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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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燁鐵青著一張臉隱忍的坐在流芳軒的龍椅上,緊握的茶杯在桌上劃出深深的「嘎嘎」聲,刺得下邊的子沐耳朵生疼。k他強自鎮定的垂著頭,緊抿的薄唇透出一絲倔強。

突兀的一聲仰天大笑,驚得下面站立的人心中一跳,軒轅燁的聲音冷得讓人心顫:「你,這是在求朕?」

「是,兒臣是在求父皇。」子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兒臣答應過水月,要保她的平安,就算她衝撞了您,兒子也要試一試。」平靜的外表下,是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父皇,既然您能對瑤雪情深似海,兒子就賭一賭你心中深處的那抹柔軟,如果沒有看錯,如果您知道我有您當年的那種深情,那麼,您就會不忍心,既使我救不下她,相信您也不會責罰。

思及此處,子沐抬起頭,毫不退讓的注視軒轅燁,繼續說道:「水月自小在江南長大,哪裡懂得宮裡的規矩,況且,正是因為她天性純真,豪爽疏放,才會在不知不覺中衝撞了父皇,如果她與帝都的那些大家閨秀一樣,那麼,她就不是獨一無二的水月了。」

眼角輕輕掃了一眼軒轅燁的變化,子沐有意無意間用了皇后對瑤雪的評語,果然,軒轅燁眼底微弱的變化落入他的眼中。看來,自己的賭博有希望。

「天性純真,豪爽疏放?」軒轅燁一滯,嗓音中帶著淡淡的顫抖。

果然,瑤雪在您的心目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眼神一轉,子沐接著說道:「父皇,兒臣自認從小到大沒有佛逆過您的意思,哪怕是娶了惜飛若,雖然有些不滿,可為了父皇,兒子仍舊還是認了。但這一次,」他一咬牙跪了下去,沉聲說道:「求父皇成全兒子,饒了水月這一次吧。」

軒轅燁有些迷朦的眸子默默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子沐,陰晴不定。子沐,你對她果真是動了真情。只可惜,你不是平凡人,朕怎能讓你再步上朕的後塵,要想做朕的天下,就要有非人的氣魄和決心,不能讓人抓住你的弱點。水月,只能是你前進路上的阻礙。

「子沐,朕只是處死一個女子而已,你不覺得,你管得實在太多了點吧。你私自跑出帝都,朕沒有處罰就算了,怎麼?還得寸進尺管起朕來了?」用手支著頭,軒轅燁微眯起雙眸,讓人看不出喜怒。

「兒子不敢,您才是最後的決定者,只要父皇願意,可以決定所有人的生死,記得您剛剛才大赦天下,如果又動殺戮,對父皇寬仁治國的形像有損啊。)」子沐心中有些焦急,他覺得這個高高在上的皇比他想像中要厲害許多。

懶懶的站起來,軒轅燁負起雙手踱到窗前,流芳軒外已是陽光明媚,他沒有理會子沐渴望的目光,只一個人沉默不語。他只要一開口,那個絕世而艷麗的女子就會香消玉殞,淺淡得一如池中的漣漪,風過去只吹皺那水面上的波紋,只需一會兒,就會恢復如初。可是,心裡的痛呢?他會痛嗎?會象自己當初那樣的痛嗎?直到現在想起,也會忍不住嘆息、、、

他轉過身,認真的望向子沐,那種堅毅的表情,那麼的氣宇軒揚,像極了自己。別開眼眸,軒轅燁淡淡開口:「你下去吧,朕很累了。」

子沐張了張口,卻強自壓下心頭的話,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緊,否則會適得其反。只猶豫了一會兒,他恭敬的跪下叩頭,站起時轉身離去。如果這樣也不行,那就偷走她,從皇宮的地牢里偷走她,不管結果是什麼。

一夜的無眠讓軒轅燁有些疲憊,那張清麗絕塵的臉不斷在自己面前閃過,還有那一句句讓他震憾的話,無不刺激著他的大腦,讓他不由自主用手撫上了額頭。

她怎麼敢如此大膽,她說的那麼自然,一點兒也不像是聽從外人的指使。條理清晰,絲絲入扣,不得不讓人嘆服過人的才氣和敏銳,這樣的女子啊,留得么?

眼神隨之冷冽起來,軒轅燁陰鬱的揚起臉,沉聲喝道:「阿寶,帶水月來。」

「皇上要處死我了嗎?」水月跟在阿寶的身後,不急不緩的問道。

「水月姑娘千萬不可再惹皇上生氣了,」阿寶在前面輕聲說道:「皇上整日埋頭政事,幾十年如一日啊。昨日老奴見皇上如此開心,老奴還以為水月姑娘能如以前的瑤妃娘娘、、、」他忽然住了口,連聲嘆息:「老奴多嘴了,總之水月姑娘你不要再頂撞皇上就是了。」

走進流芳軒,就見軒轅燁端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阿寶小心意意的對水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退了出去。

「水月,死之前還有什麼話要說的么?」閉著眼,軒轅燁的聲音緩緩響起。

修長的身影慢慢靠近,水月的臉上滿是淡漠。她不怕死嗎?不,她怕的,因為死過一次,就分外恐懼,特別是臨死時的無助,讓她一想起就忍不住顫慄。但只要死去,也就再無所懼了,罷了,還是回到三生石邊,重新做回白衣水月的心吧。

見她沒有言語,軒轅燁睜開漆黑的雙眸,她還是那麼美,微微凌亂的讓她更顯一絲慵懶的柔美。

「那是沒什麼可說的了?那好、、、」他起身,指著面前的茶盞:「這裡面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不會有什麼大的痛苦,你喝了吧。」

她看了一眼不遠桌上的茶杯,看得那樣認真,伸出纖白的手指緩緩托起,不由失笑出聲:「皇上讓我死,我就一定要死,只為了言語上對您至高無上的皇權有了衝撞。這個天下,只有您說得話才是對的,別人的話都是錯的,這就是皇權。怪不得,怪不得自古皇位都你爭我奪,冷血無情,因為要想坐在這個位置上,本就是一個無情的人。」

她眯眼看著杯中的液體不停搖晃,腦海中閃進無數人的影子,放不下的,放得下的,是不是都該結束了?

她微微曲身,對軒轅燁深深一揖:「皇上還是迴避一下的好,我怕污了您的眼。」她彎下的身體剛好對著射進窗內的陽光,胸口處一晃,正好晃到了軒轅燁的眼。

「這是什麼?」呼吸忽然急促起來,軒轅燁一把攬過水月握住了因彎腰而露在衣外的『忽忘』,他目不轉睛盯著瑩白血玉上的一點艷紅,連聲音也有了一絲顫抖:「告訴我,這是誰給你的,是誰?」

他是那麼迫切,緊摟住水月的手臂因為激動而加重了力量,讓她忍不住喘息起來。

「唔、、、」漲紅的臉不安的動著,那樣的壓迫讓她幾乎不能呼吸:「皇、、、皇上、、、我、、、」

他猛然醒悟,忙鬆開手,可仍舊緊緊握著『勿忘』,不捨得放手。痴痴的摸索著,他的眼中儘是柔情,放在手中忍不住喃喃自語:「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慘然的笑聲在流芳軒里回蕩,軒轅燁握住勿忘的手不停抖,他激動的舉起那在陽光中閃爍著清幽冷光的勿忘,凄厲的分不出是哭還是笑:「朕還是找到了,朕還是找到了,瑤雪,瑤雪,不要再說什麼情無為因果,緣註定生死!朕有了勿忘,朕偏要與你生生世世,你躲不過朕,躲不過!」

淚,渾濁了他的眼,水月獃獃的望著又哭又笑的軒轅皇,分不清是驚恐還是震憾,這,還是那個一世清風,冷傲張狂的一代帝王嗎?倒吸一口涼氣,子堯,你到底給了自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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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之水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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