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二)

金戈鐵馬(二)

諾大的軍帳內寂靜無聲!

拓拔寒緊抿著唇立身在那張足有三米寬的獸皮圖前,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紅色硃筆勾勒出的寫有寧城標誌的地方默默出神。他的身後站著深鎖眉頭的虛青子,一身白色戎裝的安木,還有五六名參將。所有人都安靜的望著最前方的太子,誰都知道,寧城危矣!

「寧城是月氐邊關重鎮,人口多達六七萬,過了城便是一馬平川,以阿骨朵的度,只要兩日便可攻到伽藍城內。」拓拔寒的聲音突然響起,平靜的宛若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迴轉身來,他的目光輕輕掃過面前的所有人,沉聲道:「守將柳言可以堅持多久?」

虛青子略一沉思緩緩說道:「若柳將軍只是堅守不出,臣以為,憑藉著寧城寬厚高大的城牆,一時半會兒是攻不下的。」

眼中精光閃過,拓拔寒自顧自走到桌案前坐下沉默不語。他已派人騎著汗血寶馬從后側繞過谷關通知父王讓他增兵寧城,但他擔心的是阿骨朵太過強大,而寧城並非鳳和那般堅固,萬一低擋不住,那就真的是完了。

「不如,不如請太子妃來商量商量!」只聽有人突兀的聲音響起,拓拔寒舉目一望竟是名為孫離的親將。此人常年隨他征戰在草原上,皮膚異常的黑亮,一頭黃宛若冬日草原的枯草,他原先對太子帶著個女人也是頗有微詞,可自從親眼目睹水月擺下了他聞所未聞的奇陣,殺的馬哈木毫無還手之力,從那以後,他便對這位太子妃心生敬仰。如今面對如此難題,心下竟不覺倚靠起這位太子妃來,所以自然的便脫口而出。

孫離的話剛落下,就有另外幾名隨將的一致贊同聲。拓拔寒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本就有心讓水月提高威望,她在月氐聲望越高,就越容易讓人忽略掉那尷尬的身份,等將來他繼承王位,水月便會順理成章成為王后。當下假意猶豫不決,躊躇道:「太子妃一介女流,如何隨意介入國事之中,這本就與祖制不合!上次既已違例,這次怎能再犯?」

「如今是非常時期啊,太子!」站列的人當中又走出一青年將領,青色鎧甲撞擊著出粗重的鏗鏘聲,他瞪著銅鈴般的大眼聲如洪鐘說道:「眼看著蒙族人就要打進家門了,這個時候還提什麼祖制。她既是太子妃,便是我月氐的人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況且太子妃精於兵道,出謀化策有何不可?」

他的話引起了所有在場將領的認同,拓拔寒見時機已到,微微抬眼望著那個大嗓門的將領道:「既然連蘇爾薩都這麼說,那就請太子妃來大帳吧!不過你們也不要太倚靠太子妃,她必竟只是個女子而已。」

水月一臉恬靜站在拓拔寒身邊更顯楚楚動人,她默默望著那張巨大的山川地形圖,秀眉好看的輕擰著,宛若新月的眸光不時閃爍著異彩。她真得很想幫拓拔寒,她幾乎將前世今生自己所能知道的所有兵法戰略都一一列舉在腦海中,但無論她怎樣想,這一次都輸在了——鞭長莫及!

「唉……」輕輕嘆息著,她頗為無奈的望著拓拔寒緩緩搖了搖頭:「對不起,月兒這次真得是毫無辦法。拓拔寒不是說你已派人通知你父王了嗎?我認為,若你父王能及時增兵是唯一的辦法。只要能堅持到你到達寧城,那阿骨朵就只能退兵。」

大帳中又是一陣難耐的沉默,滿以為太子妃會給大家帶來好消息,可沒想到仍然是這樣的結果。拓拔寒看她一臉歉疚的可愛模樣不由得失笑出聲,寵溺道:「其實我何嘗不知這次的艱難,月兒無需自責,保家衛國本就是男子的事,你先坐一會兒,我和將士們再商議商議。」

「柳言拿什麼來守寧城?」大嗓門的蘇爾薩也忍不住蹙起濃眉,兀自說道:「寧城雖說不缺兵少糧,可是少了兵器啊!俱臣所知,他只有三千弓箭手,二十架投擲機,五千長矛兵。剩下的也就是騎兵和步兵。但若只讓他守城,那些騎兵步兵是沒有什麼作用的。臣真得擔心,他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虛青子一臉凝重,思索片刻開口道:「臣認為還是要讓軒轅子堯知道,他現在已過了大黑河,若論距離,比我們要近的多。何況他兵馬眾多,還有不少高手暗中保護,他要是從背後攻其無備,以阿骨朵生性多疑的性子,必會猶豫不決,這樣一來,會給我們爭取不少的時間。」

「子堯?」拓拔寒喃喃品味著這個名字,眼角卻無意間掃過一旁溫婉淡定的女子,正要開口卻不想水月忽得幽幽說道:「國師說那三皇子在哪兒?」

「哦,」虛青子詫異的望向那個清麗得宛若月宮仙子的女子,神色間竟有剎那的恍惚,他定下心神理了理思緒,垂眸道:「軒轅子堯目前正在大黑河已東靠近倫克部族的地方,從那兒反回寧城只需要二日,而我們就算是日夜不停的趕,也要四日左右。」

「國師在圖上給我指明一下吧!」春蔥般柔軟細膩的手指落在粗糙的獸皮卷上,水月淺淺的笑容讓大賬內的男子們頓感舒暢。

「就是這兒!」虛青子手指點在圖上標註著河流黑線上方的綠點上,恭敬道:「下方便是寧城!」

「國師,那這裡呢?」她的目光往上一抬,手指落在離虛青子不遠的紅點上輕啟朱唇。

「這裡是蘇特沙,也就是阿骨朵所屬蒙族阿克里部的核心城市之一。」不等虛青子回答,拓拔寒上前立在她的身側緩緩開口。

「這個城市對於阿骨朵來說重要嗎?」話剛一落下,孫離與眾多將士就彷彿看怪物一樣的瞪眼望著她。開什麼玩笑,當然很重要!

見拓拔寒微微點頭,水月又問道:「三皇子離這個蘇特沙城近,還是寧城近?」

拓拔寒忽然覺得很奇怪,水月為何只稱其為三皇子,而拒絕去叫那個人的名字?他遲疑了一會兒,認真道:「這要看他如何走,若是按馬上行程來算,他離蘇特沙要近一些。怎麼了,月兒,你想到辦法了?」

「辦法么?」她側過臉來輕抿著唇,心中湧起一陣陣似酸似苦的滋味,喃喃道:「是啊,只是這個辦法卻要取決於那個高貴的三皇子殿下,他若願意,我便有把握讓阿骨朵放棄攻戰寧城。」

大帳內所有人似乎又有了希望,虛青子激動的脫口就道:「這點請太子妃放心,太子殿下與軒轅子堯之間有約定,他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太子妃還是告訴臣等到底是何主意?說出來大家也可商量商量。」

水月眼角微微一動,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拓拔寒一眼,唇邊掠過淡淡的嘲諷:「是啊,我差點忘了,是有約定的!」垂下眼帘擋住了眉間蹙起的痕迹。誰都知道,唯獨她不知道!她這個棋子在三個男子的棋局裡被撕裂的支離破碎,心忽得痛起來,這一次疼得讓她無法喘息。果然,這才是最痛的。

「月兒,你不舒服嗎?」拓拔寒眼中驚慌一閃而過,他上前摟住她搖搖欲墜的纖弱身體,著急說道。

向他投以清淺的一笑,水月的臉白的近乎透明,但是清澈的眼睛卻沒有任何情緒。「讓三皇子率部進攻蘇特沙,阿骨朵已將兵力全部帶走,若聽聞蘇特沙被圍必會回身救援,守城之危可解。」

見太子妃簡單的三言兩語便將這場危機消於無形,在場所有將士一時之間都沒回過神來。拓拔寒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略一沉思便已明白其中奧秘,忍不住笑道:「此計甚好!不去救援,反去進攻阿骨朵的老巢,讓他只能回身解圍,真得是很妙啊!」

水月低垂著睫毛,心中暗道:其實也就是圍魏救趙罷了,但這也只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眾人明白過來都是喜出望外,但那孫離卻擰著眉峰大聲道:「太子妃這主意是不錯,但那阿骨朵說不清何時就要動進攻,寧城能守到軒轅三皇子攻蘇特沙的時候嗎?臣還是很擔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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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之水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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