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超自然

形如惡犬，卻遠比犬類要大，幾乎近一人之高，頭頂上還長著犄角，狀若惡鬼，面容極其恐怖，嘴角滿是獠牙。

這是，這是什麼怪物？核輻射變異？生化武器？病毒？此時我的心中閃過無數種想法，我的腦海中有着無數的念頭，紛亂而不統一。現在的我，連動都不會動了

只是，在我呆立在這裏的時候。那個怪物卻沒有停住，它向前猛地一撲，猶如餓虎撲食，猶如豬突。雖然不是沖着我來的，雖然他的目標是趙重君，但是，我，依然可恥的，不由自主的，慘叫着向後退去。

「啊！」

不是我膽小，而是，那種猶如刻在基因內的恐懼，幾乎是看見那怪物的時候，我，就滿是驚惶！

然後，我羞愧地發現，似乎是我的叫聲影響了趙重君，他輕輕一跳，閃過怪物的衝擊，卻移開目光向我看來。以至於沒有發現怪物雙角上閃爍的電光。

我立刻指著怪物向他喊道。

「小，小心，怪物，怪物。」

語無倫次，磕磕絆絆，猶如剛剛學習中文時的我，甚至驚慌中才冒出日語。但幸運的是，趙重君聽懂了我的話。

他伸手，對着一招，只見他的手上竟然起了烈焰。他將目光重新對準怪物，烈焰與電光同時散發的光芒吸引着我的視線，儘管使我的雙眼刺痛，但我仍不願意移開，因為，那代表着神秘，未知，與奇迹。

所以說這究竟是什麼？這是超能力？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無數的想法在我的心頭湧起，但是，無數的，來源於，漫畫的經驗告訴我，這個時候，我就應該向後退去。以免影響到趙重君，或者受到波及。

所以，我艱難的控制住我的腳步，向後移動，但是，非常的困難，猶如幾年沒有下過床一般，猶如剛剛學習走路的嬰兒一樣，每移動一下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住每一塊肌肉，每走一步路，全身都是疼痛，不聽使喚，難以控制。

這樣，移動困難的我，也沒能退後幾步，就看見那長相猙獰的怪物，向著趙重君，發出了電光！然後我連驚叫的功夫都沒有，就看見趙重君手上的火焰一閃，砰然四散化為紅光，泯滅了電光。然後，化為黑影向著怪物衝去。

那可真的是影子，怪物與趙重君的速度極快，也可能是我的動態視力不好，完全捕捉不到他們的聲影，只感覺兩道影子在眼前亂竄，只看了幾秒，就感覺眼花繚亂，頭昏腦脹。讓我不得不移開酸澀的目光。

然後我就聽到，趙重君冷如玉石的聲音。

「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

咦，我的心中泛起疑惑。這九字應當是九字真言，但是在我們日本並不是這樣念的呀！一直以來我所接觸的，我所了解的，都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是我記錯了？但是我又想到日本的神秘學和文化，大多數學自中國盛唐，也就是說，來自中國的趙重君所念的應當是正解，不過，回想日本所保存的蘭陵王入陣曲，以及「落霞與孤霧齊飛」這樣的話語，我又無法確定。

於是，我忍着頭暈，又看向前方。然後我就看見此時的怪物已經被牢牢的困住不動，只見趙重君的左手上發出幾道如光帶一樣的光芒，緊緊的縛住了怪物。右手食指與無名指併攏，豎在面前，此時，涼風在舊校舍里打旋，略微的吹動趙重君如雪的長發，使得趙重君有如謫仙人一般。

真是太炫目了，就是這樣的光彩，就是這樣的光芒。和神社充滿神秘感而完全沒有效果的儀式不一樣，和那些隆重而奇特的禮儀不一樣，和那些費盡心思所書寫的符文不一樣。看着平平凡凡，聽着普普通通，卻有着非凡的效果，卻有着超凡的力量。

這是忍術？不對，中國的話應該是叫道術吧？也有可能是佛家的法術？不，不可能，聽說中國的和尚都是要剃光頭的。我在心中猜測趙重君能力的來源。以至於我眼一眨都不帶眨的緊緊的盯着，緊緊的看着，緊緊的追隨着。

然後，我看見怪物的掙扎來越強烈，我看見光帶慢慢的佈滿細微的裂痕，我也看見趙重君豎在面前的右手上泛著藍光，手指上方慢慢向上衍出長劍一樣的光芒。接着我看見趙重君右手向前一揮，向著怪物斬去，充滿了美感，充滿著威儀，充滿著氣勢。

然而，我也同時聽到了來自背後的，一聲低沉的，嘶吼聲。

不，不會吧？！我瞬間心如寒冰，驚慌，驚恐，然後機械的，一頓一頓的扭頭看向背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滿布獠牙的血盆大口！

我幾乎瞬間就像后倒去，接着滾了兩滾，再迅速爬起身就跑。我感覺我這個動作做得是如此的熟練。如有神助一般，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也許，這就是潛能的爆發吧！

背後，是怪物震天的吼叫聲，我慌不擇路。但是我壓制住想要跑到趙重君身邊的，那種依附強者的本能，我覺得不能給他添亂。我選擇了，見到哪裏有空隙，就往哪裏跑。

我盡了我的全力，我跑得很快，我感覺風聲在耳邊呼嘯，但是，我仍然能聽到，來自背後的，怪物追趕的聲音。我不敢，也不願，同時也是根本時間向後張望，根本沒有辦法確定怪物的位置。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跑，這是我的求生本能。這是人類面對恐懼的反應。

然而，滿地的碎石給我造成了巨大的障礙，跑得太快的我，缺乏控制，很容易偏移重心，向側方滑去，我只能儘力去調整，這嚴重阻礙了我的速度。同時，我喘息也漸漸加重，感覺到了胸口的悶，以及胸口下方的疼痛，我知道，我可能很快就要脫力了。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在極度慌亂的奔跑中，我終於靜下心神，能夠想想對策。然後我意識到，趙重君在對付完第一隻怪物之後，就會來這裏支援我，而我只需要拖住這隻怪物，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已經跑遠了，而且我的體力也消耗了，我恐怕很難堅持到趙重君敢來了。然後，我覺得可笑，在慌亂中只恨自己跑得太慢，現在冷靜下來思考，又覺得自己跑得太遠。

我只能在心裏唾棄自己，不該恐懼，如果早點能冷靜下來，又怎會面對這樣的僵局？難怪自己武學上根本不如妹妹，缺乏果斷。

想到這裏，我心中湧出一股熱血，我強制自己停了下來，轉身，面向怪物。

然後，我就看見那隻怪物，和先前的那頭，一模一樣，只是，眼中的血色更加深重，它離我大概還有十米，只是速度非常的快。幾乎是在我看見它的同時，它就已經快到我的面前。

回想着八極拳，我定下心神。腳步一側，向左邊游轉，於是怪物撲了個空。

「成功了！」

果然，怪物並非無敵。趙重君雖然是用道法對付的怪物。但這不意味着普通人類面對怪物毫無反抗之力。但是面對它這樣的體形，想要形成有效擊打，我需要武器。

然後我看見了，離我不遠處的，廢棄桌椅邊，散落的椅子腿，於是我撲了過去。

我抓起椅子腿，就是一個前翻身，然後等我翻身過來，剛抬起頭，還未起身時，就看見怪物已經撲了過來！

我立刻舉起椅子腿，斜向上撐去，然而，怪物瞬間壓得我向後一仰，整個人被壓到地下。但同時椅子腿也穿進了怪物的口中。但怪物的獠牙離我近在咫尺！

我儘力撐著椅子腿，努力地撐開怪物的頭，盡量使得它長大的嘴部遠離我。然而雖然撐開了怪物的頭。等怪物的爪子卻在我旁邊抓撓，很快。我的右腿，我的左肩都受到了波及。瞬間血肉模糊。

被撥起的沙石，也隨之覆蓋到我的傷口上，瞬間，疼痛感傳來。刺激得我肌肉收縮，更加用力向上。

然後怪物，先撐不住了，似乎一直推給他帶來的疼痛太大了，它四肢撐地將自己的頭高高昂起，意圖擺脫椅子腿。

但是我明白。我現在只是憑藉一股勇氣，一旦銳氣受挫。我恐怕堅持不住。所以，在發現怪物的退意之後，我幾乎是隨着它起身，牢牢的用椅子腿頂住它的口部，並儘力地向裏面戳去。

我回想着，年幼時聽父親講過的話。

「夫戰，勇氣也，一股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所以，我要一鼓作氣！

氣沉丹田，立足於地，運勁，我清晰的感覺我此時爆發的力量遠勝於以往。也許，這就是生存的動力。

這股力量，雖然短暫。卻也使得我撐住了怪物的身體，將它的前爪從地面上推起！然後，我趁着它現在是不受力。深吸一口氣。再用力向上一推！竟生生將怪物推翻在地！

然後，看着怪物口中冒出的黑色的污血，我明白，椅子腿恐怕已經將怪物的口部戳穿。看着怪物揮舞的四肢，我運力於腿，一個鞭腿便劈在了椅子腿上。

腳面瞬間傳來的疼痛感，但怪物的身體也是一陣抽搐，口中湧出的污血更多，於是，忍着疼痛。任憑怪物的爪子在腿上劃出傷口。我一次又一次的鞭腿。

終於，怪物的四肢停止了揮舞。只剩下它的身體，在我，鞭腿下一次又一次的抽搐。

然後，我停了下來。停下來的瞬間，緊繃精神放鬆的瞬間。我就感覺到身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最痛苦的就是腿部，那上面滿布了傷口，褲腿幾乎都被劃破，有的地方甚至可以隱隱見到白骨！

疼。太疼了。

霎時間，涕泗橫流。我忍不住想要去動，可我感覺每動一下，就如同凌遲一般！動一發而牽全身，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於是，我儘力移動我的手指，想要拿出上衣口袋的手機呼叫救護車。雖然不知道那手機現在是否還完整？

可是，我的手，幾乎剛剛抬起來一半。我就看見面前的怪物，身上泛起了黑霧。怪物的屍體在慢慢縮小，最終化為了普通的流浪狗。而黑霧，則凝結成了一團，化為惡鬼頭顱的模樣。

接着，它在空中，顯化一個巨大的血盆大口。便向我咬了過來！

恐懼，想要放聲大喊，卻用盡全力也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然後，我看見惡鬼頭顱撞到我的身體，卻在我的身前化為煙塵。隨着煙塵的飛散，我看見了，煙塵背後，手上閃著雷電光芒的，趙重君。

「是重君救了我嗎？」

我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只感覺，墮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