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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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林寶珠原還懶得理會她,不過見她都指名道姓的說了,自個也不能躲閃。沒得讓人以為她是好欺負的,被人心裡笑話。

「老夫人的意思是,若是手上有鋪子有營生的夫人們,都該是被人恥笑的?還是說,老夫人不用有私產,就容不得旁人手上有那麼幾處私產?但凡是經營著私產的,在老夫人眼裡就是自甘墮/落的?」

隨著林寶珠話音落下,周圍本還說的熱鬧恭喜著林寶珠的夫人,臉色也微微變了變。之後,整個場面徹底冷了下來。

大家並非只是詫異林寶珠的突然發作,實在是老夫人的話太過牽強。林寶珠雖然是商戶女出身,可卻同旁的商戶不同,她是皇上,手裡握著如今大周最炙手可熱的產業。但凡是能掙錢的鋪子門路,只要不是違背律法的,就沒有張記不插手的,年前當今更是特許了張記同齊王世子同做海禁的買賣。

那意味著什麼暫且不說,直說張記皇商的身份,就不是一般人敢輕視的。更何況,就在去年護國公府公子周歲宴上,當今親自手書仁善張記的牌匾以資鼓勵。

如今老夫人竟然這般赤/裸裸的責問,豈不是打了當今的顏面?

而且,說實話,能在京城立足的,哪個夫人手底下沒有豐厚的家底?哪個在出嫁時候,不是被陪送著經營極好的莊子跟鋪子?要是按老夫人說的,豈不是連她們邊上的人都給牽扯上了?

這也是林寶珠早就想好的,但凡能在京城這個奢靡的地方過的享受的人家,只靠著朝廷的俸祿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一般家裡的莊子鋪子又多是交給當家嫡妻打理的,所以林寶珠一說,那安國公老夫人可就不只單單是瞧不上她了,簡直就是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了。

果然,還沒等安國公老夫人再開口呢,就瞧見林寶珠身邊的兩個身份頗高的宗室命婦開了口。

「估計老夫人久不出府,腦子也有些不靈光了,安國公府的莊子不也年年往各處送賣瓜果嗎?聽說有幾次遇上難事兒,還是老夫人親自去處理的,不然那幾個莊子指不定就被暴民一把火燒光了呢。」那命婦搖搖頭,似是好心提醒道,「依著我說,老夫人年紀也大了,既然瞧不上生意上的往來,又何苦費心勞力的管著呢?乾脆扔著,讓那莊子自生自滅就是了,也省得一把年紀了還要動肝火。」

安國公老夫人本還想著冷言訓斥林寶珠牙尖嘴利,可隨著那兩位宗室命婦一唱一和的開腔,她縱然想開口也沒了機會。就算她身有誥命身份,可若是同皇家親眷比起來,卻也不夠看的。尤其是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隨著護國公跟輔國將軍撫遠將軍的啟用,安國公府當年的功績也漸漸淡出了世人的腦中。

更重要的是,她兩個孫子,連帶著幾個親近的子侄如今都還未能入了朝堂。雖然她自信孫子是有大才的,下場科舉定能高中,但卻也深知,若是朝廷里沒有人照應著,又做不出什麼驚世舉措,怕是就算高中最多也不過是外放到地方去做個小官吏。如果皇上念著安國公的忠心,許是會點了名留在京城只是絕不會讓他們過快的進入權力中心。

說起來,其實安國公府的老夫人心裡也很是清楚,要想讓孫子跟子侄像護國公一般年紀輕輕就得了帝王看重,唯一的路子就是上戰場拼殺。只是,她年輕時候失了丈夫,後來又因戰場失去了兒子,縱然他們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可那又有什麼用?所以,她捨不得也絕不敢輕易冒險再送孫子上戰場去。而做文官的,哪個不需要熬許多年頭?或是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所有的路子都行不通,她就只能再想別的法子。就好比旁人一般,眼下可不就把主意打到了護國公身上?

安國公當年也曾留下許多舊部,他到底做了幾十年的將領,無論是袍澤之情還是當初忠心於他的部下,都足夠一個武將心動的了吧。

左右,她的孫子用不上那些,正好用來做籌碼壓住護國公。只要護國公心動,向皇上跟太子舉薦,在暗中照應,她就有足夠的把握讓自家孫子在朝堂上嶄露頭角。

也是為此,她才坐不住了,得了護國公府設宴的消息,縱然沒收到帖子也厚著臉皮帶了孫女上門。

她年事已高,過了今日不知明日。但安國公府上下還有幾十口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安國公府徹底衰敗下去。如果不能儘快尋到一門可靠的能撐得住門楣的親事,只怕她一閉眼,安國公府必敗。

老夫人壓下心頭的一口氣,並不再提這一茬話,反倒是說起了戲文:「那蔡伯喈倒也是好福氣,雖有原配奈何上不得檯面,后娶了身份高貴的相府小姐,也是個大度能容人的。如此,也難怪他後來仕途一路通暢,雖不得權臣那般權傾朝野,卻也能簡在帝心讓人不敢小覷。只是不知兩位嬌/妻給他生兒育女幾何,否則估計又要生出另一段佳話了。」

林寶珠早就看出老夫人就是想壓她一頭,然後好把她的嫡親孫女推出來。不過那且要看她樂不樂意接招呢。於是,縱然是聽到了老夫人的話,林寶珠卻也沒做理會,反倒是含笑著同旁人說起了懷了身子的事兒。

邊上的人也不傻,哪個不知道安國公老夫人跟護國公夫人,她們該討好哪個?安國公縱然以前功在社稷,可到底是沒了幾十年的人,更何況護國公砍殺匈奴王的功勛可是百年難見,比之安國公府上下幾代所立的都大。

於是,邊上的人也當沒看出安國公老夫人面色上的難看,轉頭對林寶珠笑的恭敬:「護國公當真好福氣,得了個如花似玉知書達理的嫡女,還有個聰明伶俐連太皇太後跟皇太后都稀罕的少爺,眼下夫人腹中的定然也是個孝順的,瞅著您的神色就敲出來了。」

林寶珠謙虛了幾句,就開始聽起了戲台上的戲詞。至於別的命婦夫人是怎般攀談的,她並不在意。

「呵呵,護國公夫人是嫌老身的話不中聽了?惱羞成怒的就不做理會了?」安國公老夫人見狀,心中不忿,當即就冷了臉狠狠的放下手中茶盞,驚的四周又是一片冷凝,就連戲台上正唱著的戲子們都惶恐的噤了聲。

「你須得知道,女人該以夫為天,善妒不是賢妻所謂。護國公看重於你,你也該為護國公府著想,早日規勸護國公納妾以開枝散葉,此番也不算對不起張家的列祖列宗。」說完,她還假意露出個感慨慈祥為你好的表情,繼續勸說道,「左右那些人的子女,總是要叫你一聲母親,總也好過外人說你不夠大度。」

林寶珠挑眉,自打林家的事兒以後,還真沒人再這般明晃晃的上門做說客了。要她給自個男人納妾,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臉大。

其實安國公老夫人也是被人奉承過頭了,加上旁人多會喊她句老太君,入宮時候也能得了貴人給的體面,所以心裡自然就多少有些瞧不起林寶珠來。

「老夫人是何意思?我年紀小,說話也不愛拐彎抹角,您只管說個明白。」說著,她眼睛掃過安國公老夫人帶來的幾個面若桃花的孫女,神色不明的說道。

如此,安國公府老夫人心裡可不就惱恨起來?然而就在她要冷笑時候,卻見她手邊容貌最是標誌的孫女瞥見打園外大步而來的人,頓時美目一瞪秀眉蹙起似是帶著幾分怒氣說道:「護國公夫人,我祖母疼惜你沒有嫡女教導才好心同你多說幾句,你竟然這般頂撞,難道就不怕旁人笑話?」

若是長相粗俗的女子說這話,許是還引不得人看重,偏生開口的安國公府小姐一雙水眸盈盈,容顏秀麗,桃腮帶怒,加上氣急而生的紅暈臉頰,當真可謂是渾然天成的美人兒。她一開口,雖然是責問,但卻先使人軟了幾分心腸。

而當她的話音落下,就見張滿囤已經直奔自家媳婦而來。本來媳婦設宴,園子里全是女眷,按理說他是不該上前的。可是就在剛剛,他在跨院練拳腳時候,見的一個眼生的丫鬟匆忙奔過去,急急切切的說是自家媳婦同安國公府的老夫人生了口角,怕是要起大衝突了。

他心裡擔憂媳婦吃虧,更怕媳婦因著動氣傷了身子。所以,哪裡還顧忌的到什麼迴避不迴避,索性親自前來,也好放心。

張滿囤一進園子,就瞧見一個不知所謂的女子站在媳婦跟前氣鼓鼓的說著什麼,當即眼睛一眯心裡就有些沉了。他面無表情,直接越過那女子走到媳婦身邊,仔細打量著媳婦,然後滿是關切的小聲問道:「媳婦,沒事吧。」

他是看到媳婦面色果然不太好,自然心疼的很。然而沒等林寶珠起身說話呢,就見那安國公府剛剛開口的小姐沖著張滿囤福了福行禮道:「護國公來的正巧,您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論起來也該是同我祖父父親叔伯等人同為大周武將,雖然武將不講究太過禮節拘束,但卻也絕不會以小欺老不尊長者。護國公夫人雖有誥命在身,但也不該出言不遜......」

她為著能在眾女眷之中出彩,又得了祖母指點,自然打扮的極為亮眼。不同於平常閨閣的大家閨秀,她挽著流仙鬢,身著貢緞素錦的曳地長裙,氣質本該是優雅高貴,然而發起脾氣來,卻又不失乾脆利落,當真是有幾分火爆。

嬌美的女子紅著臉龐控訴,要是別的男子,怕是就算不動心也該憐惜一番。然而張滿囤卻只在確認了媳婦無礙之後,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緊繃著表情,說道:「你這是尋我告狀呢?若是在軍營里,背地裡告黑狀的人,最是讓人厭惡。更何況,護國公府上做主的是我媳婦。」

「今兒我念你們是我媳婦請來了不做計較,若是再有,甭管是哪家府上的老夫人還是嫡小姐,直接趕出門去。若是惹惱了我,就算是砸了你們府邸也是可能的,要知道,我本就是個蠻人,急了可就顧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的了。」

那安國公府的嫡小姐聞言,面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她心裡惶恐,可看到祖母遞過來的眼色,還是強撐著面子譏笑道:「難不成這就是護國公府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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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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