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清醒
童笙看了許久之後，這才擦了把自己的臉，然後有些賭氣地道：「雷瑾言，聽到了嗎？如果你再不醒來，我真的會答應他的，我一定會答應他的。」
童笙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傻，若是雷瑾言能聽見，或者聽見了能回應自己，那麼早在最初的時候，這人就醒過來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就像穆浩輝所說的那樣，也許真的是他在自欺欺人吧！
然後他不得認真的去思考一個問題，也許雷瑾言真的不會再醒過來了吧！
「雷瑾言，你說我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你根本聽不見，我怎麼樣，你也已經不在乎了，你要是在乎也不會一直這麼睡著了，也許你就打算這麼睡一輩子了，我還能指望你什麼呢？什麼都指望不上了。」
童笙喃喃自語著，然後有些失落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若是往常他待的時間會長一些，但這會，他卻半點都不想多待著。
因為他越是在這裡待著，心裡就會越加的難過。
「我走了。」儘管得不到半點回應，每次他走的時候總還是會像這樣跟雷瑾言道別，這次也不例外。
就像往常無數次那樣，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得到回應，就像他的心裡早已經做了認定，身後躺在床上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給做出任何的回應了吧！
可是就在他邁開出第一步的時候，一絲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不！」
起先他以為就是自己的錯覺，並沒有當真，但是當聲音再次響起來的時候，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自己說那僅僅是錯覺了。
他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的心跳瞬間跳的特別的快，就連呼吸都跟著急促了，他緊緊地抓著身下的褲管，張著唇，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之後這才有些戰戰巍巍地轉過身去。
剛開始他的視線都不敢往雷瑾言的臉那邊轉過去，他只是盯著那病床，視線從雷瑾言的胸口慢慢地往上移動著，最近才敢定格在他的臉上。
只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原本期待著的那雙黑眸並沒有睜開，他依然是閉著的，就如同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那般。
抓著褲管的手慢慢地鬆開，原本緊繃的肩膀瞬間也跟著垮了下來。
童笙拖著身體又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勾住了雷瑾言其中的一根手指，緩緩地嘆著氣道：「果然是我的錯覺！」
說完已經打算轉身了，可是就在這時，他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指卻被抓住了。
雖然不是特別的用力，但是他卻是真實的感受到了。
童笙猛地回頭，再次往上看去，而這次他看到的不再是閉緊著的雙眸，他看到的是雷瑾言微微張著眼，正看著他，然後用著不是很清晰，卻很堅定的聲音對他說：「不，不準，我，我，不準！」
童笙愣了幾秒鐘，張著的雙唇微微地顫抖了起來，他想開口說話，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口，然後他慢慢地跪下身，將自己的臉埋進床單里，放聲痛哭出聲。
雷瑾言想要伸手去安慰他，可是抬起的手卻因為沒有半點力氣又不得不放了下去。
入夜的病房特別的安靜，童笙的哭聲就顯得特別的突兀。
不過這樣的聲音的只持續了一分來鍾，原本還趴著的童笙突然站了起來快速地往外狂奔，「醫生，醒了，病人醒了，你快來看看啊！」
不久后，安靜的走廊頓時跟著吵鬧了起來——
……
雷瑾言的蘇醒對於所有認識他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個奇迹啊！
本來除了童笙外，其他人就已經對於他能清醒這件事情已經抱不大的希望了，時間越是久了，這人就越容易接受事實，大半年沒有醒來，想來以後也難醒了，雖然很遺憾，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就得面對，就得接受，至少大部分人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是現在這個被大部分接受的事實被推翻了，這人醒了，毫無預警的醒了，雖然雷瑾言的清醒對所有人來說都很震驚，但是卻不得不否認這是個讓人高興的事實。
所以當大家知道這雷瑾言終於清醒過來了，一個個全都涌到醫院來了。
童父是在隔天的一早得知這人醒過來的，他知道后連早飯都顧不得吃，直接就奔去了醫院。
在終於確認雷瑾言是真的清醒后，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季年看他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都有些想笑，「你至於這樣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笙他最死心眼了，他那麼喜歡雷瑾言，而雷瑾言又是為他才會受傷一直躺在床上，而且這一趟還是大半年的，這人要是不醒來，他就得等這人等上一輩子，你說要真是那樣的話，我不得愁死了啊，不過現在好了，這雷瑾言終於醒了，我再也不擔心那個傻兒子以後得一個人過了。」
雷瑾言能醒來，除了童笙，最開心的大概就是陳益了。
他跟了雷瑾言那麼多年，雖然名義上是上下級，但是感情上早不止這些了。
在確認雷瑾言真的醒來的那刻，陳益這個大男人根本就顧不上周圍還有其他人直接就哭了。
「老，老闆，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陳益始終絮叨這一句話，除了這句話其他的他都已經說不出口了。
雷瑾言自然明白他心裡的感受，別的也沒有多說，只是許久后才緩緩地道了句，「辛，辛苦了！」
穆浩輝是在第三天才知道雷瑾言清醒的消息，原本他是想著給童笙考慮的時間，所以沒有刻意地去打擾他，加上雷瑾言消失了大半年，大多數人都淡忘他了，對於他清醒這件事情就沒有特別多的人知道。
他之所以會知道，還是他醫院的朋友給他打了電話他才知道的。
「你那個植物人朋友醒過來了，不得不說這簡直就是一大奇迹啊，我之前聽他的主治大夫說，這人醒來的幾率很小的，沒想到這人居然就醒了，奇迹，真的是奇迹。」
他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確定的，「你說誰？誰醒了？」
「雷瑾言啊，你認識的那個朋友啊，在醫院裡面躺了有半大年的那個植物人，雷瑾言啊！」
就這麼一句話，他整整花了將近好幾分鐘才將它消化，「他，他醒了。」
穆浩輝覺得他的人生有些諷刺，每次覺得希望在即了，總會有意外的事情發生，讓他原本存著的希望生生的掐滅。
他後來去了醫院，但是並沒有進到病房，他只是在病房門口外裡面看了一眼。
他就是想確認下雷瑾言是不是真的清醒過來了，其實他很不想承認，他並不希望看到雷瑾言真的已經清醒過來，但是事實上這人確實是醒來了，他就靠在病床上，這歪著頭看著旁邊正在削著蘋果的童笙，人看著有些虛弱，但是卻無法一個事實，他確實是醒來了。
穆浩輝沒有進病房，也並沒走，只是靠在旁邊的牆壁上，他不知道自己該高興多些，還是該失落多些。
他想自己應該高興的吧，雷瑾言醒來了，童笙就有人照顧了，再也不用一個人硬扛著了，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明白，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偉大。
他其實很失落，很難過，並不完全因為雷瑾言的清醒，而是他清楚明白了一個事實，這輩子他怕是再也得不到他要得那個人，他的愛情永遠不會再有結果。
他喜歡的童笙這輩子再也不會屬於他了。
在意識到這個事實的那刻，他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這樣強烈的想要掉眼淚的衝動，但是這刻，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真的掉下來，他趕緊將頭抬了起來，就這麼一直盯著天花板，直到童笙出來看到他驚訝地叫了他一聲，他這才將頭低了下來。
而這時他慶幸眼淚終於被自己逼了回去。
童笙見他一直瞧著自己不說話，眼眶還有些紅紅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許久憋出一句，「怎麼在外面站著，不進去嗎？」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又覺得似乎不妥，總之有種怪怪的感覺。
倒是穆浩輝這時候終於開了口，「來，本來也只是想來確定下他是不是真的醒來，看的話，門口也已經看過了，就不進去了，而且我覺得如果真的進去的話，也未必合適。」
童笙原本想說，其實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但是想到之前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便有些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了，這會他倒是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倒是穆浩輝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直接來了句，「我那天說的話，你有考慮清楚了嗎？」
童笙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有些不解他這話的意思，「考慮什麼？雷瑾言他醒了。」
穆浩輝聽完突然便跟著笑了，「瞧我，真是傻了，這人都醒了，我還問這樣的傻話幹嘛呢？他醒了，你選擇的人自然是他了，我這還用問嗎？我真的傻了，傻了。」
童笙看他那副傻笑的樣子，微微皺著眉，「穆浩輝，你不要這樣，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的，那天你說的那些話，真的很讓我感動，老實說，我真的有些心動了呢，只是——」
「只是雷瑾言卻在這個時候醒了，你說他幹嘛要醒呢？他就那樣一直睡著不好嗎？為什麼說醒就醒了呢？」
穆浩輝突然沉下臉蹦出了這麼些讓人震驚的話，讓童笙很是詫異，他甚至懷疑自己耳朵，「穆浩輝，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