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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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正文的需補訂章節,或等待一些時間。早餐用過,兩隊人馬就散了。

江鶴繁跟着俱樂部去環線高山縱走,何風晚則與成珠珠赴日內瓦湖東岸的小鎮。

告別時,何風晚翩然走到江鶴繁身後,提醒他:「江先生答應帶我去滑雪,可別忘了。」

江鶴繁正彎腰收拾登山包,停下回頭看她,面布疑雲。

他什麼時候答應了。

「是我是我!」一旁的林熊聽到,忙不迭地舉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何小姐想滑野雪,我說江老弟擅長,就幫你答應了。那會兒看你沒異議,我以為……」

其實那天林熊只誇讚江鶴繁是滑野雪的高手,未做任何承諾。

「好,我帶她。」江鶴繁沒讓林熊為難,單手拎起碩大的登山包,神色自若,「何小姐後天有空嗎?」

好大的力氣。

何風晚盯着他的手臂,冒出些不由自主的綺思,片刻才笑道:「當然有。」

轉過身,她不忘向恩公林熊比個大拇指。

*

火車沿日內瓦湖畔疾馳。

何風晚脫掉大衣,搭了塊淺色流蘇披肩,懶洋洋地靠上座椅賞起窗外的大湖。

湖面無風,像塊溫潤的翡翠。

連續數日的晴好天氣烘得人骨頭都鬆散了,陽光穿過車窗玻璃肆意潑灑,給何風晚向陽的半邊面頰帶來些毛茸茸的溫度。

身側的成珠珠低頭在行程本上畫畫寫寫,忽然出聲:「晚晚,聽說那個姜洲齡也來了。」

何風晚眯了眯眼,嘴角牽出一線淺笑:「可別說她是為我來的。」

「那倒不是,她是為音樂節來的。」成珠珠筆尖一頓,湊向何風晚,壓低了聲音,「這是個古典音樂節,贊助商是寶璣。姜洲齡來這就為攀交情,人家現在要走貴婦路線。」

何風晚在美國的模特經紀公司老闆遲鴻與丈夫秦煒衡離婚後,姜洲齡就正大光明地住進了秦煒衡購置的一處金屋,事業一路高歌猛進。雖然遲遲不見秦煒衡有娶她的動靜,但已經在為她邁向上流社會造勢了。

成珠珠說完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問:「晚晚,你們以前認識?」

「認識,她曾經是我室友,也是我在美國的第一個朋友。」心緒牽動,何風晚雙眼沒了焦點,有些放空,「我們都喜歡錢,都夢想成功,所以走在一起是必然,絕交也是必然。我不後悔真心實意地對待她,現在同樣也真心實意地討厭她。」

這樣說着,何風晚卻未現怒氣,轉來的眼裏蘊著些沉澱的味道。

她沖成珠珠笑一下,說:「珠珠,努力賺錢是真理,是絕不會出錯的,因為攥在手裏的錢永遠不會背叛你。」

成珠珠推了把鼻樑上的鏡架,若有所思地點頭。

她們傍晚抵達小鎮,那時姜洲齡剛走,返回日內瓦的酒店。雖然不怵和她碰面,但能默契地避開不見顯然更好,何風晚悄悄鬆一口氣。

晚上八點,那家雜誌社的記者約何風晚去酒吧,做些採訪前的溝通。

伴隨一段悠揚的鋼琴聲,舞池上方的宇宙球燈緩緩轉動。一支三人爵士樂隊彈奏起來,歌手被帽檐遮去臉,唱得一把惹人惆悵的煙嗓。

那位記者單刀直入,調出手機上的採訪提綱,請何風晚過目。

因為何風晚接受媒體採訪,有個原則——不提過去。這裏的「過去」是指她去美國前的事,為此她對外拋出了統一版本:參加模特比賽拿獎,被國外的經紀公司相中,送去簽約培訓。

僅此而已,再多就不說了。

吧枱邊,何風晚和成珠珠藉著手機電筒的光一條條確認,沒什麼涉及私隱的出格問題。

約好明早見面的事項,又扯些家常的閑篇,何風晚就帶着成珠珠離開。

「那我們明早見。」

不知為什麼,對方一臉客套,可看來的視線總有些陰惻惻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採訪時,那位記者自作主張地臨時追加一個問題:聽說何小姐以前練過芭蕾舞,能具體講講嗎?

何風晚的心沉了沉。

學跳芭蕾舞這件事,她過去只對姜洲齡說起。

於是她客氣地笑:「很久的事了,不太記得。」

對方不依不饒:「我也知道或許是身高的原因,何小姐不再適合跳芭蕾舞。難道就不覺得遺憾嗎?從芭蕾舞走向伸展台,這樣大的變化,你的感受相信粉絲們都會有興趣。」

何風晚哂笑:「這是姜洲齡告訴你的?」

記者臉上閃過尷尬,沒同她打太極,直說:「我聽說你們過去交情不錯,姜小姐正好和我住日內瓦同一家酒店,就請她提了些意見。何小姐從沒透露過往事,這種獨家消息對讀者很有吸引力。」

後來見何風晚總也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他索性祭出殺手鐧,說:「何小姐,這次來瑞士的團隊陣容不小,保證把你的大片拍得漂漂亮亮。而且,海市電視台的欄目組製片人也來了,那是我阿姨。」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見了底,他倒有幾分興奮,目光炯炯地看來。

明媚日光從沙發后的落地玻璃窗湧入,折射出一道迷離的七彩。何風晚身畔的矮几上,紅寶石般的玫瑰花球錦簇,艷色仍輸她一籌。

但她一動不動,有些入定的神態,像是遭遇難解的題。

那記者還想勸說:「何小姐,要不……」

「不好意思,至少現在還不能說。」何風晚懇切地看去,「要不等到可以說的那天,我聯繫你,你還是拿獨家。」

「這……」記者眼中流露一抹玩味。

誰知道這是不是她的搪塞之詞。

何風晚有些着急:「我保證。」

*

連同採訪和錄製節目,一上午就結束了,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

何風晚沒轍。

記者最終沒能拿到她的獨家,所以大片撤掉,節目合作也只剩下一個祝福語鏡頭。臨走時,他頗為忿忿地質問何風晚拽什麼,不就透露一點往事嗎?難道她是哪國民間的公主?未免太高看自己。

駝色大衣似風中的枯葉,何風晚不與他爭辯,束起圍巾匆匆離去。

這讓成珠珠十分費解,途中幾次想開口,都被何風晚陰沉的臉色擋住了。

「晚晚!你不要緊吧?」成珠珠小跑着追上她。

何風晚頓足,失笑:「為什麼不跳芭蕾舞?身高會是最要緊的嗎?當然是沒錢繼續學了。才十二歲,雖然確實比其他人都高一截,可還不是退出的時候。」

她長發隨風拂過眼前,被吹得有些凌亂,瘦弱的身子前傾,像是隨時都會跌倒。

成珠珠趕緊攙住她,輕呼:「晚晚……」

「我那時不懂事,因為喜歡,非跳不可。但家裏沒什麼錢,全靠哥哥一個人在外面掙。如果哥哥沒死,我也不會去當模特。」說到這,何風晚哽著嗓子抓住了成珠珠的衣袖,「不給他獨家,並不是我在故弄玄虛,我只是……還有些事情要先查清楚。」

「當然是我贏啦!你還真他媽讓她上你車了!我現在啊,就等着你把那『車』字去掉。」孫道然嬉皮笑臉地晃着從老鍾那贏回來的克羅心領針,對文字上耍的小聰明沾沾自喜。

半晌,江鶴繁才給了一個「哼」,不輕不重的一聲有點解嘲的意思。

這些年他見多了何風晚那樣的女人,有外貌的優勢,性格大多乖順,善於施展手段,其實很稱男人的心。她們還葆有無敵青春和靚麗面孔,要麼挑座靠山嫁入豪門,要麼短期套現狠賺一筆。

都是公平交易。

只是,哪一樁都跟他沒關係。

正好弟弟已經成家,這輩子他就算不結婚,也不會有長輩的壓力。

至於何風晚?

江鶴繁想起她醉倒在地毯上,紅裙下光潔的長.腿,那個時候,他不是沒有反應的。那樣渾金璞玉的人間尤物偏偏撞上他,倒是要替她惋惜。

「我認識你不少年頭了,還第一回看你這樣,她到底哪不一樣?」及至雪茄燃盡,孫道然還揪住不放,狗皮膏藥一樣貼過來追問。

看來非給他一個答案不可。

窗外下雨了,街景模糊富有顆粒感。江鶴繁沉吟片刻,說:「可能因為……她姓何吧。」

「哦!」孫道然眼珠子一轉,像是想起了什麼,「你別說,她不僅姓何,名字裏有個字也對得上。雖然不是那個『婉』,而是那個『晚』……」

何婉。

幾年前,江鶴繁曾動用一切力量,尋找一個名叫何婉的人。

說來好笑,世上怎麼會有他找不到的人,哪怕死在公海的老鼠,他都有本事撈起來。然而那個何婉,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掘地三尺,全無半點存在過的痕迹。無端的,「何風晚」三個字觸到他心底隱秘的弦,一件衣服權當對那時執著尋人的寄託了。

其實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真有那樣一個人,因為他全部線索僅僅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和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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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心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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