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喀戎的第一課
白色的雲層漸漸淡去，露出背後藍色的天空。
而阿喀琉斯現在已經跑到了山腳，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翠綠的小樹林，在往外，就是一片白霧繚繞的虛無地帶。
很累很累，阿喀琉斯原本白皙的臉已經通紅一片，汗水如瀑，頭髮、汗毛和衣服都已經黏在身上，手上本來拿著的火炬，現在已經不知道丟在了路上哪裡。
藍天後隱約有一輪紅日升起，雖然陽光還沒抵達，但也不差這點時間了。
自己大概算是輸了吧。
阿喀琉斯自嘲一笑，喀戎讓他順著大路去山頂，但是他現在，該去哪？
這裡的的確確是山腳。
強撐著向前走了幾步，阿喀琉斯實在走不動了，本來還想去盡頭的小樹林里看一下，或許是這場無意義的登山，秘密就在那裡吧。
可是自己，真的是沒力氣了。
阿喀琉斯又掙扎著向前走了幾步，在路邊一塊光潔的黑色大岩石邊坐下，然後身體後仰躺了下去。
再向前不可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就是小樹林，而再過幾秒鐘，陽光就要灑下來了吧。
阿喀琉斯幾乎能看到那輪紅日的光芒逐漸變成金色，然後越來越刺眼。
「太陽什麼的，果然還是最討厭的啊。」
阿喀琉斯躺在那塊黑色大岩石上，眼裡只有藍天和那輪太陽，嘴裡喃喃自語。
「如果你認為世界上無力改變的事情值得討厭，那隻能怪你自己還不夠強大。」
這是……喀戎的聲音？
阿喀琉斯立刻坐了起來，頓時驚訝了。
這裡是一片光禿禿的褐色土地，像是被什麼東西削平過一樣，顯得異常的平整，而左手邊離他不遠處，長著一棵高大的黑色樹木。
樹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抱著雙臂面朝他的方向背對著太陽，一頭凌亂的棕色頭髮遮住了臉。
不是喀戎又是誰？
「這……這是？」
阿喀琉斯徹底懵了。
「如你所見，這裡是屏達思山頂。」
喀戎朝旁邊走了兩步，像是散步般，在山頂慢慢踱起步來。
阿喀琉斯從石頭上跳下來，突然感覺眼前一陣刺眼，陽光照進了他的眼睛。
「恭喜你，阿喀琉斯，你比陽光早了一步。」
喀戎走到阿喀琉斯身前，替他擋住陽光。
喀戎那張被頭髮遮住的臉下露著一絲微微的笑意，「阿喀琉斯，你該叫我一聲老師了。」
就這樣？
阿喀琉斯回過神，立刻低頭行禮，禮貌的道：「老師。」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喀戎再次邁起步伐，繞著山頂踱起步來。
山頂是這裡一塊圓形的平台，像是一個錐子被磨平了尖頭，面積很大。
阿喀琉斯跟在喀戎身後，他現在是覺得有點奇怪。
「老師，我剛才不是在山腳嗎？怎麼突然就到山頂了？」
「還記的你剛才躺著的那塊石頭嗎？」
喀戎回頭指了指山頂中間，那裡同樣有一塊黑色的大石頭。
「那塊石頭上，有我親自刻錄的傳送陣，只要你在上面，就會被傳送到山頂來。」
「呃……不過老師，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那塊石頭上休息呢？萬一我跑到小樹林那裡怎麼辦？」
「從山腳到屏達思通道，我一共刻了二十個傳送陣，都在你最容易接觸到的地方，如果你一個都沒法觸發，那你運氣也實在是太差了。」
喀戎扭頭，似乎是看了阿喀琉斯一眼，又道：「至於那個樹林，如果你真的跑進去了，那你就能看到傳送陣真正的樣子，而不是躺在石頭上稀里糊塗就到了這裡來。因為那個樹林，就是我設置的最後一道傳送陣。」
阿喀琉斯簡直想給喀戎抱拳行禮，社……社會。
「要是你今天是從樹林到這裡，那我一定會給你滿分，而現在的話，給你個合格吧。」
阿喀琉斯在後面連連點頭卻沒說話，本來他都已經放棄了，莫名其妙合格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其實你今天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從你離開皮力溫開始。」
喀戎走到黑色的大石頭邊上，轉身道：「阿喀琉斯，你不必緊張，坐下來我們聊一聊。」
阿喀琉斯點點頭，走過去坐在石頭上，他現在確實有點緊張。
按喀戎這麼說的話，其實剛開始他朝山上跑的那一段，喀戎也都是知道。
「阿喀琉斯，我告訴你要走大路，你記得嗎？」
「是的，可是當時我看到大路是向下的，而且那個鋪路者也說小路是向上的，我一開始是朝大路走，但是後來……」
喀戎沒有打斷阿喀琉斯的話，可是阿喀琉斯卻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漸漸停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確是懷疑過喀戎，這沒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看到阿喀琉斯不說話了，喀戎才接著開口。
「一開始你是按我說的，向山下走，即使鋪路者巴薩伊洛斯向你賭咒發誓，你也願意相信我說的話。但是後來看到鋪路者說的話應驗，你就動搖了，我想問問你……」
喀戎似是低頭看了阿喀琉斯一眼，「你之前認識巴薩伊洛斯嗎？」
阿喀琉斯搖頭，「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要選擇相信它？甚至懷疑我，一個和你有著血緣關係的長輩？即使你之前就認識它，你如何認定它並沒有欺騙你？」
阿喀琉斯低頭小聲道：「它發過誓了。」
在這個世界，對神明發誓可是很嚴肅的事情。
「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一件事情，阿喀琉斯，並不是所有的誓言都可以相信的！如果是敵人的誓言，就算他向著大地之母發誓，也絕對不能相信！」
阿喀琉斯有點不解，「為什麼呢？誓言不是會應驗的嗎？」
「你要弄清楚，誓言的應驗的前提是起誓者違背誓言。如果你有一個敵人，他用誓言騙取你放下戒心，然後轉頭殺掉了你的妻子兒女，此時縱然他被誓言懲罰又如何？」
阿喀琉斯一怔，喀戎說的，很有道理啊。
「阿喀琉斯，你要知道，懷疑朋友的話，卻相信你的敵人，這是最愚蠢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