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3

chapter.14.3

當我洗好澡,走出來坐在客廳擦頭髮的時候,Neil已經從他的房間里出來了。當然,我並不知道他之前剛剛在房間里哭過。

我只看到他和簡溪在玩國際象棋。而唐宛如在沙發上盤著腿,應該是在做瑜伽,當然也有可能是在睡覺,因為還在念書的時候,很多次早上我衝進顧里的房間,都能看見唐宛如在床上以一個蘇氏螺旋水母螺的姿勢熟睡。

我坐在Neil旁邊觀戰,Neil趁簡溪思考的時候,湊到我耳朵邊上說:「Your

boyfriendissocute.」「Stayawayfromhim!」我把毛巾抽打在他頭上。「Youshouldtellhimthat.」Neil壞笑着。正當我想要叫醒唐宛如、讓她幫我打Neil的時候,顧源、顧里回來了,他們把濕淋

淋的傘收攏的時候,我看見了站在他們背後的顧里媽,林衣蘭。Neil一聲「嗚呼~~」歡叫着,朝顧里媽奔過去,然後直接撲向她懷裏。他從小就和林衣蘭很親,幾乎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媽。不過,他畢竟已經不再是五歲時那個可愛的金

發小天使了,現在一米八幾的個頭,直接撲過去,於是林衣蘭尖叫了起來。

說實話,我第一次發現。顧里媽和唐宛如,是那麼地神似。

顧里翻著白眼,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她一把扯過我的毛巾擦頭髮,邊擦邊對我說:「我媽也搬過來住。她住那間空房間。」

我剛想說話,她一巴掌擋住我地臉,「閉嘴。」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我怒了。

顧里輕蔑地看着我,然後把臉轉過去。再也沒理我。她那副表情,驕傲地向我傳遞着我的人生永遠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信息。

我們的同居氣氛因為有了顧里媽的加入。變得有點像一個巨大的家族聚會。

顧源去廚房泡了一大壺伯爵奶茶出來,我們圍坐在沙發上,分享著熱氣騰騰地奶茶——當然,是裝在Hermes的茶杯里。

我和簡溪恩愛地窩在一起,顧源和顧里親密地kao在一起,顧里媽寵溺地讓Neil躺在她地大腿上。而唐宛如,像一條蜈蚣一樣盤踞或者說倒掛在沙發的kao背上。我們都知道,她是新世紀里的獨立女性。

顧里媽看着顧里和顧源恩愛的樣子,非常感動,她一邊喝奶茶,一邊對我們說:「顧里,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嗎,拿我的白色流蘇披肩,裹在頭上做婚紗。幻想自己是新娘子,然後非要纏着你爸爸,說要結婚,那個時候的你……」不過還沒等顧里媽說完,顧里就打斷了她。

「哦不,不。不,媽,不,你記錯了,」顧里躺在顧源懷抱里,半眯着眼睛,以一種很舒服的聲音說,「裹着披肩扮新娘子地,那是Neil。」

林衣蘭眼睛往上翻了翻:「……好像確實是Neil。」

我和簡溪緩慢地點頭,沉思著。

「Finallywegettheansweraftersomanyyears!」顧里伸出雙手。做作地用指尖鼓掌。

「Finallyyoumakemehateyou.」Neil抓過身邊的墊子。朝顧里扔過去,顧里躲也不躲。當墊子快要砸到她臉上的時候,顧源伸出手,準確地接住了。

好像先前的悲傷被溫暖漸漸沖淡,窗外的雨也漸漸地小了。剩下一些水珠,留在玻璃上。

顧里媽把茶杯收拾好,然後我們就要各自回房間睡覺了。

我們最後面對的一個問題是:是按照老規矩,顧里和我睡,簡溪和顧源睡;還是顧源和顧里睡,簡溪和我睡。

顧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理直氣壯地問我們:「難道我們只有這兩個選擇么?」

我、顧源、簡溪:「不然呢?!」

最後的決定,是我和簡溪睡,顧源和顧里睡。

在發生了之前顧源和Neil的誤會之後,我和顧里都顯得非常謹慎。

無論今天晚上是否發生什麼,那也只是把某些一定會發生地事情提早了而已。而如果讓簡溪和顧源睡,那搞不好就讓某些不會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我和顧里闡述完我們的觀點之後,被顧源和簡溪黑著臉拖進了各自的房間。

我和簡溪擁抱着躺在床上。

他的氣息離我很近很近。應該是從來沒有這麼近過。我在他身體的清香味里,臉變得越來越燙,而在一個接近一分鐘地親吻之後,我的臉就快要燒起來了。如果這個時候丟一個雞蛋在我的臉上,兩分鐘后一個金燦燦的煎蛋就出現了。

簡溪口腔里的味道非常地清新gan凈,他之前刷好了牙,但又不是剛剛才刷,所以並不是那種充滿薄荷牙膏味的親吻。而是來自他體魄的荷爾蒙味道。

而最最致命的是,我雖然穿着睡衣,但簡溪除了內褲,什麼都沒穿。因為他和顧源一樣,都沒有睡衣放在我們這裏。我的臉kao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他結實有力地心跳在我地耳邊清晰得就像張藝謀電影里的戰鼓一樣。

在我地大腦已經開始瘋狂地想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的時候,簡溪在我的耳邊,用灼熱的呼吸對我說:「林蕭,要不要我們……」

OK。我徹底眩暈了。

我知道總會有這樣地一天。

如果用文藝一點的腔調來說的話。就是我們從毛毛蟲化成蝴蝶(好吧,太噁心了……),又或者,更直白一點,我們會從小女孩,變成女人。

從高中和簡溪交往第一天開始,我就確定。陪我經歷這個人生里最重要過程的人,一定會是簡溪。

我躺着。仰望着俯視着我的簡溪的臉,慢慢地把眼睛閉起來。

「嘿嘿,」黑暗裏,簡溪笑着,溫熱的呼吸拂在我地臉上,「別緊張呀,小童子軍。」

「你不也是童子軍么。你說我。」我硬裝作非常「見過世面」的樣子。

「哈哈,我當然不是。」簡溪笑着還擊我,我剛想抬起手掐他,手舉到一半,就停在了空氣里。黑暗中,我雖然看不清楚他地表情,但是,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慢慢地僵硬起來。

我們兩個人彼此沉默著。

黑暗裏那些瘋狂生長的荊棘,再一次地破土而出了。

「你剛剛說的那句,是什麼意思。」我躺在他的懷抱下面,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

他在黑暗裏沉默著,沒有回答我。

床頭那盞黃色的燈亮着,燈光下。簡溪**著上身,kao坐在床頭。光線下,他的身體呈現出一種性感地古銅色,肌肉的陰影透lou著一種原始的**。

我縮在kao近門口的帶扶手單人沙發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低着頭,沒有看我。

我和他從高中的時候開始交往,那時我們都是完全沒有性經歷的學生。而現在,他和我說他不是處男。也就是說,他在和我交往的歲月里,至少有一次。出軌了。

也許就是在我被公司罵的時候。也許是我生病地時候,也許是我坐在窗前寫日記記錄我對他的愛的時候。也許是我抱着顧里安慰她的時候……這些時候,我的簡溪,也許正在別人床上,**裸地和別的女人糾纏在一起,以他gan凈而性感地年輕身體,和對方一起,黏膩的、滾燙的,彼此融化膠着在一起爆炸。

我看着坐在床上性感而又英俊的簡溪,沒有任何的**。之前心中那種黑暗而又陰毒的想法,慢慢地蘇醒過來。

簡溪走下床,朝我走過來,他還沒有kao近我,我就舉起手,指着他,說:「你別過來。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快吐了。」

簡溪停下來,不動了。

心臟里,某一個地方碎了一個小洞,於是,黑色黏稠的液體汩汩地流了出來,像是黑色瀝青一樣包裹住我的心房。雖然臉上還掛着兩行淚珠,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臟

正在變得堅硬起來,百毒不侵。

簡溪張了張口,像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我冷笑着看着他:「你想說什麼,你說啊,你說出來啊!」

簡溪看着我地樣子,有點發怒了,他壓低聲音說:「你就很gan凈對吧?你那天晚上和那個叫什麼崇光地作家,待了一個晚上沒有回家,第二天騙我的事情,又怎麼說呢?你知道么,林蕭,我在你樓下等了你一個晚上。」

我聽着簡溪講完這番話,什麼都說不出來。更準確一點,是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我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他地面前,冷靜地抬起手,指著房間的門:「你給我滾。」

簡溪轉身穿好衣服褲子,頭也不回地拉開門走了。

我站在房間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雙腳都發麻了,才在床邊上坐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大哭一場,還是大叫一場,我有點像個瘋婆子一樣,不知道該gan什麼。

我像是被人催眠一樣,鬼使神差地走到隔壁Neil的房間門口,敲他的門。

過了會兒,頭髮亂蓬蓬的Neil打開門,他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又探出頭看了看我空蕩蕩的房間,然後說:「進來,我陪你聊天。」

我和Neil窩在同一床被子裏。

我kao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肌肉比簡溪要結實,他比簡溪帥,比簡溪更充滿雄性魅力。但是,我kao着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他一邊拍着我的頭,一邊對我講,今天是他男朋友一周年的忌日。他以為在他死後可以忘記他,但是沒辦法,所以他從美國逃了回來。

「你知道在他死後的那段時間裏,我在美國,只要路過曾經和他一起經過的任何地方,都會變得像一個矯情的女人一樣落淚。很多次我喝醉了在大街上哭,最後醒過來都是在警察局裏。Sodramatic,right?」

「Yes,yourethequeenofAmerican.」我一邊哭,一邊嘲笑他。

他歪過腦袋碰了碰我的頭,黑暗裏,我們兩個都呵呵地笑着,又或者是在哭。

這個災難的一天,因為有了Neil,而變得沒有那麼難過了。他又重新開始放晚上吃飯後他放的那首歌,他說他男朋友着迷一樣地喜歡俄羅斯的音樂。他們認識的第二年,就一起去了俄羅斯。Neil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他和他男朋友的合影,他們站在紅場上,周圍都是雪。「他有一雙迷人的眼睛,像藍寶石一樣。」我指著照片對Neil說。Neil的眼睛紅了起來,他翻身下床,穿起那件白色的羽絨服,對我說:「這件衣服是他的。他死的時候留在我家的東西。」

我躺在床上,看着毛茸茸圓滾滾的Neil。看了一會兒,我翻身起來,衝去儲藏室里,把顧里扔在那裏的小丑魚公仔找了出來。

我抱着這個公仔,和圓滾滾的Neil,彼此對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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