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人（2）
四樓一間卧室里。
「憑什麼啊，子歌基本不回家。回家一趟居然是為了輔導那個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野丫頭？」陸汀雨氣呼呼地捶著軟綿綿地枕頭。
陸汀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坐在自家妹妹身邊，也神色惆悵：「能回家來總是好的，我們可以看上一眼。」
轉頭看見妹妹痴迷懊惱的神情，她拿手指點了點妹妹的手臂：「哎，別太痴迷子歌，近親不能結婚，會生出畸形寶寶的。而且他還比我們小一歲呢。」
陸汀雨毫不在意地拉扯著枕頭角，語氣多情惆悵：「要是我可以嫁給子歌，生出畸形寶寶我也願意。我是真不想學校里那些個豬精女孩把我們家那麼好一顆白菜給拱了。」
「子歌不會的，從小到大他還沒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呢。他能看上的，一定是很優秀很優秀的女孩。嗯……就跟林書媛那樣的。」陸汀嫣雙手合十，滿臉陶醉。
「校花？校花貌似最近喜歡上了不久前轉來學校的一個男生，追求的很高調呢。都有喜歡的人了，怎麼能配得上我們家子歌。」陸汀雨嗤之以鼻。
「不是吧——」陸汀嫣難以相信，放下了茶杯，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向陸汀雨，驚問道，「那麼高傲的林書媛竟然會主動追求一個男生？」
「是啊。」陸汀雨嘟了嘟嘴，「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男生……反正——肯定沒我們家子歌好。」陸汀雨將頭埋進枕頭裏，滿臉花痴地蹭了蹭。
這邊五樓陸念依的卧室里。
南茜繼續靠着枕頭，將筆記本放在膝蓋上，查閱起大二年級計算機系的考試內容。
她完全不需要另一個人的輔導，不過阿母也是好心，她不應該拒絕她的好意。
只是這個陸子歌看起來在陸家女孩子的心中很重要，阿母下的那一番命令后，她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敵意又多了許多。
這麼想着，突然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她還沒來得及說「請進」，門就已經被推開。
陸馨芸走了進來，氣勢不復之前的溫柔優雅，而是有些盛氣凌人，眼裏的神色很是蔑視。
「小三的女兒是吧？」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敵意，南茜沒有說話，繼續看着電腦里計算機系二年級學習內容。
「喲，還不說話？」陸念依的態度讓陸馨芸有些惱怒，她直接踩上了陸念依的床，奪走了陸念依膝蓋上的電腦。
儘管穿的是棉拖，成天走在光滑一新的地面上，棉拖底不會臟。但這種舉動還是過分了，南茜神色冷淡地注視着陸馨芸。
「把電腦還給我。」
「啪嗒！」
沉悶的一聲后，精緻小巧的筆記本已經在光滑明亮的地板磚上裂開了外殼。
「叫你敢無視我？再無視我一下看看。」陸馨芸跳下床，迎視着陸念依冰冷的眼神，抬腳碾在了筆記本上，語氣輕蔑：「別生氣啊，這種廉價筆記本我能送給你十個。」
「裏面有我費了十幾天寫出來的十萬行代碼，你能還給我嗎？」南茜平靜地問道，胸中卻是壓不住的怒火。
那是將近完成了一半的第四個網站，陸馨芸就這麼隨意毀人電腦，考慮過給別人帶來了多少損失嗎！
「啊哈哈哈，還真有重要東西啊？那我還不算白摔。」陸馨芸一手叉腰，一手捂著嘴大笑。
不愧是表演系出來的女生，午飯時在大廳里表現的嫻靜溫雅善解人意都只是假象，差一點連她都被矇混了過去。
南茜的指甲緊緊地壓制着掌心，沒想到這個陸馨芸如此惡劣。一想到自己又得花不少時間寫完那十萬行代碼，而如今罪魁禍首卻還在這裏幸災樂禍，南茜就很想揮起拳頭。
「很氣嗎？我告訴你，氣你也得給我咽回去！我爸早就知道真的陸念依已經死了，你不過是借這個身份來圖我陸家的錢，住我陸家的房子，享受我陸家養尊處優的生活。」
陸馨芸咄咄逼人地朝南茜喊道，眼神里的蔑視濃的都能擠出水來。
這番話倒提醒了南茜，如果她教訓了陸馨芸，陸溫朗一定會心疼他的寶貝女兒，然後出面作證她不是陸念依，將她趕出陸家。
那麼，她唯一可以接近媽媽的路也沒有了。
看着冰冷氣息頓時散去有氣無力坐在床上的女孩，陸馨芸自認為那些話戳中了面前女孩的內心。
她環著胸高傲地踢了那損壞的筆記本電腦一腳，一聲冷哼從鼻子裏發出：「呵，賤貨一個。為了錢什麼事都乾的出來，丟棄自己的親生父母不要，叫一個陌生人爸爸，真是可悲。」
語畢，房門被打開，陸馨芸走了出去，重重地帶上了門。
南茜無力地靠着枕頭，眼神空明。
大概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上發獃了一個多小時，南茜才活動了一下，起身下了床。
窗外陽光明媚，別墅樓底下的花園裏幾個傭人正一邊修剪著花枝一邊開懷大笑，遠處隱隱傳來高速公路上輪胎飛過汽車轟轟的聲響，提醒着她還活在這個人世。
既然活着，她就不會被幾句踐踏尊嚴的話打倒，不敢前進。死亡都經歷過，這點坎坷和屈辱又算什麼。
上學用品和生活用品陸溫朗應該是不會給她準備的，張紅靈估計正等着她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伸手向她要錢呢。
這點錢南茜還是有的，來這個家已經夠讓她屈辱了，她不會再輕易求人。
穿好鞋下了樓，走到一樓大廳，兩個伯母還有一個后媽正拉着張嬸四人打麻將。
她安靜地從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旁經過，趿拉着拖鞋來到了複式防盜門前，換上自己的鞋子，走了出去。
陸家豪宅處於郊區，周邊並沒有商鋪，得去最近的商業街才能購買那些需要的林林總總的東西。
陸家人出行都有自己的專車和司機，對於南茜這樣初來陸家沒有權勢的，車庫管理員是不會主動給她分配這些的。
南茜心知肚明，適合她的只有打車軟件了。
推開黑色鐵柵欄門，南茜安靜地在路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