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雙喜臨門

許世傑是林朝朝的父親，是他們之中唯一的長輩，所以就由他來決定秦月白和林朝朝，以及陸十顏和涼真兒成親的黃道吉日。許世傑把兩對新人集合在一起，告訴他們自己查到的良辰吉日。

「我已經查過了，臘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最宜嫁娶。你們可以在同一天成親，來一個雙喜臨門。當然，如果你們想分開辦的話，明年二月初二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反正十顏和真兒又不著急，不然就等到明年二月初二再辦也可以。」許世傑將他們聚集在一起就是想要尋求他們的意見。

「啊？還要等到二月初二啊？那可還有好幾個月呢！」陸十顏掐指一算，哭喪著臉回答道。

「還是朝朝和秦月白的婚事要緊。」

「我看陸十顏應該等不到二月初二了吧？我們還是在同一天將婚事辦了吧！」秦月白像是猜透了陸十顏的想法，開口提議道。

「對對對，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嘛！」陸十顏也急忙隨聲附和道。

看到陸十顏猴急的樣子，林朝朝捂著嘴笑個不停，她撞了一下涼真兒的手肘，曖昧的眼神讓涼真兒紅了臉，她瞥了陸十顏一眼，心裡忍不住腹誹道：這麼猴急幹嘛？我又不會跑了！真是丟死人啦！

「那好，臘月初八，錦源樓一個娶一個嫁，月白到許府娶朝朝，而十顏則前往錦源樓娶真兒，就這麼定了。」經過一致決定，大家將喜事定在了臘月初八。

成親前，林朝朝便帶著林思思住進了許府，許世傑也真的將林思思視如己出，給與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姐姐你看，爹爹又給我買了一件新衣服。」林思思穿著新衣服跑了進來，在林朝朝面前轉圈道。

「真漂亮！」林朝朝點頭稱讚。

「現在我衣櫃里的衣服都已經多得放不下了。」

林朝朝放下手中的刺繡，將林思思拉到自己身邊，詢問道：「思思，姐姐問你，爹爹待你好嗎？」

「當然好呀！爹爹完全已經將思思當做是他的親生閨女一樣來看待了。」

「那姐姐有一個不情之請。」林朝朝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自私，但她沒有辦法。

「姐姐你說。」

「你也知道姐姐和爹爹剛相認不久，還沒有來得及孝敬爹爹就要出嫁了，所以姐姐希望你能夠代替姐姐陪在爹爹的身邊，好好孝敬他。」林朝朝最擔心地就是林思思執意要跟著她和秦月白，所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會時不時地觀察林思思的表情。

果然不出所料，林思思聽到這些話后，微微蹙起了眉。林朝朝本以為她會拒絕，畢竟她還是個孩子，但卻沒想到林思思卻說：「那思思可以隨時去找姐姐和姐夫玩嗎？思思離開了姐姐和姐夫，一定會非常想念你們的。」

「當然可以呀！思思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真的嗎？那太好了！思思願意留下來陪爹爹。」

「思思真乖。」林思思的回答讓懸在林朝朝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

出嫁的前天晚上，許世傑將林朝朝叫到了書房，父女二人說起了已故的林婉兒。

「朝朝，明天你就要出嫁了，我想要送你一樣東西。」許世傑打開了一個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畫，遞給了林朝朝。

「一幅畫？」林朝朝接過畫卷，不解地望向許世傑。

「沒錯，打開看看。」

林朝朝展開畫卷，一個長相清秀，溫柔賢淑的女子便出現在了眼前。看著這個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女子，林朝朝似乎已經心中有數。

「這是我娘嗎？」

「沒錯。當初離開你們母女以後，我便偷偷地畫了這幅畫。每當我想念你娘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一看，這會讓我覺得她還在我的身邊。」

「既然如此，爹還是留著這幅畫吧！也好讓自己有個念想。」林朝朝再次將畫卷還給許世傑。

「可這些年來，你一定非常想念你娘。」

「我承認，以前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我的確很想我娘。但後來，我知道我還有父親，我還有親人，我還有你，所以我就必須要考慮爹的感受。爹比我更需要這幅畫。」林朝朝直接將畫捲起來，塞到了許世傑的手中。

看到女兒的態度如此堅決，許世傑只好不再推讓，再次打開了那副畫。他望著畫卷上的女子，眼神也變得格外溫柔。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嗎？你和你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那時我就在想，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林朝朝點點頭，回答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爹知道了我是你的女兒。」

「沒錯。你的樣貌加上你對我說得那些話，讓我確定了你就是我和婉兒的女兒。」

「爹，你可以給我講一些關於我娘的事情嗎？」

「當然可以。二十年前，你娘正是待字閨中的年紀，你外公外婆就你娘一個閨女，夫妻兩人格外疼愛你娘。你外公是名商人，家境優渥的環境下，你娘從小就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為人也乖巧懂事，善良體貼。所以，當時有不少大戶人家派媒婆向你外公外婆提親。當時，你娘每天起床后都會發現自己房間里的桌子上堆滿了各戶提親人家送來討好她的禮物，上到金銀珠寶，下到綾羅綢緞，樣樣珍貴。要是換做別人，早就應接不暇，愛不釋手了。但對你娘來說，這些根本就是沒用的東西。」只要提起林婉兒，許世傑的神情就會變得很柔和。

「那爹是如何討到我娘歡心的呢？」林朝朝托著下巴，一副等著聽故事的樣子。

「說來慚愧，當時在大街上，我看到你娘被人欺負，就上前替她解圍。」

林朝朝聽到這裡后，立刻眼前一亮，「原來是英雄救美啊！」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當時我根本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上去就被對方打了一頓。」許世傑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就覺得非常窘迫。

「啊？那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你娘府上的家丁趕來，才將那些地痞流氓給制服了。」

「然後你們就走到了一起？」林朝朝越來越好奇。

「沒有。後來我也學著其他人時不時地給你娘送一些禮物，才能再次和她相見。」

「難道也送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嗎？」

許世傑搖了搖頭，笑著回答：「你娘和一般的富家千金不同，她並不喜歡那些庸俗之物。而且當時我也買不起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只得送了兩顆水蜜桃和一把桃木梳。」

「果然別出心裁。等一下，爹你剛剛說，你曾經送給我娘一把桃木梳？」林朝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嗯，怎麼了？」

「我娘臨死前，讓我將梳妝台上的桃木梳拿給她，最後她到死都握著那把梳子。我當時並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只是暗自在想，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嘛！也沒什麼特別的啊！原來它是爹送給娘的禮物啊！」

聽到林朝朝的話后，許世傑再次哽咽起來，他沒想到林婉兒到死都依然愛著他，而他卻為了那些所謂的虛名，辜負了林婉兒，那個他最愛的女人。

「爹，你不要再傷心了，我娘她不會怪你的。至少她在死的時候，還是那麼愛你。」林朝朝站起身安慰許世傑道。

許世傑擦掉眼淚，接著之前的話題回答：「之後我和你娘便走到了一起，但你外公和外婆看不起我，就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我們在一起。」

「所以最後你們選擇了私奔？」

「嗯。再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無論怎樣，如今我們父女相認，我娘在天之靈也可以得以安息了。」林朝朝親昵地挽著許世傑的手臂道。

「沒錯。馬上你就要嫁人了，你娘也一定會很開心的。」許世傑欣慰地拍了拍林朝朝的雙手。

林朝朝本打算在許世傑這裡多呆一會兒的，但許世傑說她馬上就要當新娘子了，還有很多的事情要準備，所以就趕她回房間了。林朝朝一回到房間，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喜服和鳳冠霞披。

「姐姐，你回來啦？這是姐夫派人送來的，你快試一下。」林思思抱著喜服跑到她面前。

林朝朝點點頭，走到屏風後面試穿喜服。沒多久，一個身著大紅喜服的少女便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林朝朝未施粉黛，濃如墨深的長發悉數垂在身後，在喜服的映襯下，她嬌嫩的臉頰上多了一層嫵媚的嫣紅。

「哇塞！姐姐，你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林思思驚艷地讚歎道。

「又在取笑我。」林朝朝低垂著眼眸回答。

「我說得是真的。」

當晚，林朝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激動地毫無睡意。等到她真正犯困的時候，卻被府上的丫鬟喊了起來。

「小姐，你該起床梳洗了。」

「嗯？現在是什麼時候？」林朝朝閉著眼睛問。

「卯時。」

「還早著呢！我再睡一會兒。」林朝朝一聽時間還早，就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覺。

「小姐，在花轎到來之前，你必須沐浴更衣、梳洗打扮、還有......」

「好好好，我起來就是。」林朝朝再也受不了丫鬟的念叨，只好聽話地坐起身。

沐浴、更衣都是在丫鬟的伺候下進行的，林朝朝全程閉著眼睛，藉機打盹。丫鬟將穿好喜服的林朝朝按在梳妝鏡前，開始為她梳頭盤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府上較為年長的丫鬟一邊為林朝朝梳頭，嘴裡一邊念念有詞道。

等到林朝朝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鏡子里的自己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墨的長發全部梳到了頭頂，烏雲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髮髻，髮髻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紅色的寶石精緻的鑲嵌在金絲之上，隨著少女的動作輕輕地搖擺，在快要碰到少女嬌嫩的臉頰時，似不忍碰觸又快速地移開。

鏡子中的自己已經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樣。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兩頰胭脂淡淡暈染開來，白裡透紅的膚色，多了一層嫵媚和性感。光滑而飽滿的額頭上，還貼了紅色的花鈿，平日的嬌美也變成了讓人沉醉的嬌媚。大紅的喜袍上，金色絲線綉成的鳳凰栩栩如生，繁複的款式層層疊疊，卻不見任何累贅之感，仿若盛開的牡丹花瓣，落在少女的腳邊，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

「小姐可真漂亮。等姑爺挑起喜帕的那一刻，一定會為小姐感到驚艷的。」身後站著的丫鬟忍不住讚美道。

林朝朝在腦海里想象著秦月白看到自己時的畫面，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來看看我的寶貝女兒準備的怎麼樣了。」許世傑笑著走了進來。

「爹。」

林朝朝站起身，朝著許世傑行禮，卻被他及時制止。

「我的女兒可真漂亮。」

「老爺，花轎已經到門口了。」管家高興地從外面跑進來，稟報道。

許世傑點點頭，示意丫鬟：「給小姐蓋上喜帕，該出發了。」

丫鬟為林朝朝蓋上喜帕，在喜娘的攙扶下，向著大門走去。許府門前，鑼鼓喧天，秦月白騎在白色的駿馬上，身著一件大紅色的織錦長袍，衣服的垂墜感極好，腰間束著月金色祥雲紋的寬腰帶，上面還掛著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正是他和林朝朝初見時，被林朝朝偷走的那塊。烏黑的長發用一根月金色的絲帶隨意地綁著，既沒有束什麼鎏金冠，也沒有插什麼白玉簪，額前的幾縷髮絲被風吹散，和腦後的絲帶隨風飛舞，倒彰顯了秦月白的不羈的洒脫。看到走出來的新娘子后，秦月白的俊臉上蕩漾著從內心深處流露出來的欣喜笑意。

他親自下馬，將林朝朝牽進了花轎。歡快的鑼鼓聲再次響了起來，迎親的隊伍原路返回，站在隊伍兩旁的丫鬟，在隊伍經過的地方撒下漫天花瓣，花香浸潤在空氣中，飄散著迷人的芳香。

在這陽光明媚的日子裡，迎親隊伍這紅得讓人心醉的顏色，在京城百姓的眼中映下了難以忘懷的一幕。白色駿馬，翩翩公子，絕世佳人，風光無限，十里紅妝，滿城皆慶。

此時的錦源樓。在眾人的哄鬧聲中，陸十顏將頭頂喜帕的涼真兒抱進了花轎，迎親隊伍洋洋洒洒地朝著暗香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