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斯提克斯的禮物
斯提克斯霸氣的宣言並沒有讓忒提絲放下心中的憂慮，但是她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冥界通道只能開啟十二個小時，斯提克斯可以替她多維持一個小時甚至兩個小時，但不可能維持十二個小時。她沒有時間讓阿喀琉斯再泡一次河水了。
蘇慕然待在水中，沒有說話，本來他以為腳踵的問題應該很容易解決，沒想到老媽忒提絲和斯提克斯這尊大神居然都束手無策。
一時之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得想個什麼辦法，明知道會發生的事情卻沒法改變它，這種感覺真的很無力。
良久，斯提克斯開口道：「忒提絲，其實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是什麼？」忒提絲驚喜道。蘇慕然也豎著耳朵聽起來。
「只要讓阿喀琉斯以後再來一次就可以了。」
忒提絲一愣，隨即苦澀的搖搖頭：「斯提克斯姑姑，冥界通道只能使用一次，這您是知道的。而且並不是隨意就能打開，這次也是全虧您幫忙我和阿喀琉斯才有機會到這來。」
斯提克斯面無表情的點頭道：「而且自從冥王哈迪斯為了冥后差點與奧林匹斯山眾神鬧翻以後，他就有意削弱冥界與人間的聯繫，現在已經發現的冥界通道，大部分都已經被他那群手下修補好了。想通過冥界通道再來到這裡幾乎不可能，但是還有一個辦法……」
斯提克斯看著忒提絲希冀的目光，繼續開口道：「讓有能力來冥界的神帶阿喀琉斯來我這裡。」
忒提絲的目光立刻黯淡了下來。冥王哈迪斯並不歡迎神隨意造訪冥界，他讓兇殘的三頭犬刻耳柏洛斯守在冥界入口，威懾所有敢進入冥界的凡人和神，就連身為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赫爾墨斯都無法強闖冥界。
「斯提克斯姑姑，由於冥王哈迪斯的態度，沒有多少神有能力進入冥界，即便是有，也大多不願意來。」
忒提絲無奈道，這確是事實。有能力來冥界的神，比如她的姐夫海皇波塞冬，是絕不願意來的。而那些有能力在冥界和人間來去自如的古老神祇，比如五大創世神之一黑夜女神尼克斯，她也根本不可能請的動，甚至連見一面都無比困難。
斯提克斯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忘了還有一位神，她可以隨意進出冥王的宮殿和奧林匹斯山大廳，阿克倫河上的擺渡者卡戎不敢向她索取船費，刻耳柏洛斯見到她也要搖尾乞憐。」
誰這麼厲害？聽斯提克斯這麼說，泡在水裡的蘇慕然也有點疑惑了。
然而忒提絲卻立刻醒悟了過來。「您是說，春之女神？」
「是的，忒提絲。」
原來是她！蘇慕然也立刻懂了。
春之女神珀耳賽福涅，豐收女神德墨忒爾與神王宙斯的女兒。或許這個身份在眾神之中不值一提，但是她的另一個身份，足夠讓每一位神明，包括奧林匹斯山的十二主神也對她保持應有的尊敬。
冥后珀耳賽福涅！
她就是那個讓冥王哈迪斯一見鍾情，甚至不惜與奧林匹斯山為敵也要得到的女人！
不過冥王明顯惡趣味啊，搶自己侄女當老婆，蘇慕然偷偷的想道。難怪一開始冥界差點和奧林匹斯山翻臉。
「可是姑姑，我和冥后大人只在我婚禮上見過一面，我和她並不熟悉啊。」忒提絲有點為難的說道。
「不要擔心，忒提絲，我有辦法。」斯提克斯又恢復了她一貫的冰冷。「冥王拐騙珀耳賽福涅跟他到冥界時，曾以我之名許下誓言，說會送她回到人間。後來珀耳賽福涅思念母親德墨忒爾，想回到大地，哈迪斯有意反悔，最後因為不願違背對的我誓言而同意珀耳賽福涅離開冥界。如果你能找到她求情的話，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一定會答應的。」
忒提絲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但是很快她又苦惱起來。春之女神雖然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待在人間，但這並不意味著就能輕易的遇到她。
「不要感覺太為難，忒提絲。珀耳賽福涅雖然很難遇見，但她每年春天回到大地，秋末時回到冥界，只要有心，總能見到她。」說道這裡斯提克斯的臉色更冷了三分。「你要擔心的，是奧林匹斯山那群主神們。」
「您這是什麼意思？」忒提絲實在不清楚自己的兒子跟眾神有什麼聯繫。
「你知道阿斯克勒庇俄斯嗎？」
阿斯克勒庇俄斯？恕他孤陋寡聞，蘇慕然在腦袋裡暴風搜索一圈也實在想不起來這是誰。
忒提絲明顯也是一臉茫然。
斯提克斯看了一眼迷茫的忒提絲，只好再次開口，她感覺自己今天說的話比過去一千年加起來都要多。
「阿斯克斯庇俄斯是阿波羅的兒子，他發現了令人類永生的秘密，於是宙斯殺了他。」
阿波羅是宙斯的兒子，阿斯克勒庇俄斯又是阿波羅的兒子，這麼說宙斯殺了自己的親孫子？！
雖然待在河水裡，但是蘇慕然只覺得渾身冷汗直冒，都說天家無情，原來這些神明也不遑多讓。幸虧他可以確定忒提絲很愛他，不然他都要考慮是不是應該離家出走了。
「可是，斯提克斯姑姑，這和我家阿喀琉斯有什麼關係呢？」忒提絲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斯提克斯語氣冷酷如冰，「宙斯不願凡人獲得神才能擁有的永生，為此甚至不惜用雷霆劈死自己的孫子。如果阿喀琉斯獲得了神體，你說宙斯會怎麼對待他呢？」
「什麼？」斯提克斯的話如同一顆巨石砸進了忒提絲的心海，讓她心裡翻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宙斯對待自己的孫子都如此冷酷無情，更何況阿喀琉斯只是他的曾孫子。宙斯如果鐵了心想殺誰，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幾個人能攔得住，至少自己是絕對攔不住的。
忒提絲此刻心亂如麻，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現在看來，阿喀琉斯沒有獲得完整的神體反而是好事，當務之急是如何擺平宙斯這個隱患，否則會發生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忒提絲勉強地點點頭，今天她情緒起伏實在太大了，加上河水對她力量的腐蝕，身體居然有些承受不住。
就在忒提絲想問問斯提克斯洗禮還要多久才能結束的時候，也不是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天色突然更暗了一分。
還沒等她開口，斯提克斯冰山般的表情突然變得難看了很多。她掃了忒提絲一眼，開口道：「冥界通道已經開始關閉了，阿喀琉斯的洗禮也該結束了。」
話音剛落，泡在漆黑河水裡的蘇慕然身上突然亮起了一層金光，除了被忒提絲握著的腳踵，他身上的其他部位都被金光籠罩著，一眼看去彷彿一個小金人一樣。
斯提克斯示意忒提絲可以鬆開手了。忒提絲放開蘇慕然的腳踵，有點艱難地走上出河水，坐在河岸上看著蘇慕然的變化。
實話說蘇慕然現在真的很懵，雖然他現在看上去一身金光閃閃帥氣逼人，簡直就像幼年版的吉爾伽美什，但是奇怪的是他現在沒有任何感覺。既沒有感覺很舒服，也沒有感覺很不適，他甚至有點懷疑身上的金光是假的！
「既然阿喀琉斯完成了洗禮，那我也該兌現我的承諾了。」斯提克斯看著蘇慕然身上的金光漸漸收回體內，嘴裡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斯提克斯伸手一招，兩道白色的光芒突然從昏暗的雲層里射了出來，像兩道閃電般劃破陰沉的天空，轉眼間就來到了蘇慕然身前。
「這是一隻古老的鷹身女妖的羽毛，她叫波達耳革，意思是捷足者。她的羽毛里有著神奇的力量，可以讓人變得敏捷而迅速，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收下吧。」
「謝謝您的禮物，斯提克斯女神。」蘇慕然趕緊伸手抓住兩片羽毛，然後朝斯提克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禮物怎麼能不收呢？媽媽說，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斯提克斯對著蘇慕然露出一絲微笑，她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面前這個小傢伙心情就會很好。
「謝謝您，斯提克斯姑姑。」忒提絲走上前拉著蘇慕然的手再次對著斯提克斯感謝道。
斯提克斯臉上又恢復的冰冷的模樣，並不是她針對忒提絲，只是這是她的常態，很難對誰破例。
「既然你們的事情結束了，那就快點離開吧，維持冥界通道對我的壓力也很大。」斯提克斯冷著臉說道。
「謝謝您，斯提克斯姑姑，我們馬上就走。」忒提絲連忙拉著蘇慕然就要離開。
斯提克斯看著忒提絲蒼白虛弱的臉龐皺了皺眉，開口道：「等等，我讓人送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