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攻心之道在於審勢
第三天的清晨，船停在洛陽渡口，宗信一行人下船辭別王景崇。王寶玉戀戀不捨，偷偷哭了好幾次……
「宗信，你就為搭這一次的順風船至於嗎？一直派人監視王景崇一家，還以為你有其它目的。」
宗信輕笑道：「王景崇是鳳翔節度使，而且即將到開封面見隱帝劉承祐，所以我希望與他搞好關係，等日後到了開封或許用得著。」
「你還真是機關算盡……」
「就當你在誇我。」
趙匡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還是一個和尚嗎？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刺殺李守貞啊，他的武功和地位之高當今天下有多少人羨慕？
若只是這樣倒也正常，畢竟花蕊夫人有傾城之貌，但凡男人哪個不動心？這也只能說明宗信多情。
但宗信為了害死李守貞可說機關算盡，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以宗信的武功哪怕去刺殺李守貞也是死路一條。就是感覺這個和尚太可怕，讓人猜不透。
趙匡胤最有感觸，宗信對所有事情都彷彿成竹在胸，甚至還道出柴榮有天子之份，彷彿能未卜先知。但趙匡胤看得出來，宗信並沒有這種本事……否則不會多次冒險。這也是趙匡胤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宗信憑什麼說柴榮能當皇帝？
當今天下，至少有九成九的人認為李守貞會造反稱帝，而且劉承祐無法阻擋。下一個天子將會是李守貞。
想太多也沒用，趙匡胤回望洛陽碼頭，這就是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但是對洛陽卻沒有太多的感情。
趙匡胤小時候生過一場重病，病好之後身體虛弱，武功遠不如哥哥小時候，所以在家裡不受待見。雖說勤能補拙，但趙匡胤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讓身體漸漸好起來，但休養的幾年裡武功沒有進步，所以趙閥的人對他沒有太高的期待。
其實趙閥的人並不討厭趙匡胤，只是不在乎，因為趙閥的未來都寄托在趙匡濟的身上，趙匡胤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如果可以的話在外打出一片天地，然後回到趙閥揚眉吐氣，告訴這群老不死的，我趙匡胤不需要趙閥也能獨霸一方。」
宗信輕笑道：「元朗兄，你也不要生氣。其實小小的趙閥算什麼？趙閥不就是盤踞洛陽擁有幾處金礦嗎？真正能撐起門面的還是你爺爺趙敬和他的九天真氣，如果沒有九天真氣，趙閥早就被別人攻佔了不是嗎？」
「有道理～真有道理。」
宗信笑道：「其實貧僧最討厭的就是二世祖，仗著家裡有權有勢，作威作福。還以為自己多有本事呢，其實就是一條蛀蟲，投胎投得好，一輩子受祖宗恩惠活著。」
「可不能這樣說……我哥努力練功，他有今天的功力是他的努力，我自嘆不如。」
「屁話，全都是屁話。」宗通道：「他就是命好而已，生在趙閥。如果不是生在趙閥的話，他哪來的機會學武，更別說九天真氣這種武功了。沒了這一身的武功他算是什麼東西？努力？我呸。」
趙匡胤這樣一想心裡就舒服多了，確實哥哥很努力，他有今天的一切都像是自己爭取來的。但其實不然，他就是運氣好生在了趙閥，而且是第一個出生的孩子，否則誰教他九天真氣？就算想努力也沒有這個機會。
宗信不同，他就是一個小和尚，至今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憑雙手創造的。雖然在廟裡有師父，但師父也只傳授了一些最基本的輕功，就連九印易脈法也是宗信自己偷來自己學的。所以宗信不滿也很正常。
「照你這麼說，我也是二世祖嘍？」
「你不同，就算沒有九天真氣，你還有亂世訣和霸王槍，甚至還有日月無極和九印易脈法。而你哥除了九天真氣之外一無所有，你比他厲害多了。」宗信的解釋讓趙匡胤非常舒服，感覺自己雖然功力稍差，但要比哥哥趙匡濟厲害得多。
亂世訣是天涯教給趙匡胤的，作為交換趙匡胤教給天涯最基本的九天真氣前三重天，讓天涯提升功力。天涯的亂世訣是郭威親傳，但天涯的功力太低根本無法使用，而且只有最初一層的心法。
趙匡胤修習了兩天之後略有小成，郭威的武功果然不簡單，配合霸王槍法使用更是得心應手。畢竟郭威也善使長槍，所以他的心法武功非常適用。
宗信並沒有修習亂世訣，因為這是一套拚命的武功，雖然威力強大但卻傷身。而且這套心法彷彿專為長槍準備，宗信使刀根本用不著。
趙匡胤帶路，一行人直接來到趙府門外。遠在城郊，旁邊就是趙閥的軍營，養兵十萬，富可敵國。
趙府門外有兵丁站崗，看見來人之後立刻上前尋問。
「什麼人？」
趙匡胤鬱悶道：「我連自己家都不能進了嗎？」
「三少爺？三少爺回來了，快去稟報。」
立刻有一個兵丁往屋裡跑，沒過多久從裡面走出來一位文身公子，一身白袍手裡拿著一柄紙扇。
「三弟，可想死哥哥了。」趙匡濟激動差點哭出來，立刻伸手道：「快，快去準備酒菜替三弟接風。」
趙匡胤翻身下馬，立刻雙手抱拳：「哥。」
「不必客氣。」趙匡濟轉頭看了一眼，隨後問道：「這位是……」
「貧僧法號宗信。」
「宗信大師？當代得道高僧，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輕。」趙匡濟拱手道：「大師快請。」
趙匡濟立刻把宗信請到府上，隨後命人大擺酒度，得信之後除了趙敬之外，所有姓趙的人都到齊了。
宗信是當代聖僧，他的事迹江湖無人不知，趙閥的消息更為靈通，他們已經分析出宗信的價值。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宗信都是值得結交的大人物。
趙匡胤立刻介紹道：「這是家父趙弘殷，二叔趙弘德你見過。這是大哥趙匡濟，小弟趙匡義，小妹趙子燕。」
宗信尋視一圈，趙弘殷年過五十，三柳胡半身鎧甲，英氣十足，氣息稍急像是剛從外面回來。趙弘德則是一副文人打扮，看相貌與趙弘德年齡差不多，但其實二人相差好幾歲，因為趙弘殷內力卓越，所以看起來比較年輕。
趙匡濟僅有23、4歲，雖然一副文人打扮，對人彬彬有禮，相貌與趙匡胤三分相似。
趙匡義年齡與天涯一樣，只有8、9歲。長得倒是可愛，不過氣質與趙匡濟很像，看就知道精明能幹。而且眼中略帶一絲恨意，雖然沒人注意但宗信卻能清楚的感覺到。
宗信的對男人不感興趣，所以目光主要集中在趙子燕的身上，果然與趙匡胤所說，果然是個美人胚子，身著一件青色絲衣，皮膚白嫩，淡抹胭脂泛出一絲紅，單眉細眼，眼角微翹，唇紅齒白，微笑時有兩顆小酒窩。
可惜年紀稍小，頂多14歲。等她長大，或許不遜色花蕊夫人。由其是那雙眼角，這種桃花眼最迷男人。
「宗信大師，在下有一事請教。」趙匡濟最心急，酒杯還未放下立刻開口。
宗通道：「世子請說。」
「日前在下花了二百兩銀子拖人從蜀國皇宮裡走私出來一副對聯，『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趙匡濟道：「想問大師，為何攻心。」
「二百兩銀子？」宗信吃驚道：「趙閥的家規能讓你花二百兩銀子買這副對聯？」
「趙閥家規嚴謹，但這二百兩銀子花得值，就連爺爺趙敬都說我買到了寶。此聯一字千金，區區二百兩怎麼能說貴？不過現在這副對聯盡人皆知，但在下還是認為它值這個價。」
宗信指了指趙匡胤：「你看看別人……平時叫你花一兩銀子請我吃飯都捨不得。」
所有姓趙的人都很尷尬，因為這就是趙閥的家規，能不花的錢絕對不花，能花的錢盡量不花……不過這種家規也分三六九等，遇上宗信大師這種高人，在他身上花多少錢都值。趙匡胤這件事情辦得確實讓人尷尬，不過這也證明二人關係不淺，宗信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在開玩笑。
「大師……在下的問題？」
「答案不就在這副對聯裡面嗎？攻心之道便在審勢，你果然還沒看懂這副對聯。」
「好，說得好。在下敬大師一杯。」趙匡濟先干為敬，可說是恍然大悟。自己果然還是小看了這副對聯的價值，原本以為上聯講兵法，下聯講治國，但並非那麼簡單。攻心之道便在審勢，真是金玉良言。
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必定恩威並施，此乃攻心。恩威之間要把握一個度，而這個度便是審勢。對每個一個敵人而言，恩威之間的比例完全不同，所以必須要長出一雙審勢之眼，才是攻心的最高境界。
原來這些日子自己追求的答案就在這副對聯里，空有一個寶藏竟然不知如何開啟，若非宗信大師提點，恐怕自己很難想通攻心與審勢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