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似練

月華似練

「朔君已是武林盟主,既是如此,那依你之見,此次我們就應允了朝廷。」習敬頓了頓,又道:「可是如今盟會未立,該派誰去上任這個兵部侍郎呢?」

在坐眾人皆知,此行前往京城赴任的人,名上為官,坦白點說,就是質子和籌碼,隨時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始終沒人願意出來擔這份重任,氣氛一下子詭異而尷尬起來。

忽然,清脆的女聲打破了這份沉默。

「朔君願去,成立盟會的事,就有待爹爹操勞了。」

主和之事已是令習敬有些疑惑,朔君此話無疑又是在他心裏引起軒然大波,他壓下心中吃驚,語氣盡量和緩。「武林在京城的勢力較弱,而且這朝廷之上兇險萬分,你怎麼……」

「放心,朝廷暫時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盟主英明。」一直低頭沉思的左若明帶頭表示贊同,就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只聽他又補充道:「犬子頗有幾分聰明才智,且深諳朝廷形勢,若將他帶去,或許能幫到盟主些許。」

「如此甚好。」習朔君點了點頭,腦海中在那一刻閃過千萬種想法。

朝廷那邊武林幾乎無人,要熟悉班朝前朝後宮,若沒個人幫襯,還真是行不通。利大於弊,此刻也就完全可以忽視左若明的用意。

三人就武林形勢又談論了許久,直到傍晚時分方散去,而正待離去的習朔君卻被習敬留了下來。

「若將朝廷牽扯進來,恐怕事情進展的會更複雜。」待確定外面人已經離開,習敬急切表示出自己的擔心。

習朔君抿了一口茶,眼神里清冷一片,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拘謹。她顧自把玩着手中黑色方石,那塊人們口中所謂的盟主令,不以為然的說道:「如今各方勢力盤根錯節,這個天下越亂,越複雜,對我們便越有利。事情要進展,光靠武林這一條路可是完全不夠的。而且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朝廷自己送上門來,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那成立盟會呢?你若不坐鎮,左若明和崔厲指不定要使出什麼么蛾子。」

「呵!就算我在,他們也會使出么蛾子,武林盟主又怎樣,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他們兩人長期把控有武林要道,德隆望尊,頗有些人脈基礎。而且門派根深蒂固,實力不容小覷。若想真正把控盟會,必須要把他們兩連根拔起。這件事先不急,當下的武林還不適宜大清洗。」

習敬瞭然點點頭,剛才胸口處的堵塞也終於得以暢通,頓時神清氣爽,心中不禁對眼前這個剛二九年華的女子更加讚賞。自母親病逝過後,習朔君顯然要比以前更為優秀,不僅處事冷靜,而且應急能力強,思維極其敏捷,不愧是帝國後代。

「此行去京城,雖然班叔不會輕舉妄動,但朝廷和武林和好終究會牽扯各方利益,暗下必定洶湧,路上不輕鬆。成立盟會在即,邱崗和沈珞恐怕不能脫身,顧決也在執行任務,不如讓郝落陪你一起下山吧。」

提起郝落,習朔君表情一滯,但瞬間又恢復如初。那一雙杏眸閃著難明的光,良久堅定搖頭,道:「不用了,這次只準備帶上習昭。從瓊達嶺那邊繞,低調出行,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習昭武功雖不低,但終究稚嫩了些。」習昭是他的侄女,有幾斤幾兩,習敬自然也深諳於心,只是這丫頭磨練甚少,就這樣跟隨朔君入京,他實在是不放心。

習朔君勾起嘴唇,一抹艷麗的笑容浮上臉龐,只聽她道:「難道我這個盟主連幾個毛賊都解決不了?」

聽罷此言,習敬怔住,又有些忍俊不禁。要知道,習朔君從小性格孤僻淡漠,平常就不愛多說話,從她口裏吐齣戲言那更是比登天還難。

十幾年的撫養,雖無血緣關係,但歲月終究會留下些什麼。

八月的夜晚甚是空靈,剛出密室的習朔君一眼便將那輪彎月收納。十五將近,月兒又要圓了……

「朔君姐姐,朔君姐姐。」

少女歡愉的聲音打破安謐的夜晚,也拉回了習朔君神遊的思緒。她不必抬眼,如此天真無雜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習鳶,習敬唯一的女兒。天真嬌憨,不問世事的十六歲少女,純潔的像一張白紙。最美的年紀,擁有最美的笑容,她是習朔君唯一羨慕過的人。

「你怎麼來這裏了?」

望着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紗衣,習朔君皺起了眉頭,想也沒想便將自己的外衫脫下,然後貼心的給她披上。

「聽說朔君姐姐明天就要走了,我捨不得你,你帶鳶兒一起走,好嗎?」天真無邪的少女,眼淚總是來的特別怪,特別快。

央求的聲音惹得習朔君一瞬心軟,但理智終究還是讓她果斷的拒絕了。

「鳶兒再等等,過些時日姐姐就來接你去京城,好嗎?」

此行前路未知,隨時都可能陷入泥沼,習鳶饒是不問世事也知道朔君的處境。若是強行跟去,恐怕還會令她分神,也許這樣真是最好的結果。

「朔君姐姐,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一輩子哦!」習鳶忽然拉過朔君的手,無比虔誠與鄭重的說道。

習朔君一愣,良久鄭重的點下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眼底里滿是溫柔。

這樣的神色,她從未表露過,就連剛走出來的習敬也是嚇了一跳。

「習鳶,快回去!」

父親發話,習鳶也只能含淚揮別兩人,嬌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最終消失。

「少主,成大事者切忌動情,在你恢復河山之前,每一步都不能走錯,每一個人都只能是過客。」習敬盯着習朔君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表情嚴肅。

「恩,我知道,回去睡吧!」習朔君自然知道習敬是為自己好,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忽然感覺心力交瘁,特別是心。

其實,再堅強的外表,終究不是什麼都能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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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謠:皇子慢慢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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