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生
劍門山，位於姜國之東。其名因山上一修仙門派「劍門」而得。
劍門山巍峨高聳，虎踞龍盤，鍾天地靈氣，其山連綿數千里。遠遠望去，似見仙霧裊裊，好一副仙家氣象。也難怪劍門開山祖師，會將門派選址與此。
劍門建派已有數千年，也許真的此地是仙山福地，劍門每隔百年便會出一位驚才絕艷之輩，因此儘管已有千年歷史，劍門依然欣欣向榮，是姜國近百修仙門派中前三的修仙大派。也只有北方的蜀山修仙派，和位於西方的茅山派，能與之並論。他們並稱為姜國三大派。
修心殿，乃是掌門平日修行與居住之地，也是無數弟子夢寐以求之地的聖地。因為能住在裡面的，除了平日里高高在上，掌管劍門大小事務的掌門。便是只有掌門的關門弟子了。能成為掌門弟子是每個劍門中人夢寐以求的殊榮，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除了掌門五年前雲遊大陸帶回一個嬰兒並收之為徒后，掌門就再也沒有收徒意向了。
此時，修心殿，劍門弟子心目中的聖地。
「天生，你給我滾出來。」一白眉老道發出一聲怒吼響徹整座修心殿。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看到一個白白凈凈，體型有點微胖，年約五歲的小孩慢慢悠悠的從一偏殿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看其樣子，像是才睡醒一般。
「師傅，怎麼了？」
「你。」看到這一幕，白眉老道更是氣從心來：「怎麼了，你說，我養了一百年的仙鶴是不是被你吃了？」。
「我......」
喚作天生的孩子剛想辯駁兩句，忽然想到昨天的情景，便沒在說了。彷彿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開口討饒到：「師傅，對不起，天生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煞是可愛。
白眉老道看到小天生的表情，氣便已經消了大半，本想鬆口的。但是一想到那隻死去的仙鶴，便依然怒道：「你給我在這裡好好跪下，今天罰你不許吃飯。」
「是，師傅。」天生耷拉著腦袋，一副氣餒的樣子。
「哼「，白眉老道揮揮衣袖，離開了。
夜裡，星光點點，月色皎潔。
「咕、咕......」天生低頭，看著一直亂叫的肚子，無可奈何。
「好餓啊。」最終千言萬語化為一聲震天長嘯。
「大晚上的，鬼叫什麼。」
「師傅。」天生哀怨的緩緩回過頭，不過馬上兩眼直冒金光，緊緊盯著白眉老道手拿之物。
「哼，瞧你就這點出息，以後出去別說是我虛空真人的徒弟，省的丟我的人。來，吃吧。」虛空真人雖然面顯怒容，但還是將手中的食物遞給了天生。
天生趕緊接過虛空道人手中盤子，拿出饅頭就一通狂啃，一邊吃還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怎麼會呢，師傅永遠是師傅，再說了，以後天生出去不會給師傅丟人的，只會給師傅爭光。」
「好了，就知道你嘴甜，快起來，不要跪了，快點吃吧」。
「是，師傅」。此時，見師父不在生氣了，天生感覺心裏面就像吃了蜜一樣甜。
「師傅」。天生嘟著小嘴，顯得有些猶豫。
「怎麼了？」
「我想問一下有沒有燒雞啊，這饅頭味道一點也不好「。
「嗯？」虛空真人的白眉翹了起來。
「沒什麼，師傅，我回去睡覺了。」見情況不對，天生風一般的跑進了房間中，一夜好夢。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早晨，帶著清新降臨人間。
劍門演武場上，雖然時間尚早，卻早已熱鬧非凡，一名名弟子在這裡刻苦練習劍法。修仙之路，乃奪天地造化的逆天之舉，正所謂一人得道萬骨枯。因此沒人會隨意懈怠。
「小師弟，又來看練劍啊？」這一嗓子把正在用手指不斷比劃的天生嚇了一大跳。
一位身穿白色道袍，年約二十幾歲的少年，慢慢走了過來。少年袍上綉著一把金色的利劍，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就如同真正的利劍一般。
這是劍門內門弟子統一的道服。而男子也已近百歲，並非所看那麼年輕。事實上，以外貌來判斷修仙者的年紀，是非常愚蠢的。
「是的，凌雲師兄。」天生顯得有點失落，但一閃而過。
凌雲作為劍門大師兄，平常對師弟們都會稍有留意，特別是這位小師弟。當年掌門帶回一個嬰兒收為親傳弟子，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劍門弟子。可是五年過去了，掌門不僅沒有傳授小師弟任何的心法和劍法，甚至沒有用丹藥為其洗經伐髓。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凌雲也相信掌門想必有其自己的考慮。
但看著小師弟看其他弟子練劍時渴望的眼神，還是忍不住上前問道：「小師弟，你很想修鍊嗎？」
「恩恩。」天生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你去給掌門說說，你總是偷偷跑出來看練劍，會讓掌門擔心的，知道嗎？」
「我早就問過了，師傅一直說我小，讓我好好讀書識字。哼，其實他就是不想教我。」天生氣憤道。
「師弟別亂說，掌門做事自有其深意，你回去再好好求求他老人家。」五歲年齡雖小，不過卻早已可以慢慢修鍊打基礎了，凌雲雖有疑問，但還是勸道。
「嗯，知道了，謝謝師兄，那我先回去了。」
「嗯，快回去吧。」看著小師弟落寞的背影，凌雲心裡也不怎麼好受，畢竟天生平時很懂事聽話的，自己打心底也喜歡這個小師弟。
「哎，希望掌門能成全他吧。」凌雲輕嘆道。
……
修心殿。
虛空真人看著跪在地下的天生，不為所動。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師傅，弟子想修仙。」天生眼中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堅毅。
「哼哼，你年紀輕輕，知道什麼是仙嗎，就想修仙？」
天生眼皮向上抬了抬，看了虛空真人一眼，只見其已經微微發怒，於是硬了硬頭皮，說道：「弟子確實不知道何謂修仙，不過弟子知道，師傅把弟子收做徒弟，就應該教弟子修行。」說完又抬了抬頭，看了一眼虛空真人，見其沒有多大反應，繼續說道：「如若師傅不想教弟子修行，當初便不該收我為徒。」
「你......好啊，你現在居然敢頂撞師傅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傅。」虛空真人站了起來，氣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弟子，不敢。」天生看見師傅真的生氣了，連忙說道。只是想到師傅這麼堅決不要自己修仙，心裡頓時感到委屈，眼淚也不住在眼眶打轉。
虛空真人看到天生這樣，也不忍心，便勸慰道：「你現在還小，等將來長大了，為師便把全部本領傳授於你。」
「真的？」天生眼神希翼的望著虛空真人。
「嗯。」虛空真人點點頭。
「那師傅，你什麼時候教我修行。」天生想到這兩年的夢想即將實現，忍不住激動起來。
「快則十年，慢則百年」。虛空真人道。
「師傅你……」。天生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卻在瞬息之間破滅，即使是成年人也接受不了，更何況是五歲的孩子。
忽然天生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奪路而逃，彷彿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一般。
天生跑后，虛空真人依然站在原處。不知什麼時候旁邊已站了一老者，鶴髮童顏。如果天生在的話一定一眼就會認出老者就是落風長老，劍門的六閣長老之一，也是虛空真人的師弟。
「師兄不去勸勸你的寶貝徒弟？」落風長老打笑道。
「不去，讓他多痛苦一陣也好，只有痛苦的經歷才會使人快速成長。」虛空真人道。
「呵呵，師兄，天生才五歲，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嚴厲了。」
「修仙不分年紀的。」虛空真人回答道，眼神深邃幾不可察。
「我其實也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讓天生修行，我看這孩子根骨不錯，是一塊修仙的好料。」落風長老悠悠道。
虛空真人側過頭淡淡的看了落風長老一眼，一副你不要多管閑事的樣子，看的落風長老渾身不自在。
「好、好、好，這是你的家事，我不問了，行了吧！「落風長老連忙說道。
「所有人都可以在這個年紀開始修仙，唯獨天生不行。「空虛真人說道，略顯深沉。
落風長老剛想問什麼，又聽虛空真人繼續說道：「你此次來找我有何事？」
「呵呵，師兄你不問我都忘記了，我是找師兄來下棋的。你看咱師兄弟也好久沒聚聚了。」落風長老嬉笑道。
「你啊，幾百年了，還是這脾氣，就像長不大一般。」虛空真人用手指著落風長老好笑道。
「師兄這句話便說錯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啊！人生本就苦短，為何不及時行樂呢？」落風長老辯解道。
「好好，你說的都是對的，走吧。」說完，虛空真人看了一眼天生跑走了方向，然後才和落風長老緩緩向正殿走去。
......
月明星稀。
偏殿，天生正趴在床上，隱隱的還不時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從小在劍門長大，見慣了師兄們御劍乘風。他心裡一直就期盼著有一天自己也能除魔天地間，仗劍誅妖邪。但是所有的夢在今天就全部破碎，化為了泡影。
說真的，天生不恨師傅不教自己，但是他一定要修仙，這個夢一直在他心裡生根發芽，直到今天，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綻放了。
於是，他小小的心裡忽然生出一個決心，他要離開劍門，去外面尋找自己的路。這個想法一經生根，就如同波浪一般，一浪接著一浪，心情澎湃，不能自己。
說干就干，天生從未下過山，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但是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天生無所畏懼。他從房裡找了一塊布，然後找了幾件平時穿的衣服放在布上一裹，就是一簡單的行李，將其仔細的系在背上。
來到正殿門口，師傅門前，種種感傷。忽然似下了決心似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拜別師傅后，心裡一陣輕鬆。趁著月色，便摸著路向山下走去，因為以前一到晚上，肚子就會餓，然後就會跑到山下弟子食堂，去廚房裡偷吃，所以這個時候下山對小天生來說也是駕輕就熟。
月色皎潔，淡淡的月光披在天生身上，彷彿是為了護送他一般。小小且微胖的身影，在此刻卻也顯得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