的命才是高於一切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誤導讓蕭子雅相信受傷的是當今陛下。

讓他在存留一線生機的時候,提出用解藥來換他的命。

反正父皇說過,只要他能拿出解藥來救衛箬衣,父皇可以對蕭子雅的過錯不加追究!所以這對蕭瑾來說,並不真正算是一個條件了!

但是現在衛箬衣直接告訴他受傷的人並非是當今陛下,而是衛箬衣本人,還真是叫蕭瑾覺得頭疼,他這媳婦兒就不能別這麼快揭穿自己嗎?

謝家的確提出要去將玉兒抓來的事情,但是當初他並沒同意。稚子無辜,況且玉兒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他可以對一切下手,唯獨不能對這樣的孩子下手。他們知道什麼?他們連自己的父母在做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要讓他們來背

負父母所虧欠的東西。

雖然說夫債子嘗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但是這並不是債啊,這是罪孽啊。

不過明裏他是沒準謝家去做這種事情,可即便是蕭瑾也是心知肚明謝家背後一定不會讓玉兒和拱北王妃一直逍遙在外的。

據他所知,謝家的人早就趁著護著謝秋陽南下的契機,派出了很多死士和殺手。

畢竟蕭子雅這次觸動的不光是他父皇的統治,更是在斷謝家的後路。

謝家這樣的百年世家,什麼樣的風雨沒見過,背後的手段又能光明磊落到哪裏去。他與衛箬衣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沒說出來,倒是被衛箬衣給挑破了。想來衛箬衣是就想要徹底將蕭子雅的心防給擊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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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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