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壘遇到倒戈 ...

對壘遇到倒戈 ...

因形勢已到緊要關頭,方曉朗不能分出精力照顧方小染,再者也擔心營地不安全,他再不允許她留在軍營,次日,即執意差人將她送了回去。

分別時,滿腹叮囑要保重的話,不知從何處說起。直到最後一刻,才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你的身子是我的,要替我好生保管。」

他笑得滿眼碎星:「曉朗記下了。」

她坐在馬車中漸行漸遠,掀開的車簾久久不肯放下,直到那個相送的挺拔身影在視線中消失。

回到教中,一下馬車,就遠遠望見了瞳兒小小的身影。欣喜的喚一聲:「瞳兒!」

瞳兒一轉頭看到是她,卻沒有像她預想中歡快的撲過來,而是站在原地,大眼睛滿是怨怒和委屈,眨巴了兩下,飈出兩朵淚花來,小嘴巴一扁,帶着哭腔嚷了一聲:「染師姐大壞蛋!」

小屁股一扭,拔腿奔走……

方小染呆了,張口結舌半天,憋出一句:「怎麼了這是?……」

直到見小鹿,才問清了瞳兒鬧脾氣的原委。

原來在她跟着馬車前往軍營的那天晚上,瞳兒忘了把信交給小鹿。當晚大家找人找得人仰馬翻,他也完全不知情。第二天早上起來,忽然想起來這回事。他認為雖然送信的時間延後了,但只是個遊戲而已,晚一點沒有關係。於是歡天喜地跑去把信交給小鹿。

小鹿接過去一看,立刻明白是他小子送信送遲了,頓時炸毛,一把扯過他小子按在腿上,將小屁股結結實實抽了一頓。抽得他小子號陶大哭,卻不明白為什麼挨打,委屈的跑到臨時分管事務的二師公那裏告狀。二師公叫了小鹿來,拿過那封信看了一看,就對瞳兒說:去罰抄某武功秘籍十遍。

瞳兒為這不公平的對待震驚了……

據說,瞳兒在抄武功秘籍時,抄一句,哭一句:「染師姐大壞蛋!」

他那不明就裏的小腦袋,認定了是方小染給了他一封誰看誰打人的破信,肯定是故意在陷害他。

聽完了小鹿的敘述,方小染這才明白,自己給無辜的瞳兒招來如此多的不幸。心中愧疚不已,抱了大包的糖炒栗子去討好瞳兒,足足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哄得他小子回心轉意,暫時原諒了她。

送方小染回來的士兵還帶來了給方中圖的戰報,方中圖看后,知是關鍵時刻到來,沉吟良久。接下來的幾日,前線的戰報頻繁往玄天山遞送,方中圖閱后只是不動聲色,對於戰況的事,絕口不提。方小染知道問也無益,只是心每日裏懸著。照料傷病員的間隙,就坐在高處,望着戰場的方向發獃,時時刻刻的煎熬。這期間,鬼仙大人也趕赴了前方,所以,也沒有重傷員再送回山上,她連個打聽的人也沒有了。

第十日的清晨,遠眺的方小染忽然望見一隊官兵,大約有百人之多,列隊沿山路而來。領頭的人一騎輕盈,不徐不疾的往山上來,馬上的人素色衣袍隨風揚起。那個身影望上去有些眼熟。她急忙站了起來,沿着路小跑着前去迎接。跑得近了,馬上的人對着她微笑。笑容比陽光要清涼幾分,又比月光溫暖幾分,有着專屬的溫度。

她頓住了腳步,看清了來者是誰。旋即又驚又喜的跳了一下:「小師叔!」

方應魚回來了。

方應魚下得馬來,方小染撲上去在他脖子上掛了一下,又急急的鬆開,拽着他的袖子問:「戰事進展得如何?方曉朗他……」

方應魚道:「他很好,沒有生病,也沒受傷,染兒放心。」

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因為緊張睜得大大的眼睛閉了一閉,復又睜開,眯眯的滿是喜悅。

他的嘴角勾起來抹疼愛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方應魚吩咐了隊伍前方一名軍官幾句話,軍官便領着隊伍開進山上,擇地紮營去了。

方小染也不及多問,就挽了他的手臂,歡歡喜喜的去見方中圖。

方中圖一看見他,即吃了一驚,問道:「應魚?!你怎麼不留在軍中輔佐曉朗,跑回來做什麼?」

方應魚接過方小染遞過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師父,襲羽已用那些或正或邪的法子,控制了對方將領和所有副將,奪過了兵權。昨日兩軍對壘之時,襲羽當着十萬大軍的面,請出了當年參與毒殺老皇帝和槿貴妃的御醫,亮出了物證……」

方應魚說,兩軍城牆內外對壘之時,對方將領突然喝停,與襲羽和一名鬍子雪白的佝僂老者登上高處。軍士們茫然不解的觀望着,不知將領是何意圖。只聽襲羽大聲道:「遲御醫,把當今皇太后和襲陌謀害太子襲濯、毒殺先皇和槿貴妃的罪證拿出來給大傢伙兒看看吧!」

眾軍士靜了片刻,旋即一片嘩然。卻見那老者哆嗦着手從懷中掏出一方有些黃舊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攤開,將有字的一面反拿,背着陽光,顫顫舉起。陽光透過白布,將那兩個原本是反印在白布上的字跡顯了出來。

莨菪。

眾軍士又是一陣議論紛紛:這什麼字?怎麼念?什麼意思?

老者用幾乎透著血絲的聲音嘶聲道:「莨菪二字,是一味劇毒草藥。我用它配成毒藥,摻進先皇的補藥湯中!」

此言一出,近處的軍士們就像是炸開了鍋,驚呼聲、議論聲、置疑聲就像波浪般迅速擴散開來,洶湧卷遍整支大軍,頓起騷亂。儘管有多名已經歸順的副將努力壓場,卻仍是險些鎮壓不住。

卻見那老者舉著那張紙,撲嗵一下跪在地上,對天悲泣,其狀凄慘,軍士們不由的逐漸安靜下來,齊齊望着這哀嚎的老人。

只聽遲御醫泣道:「老身有罪!當年,當今太后將這二字寫在我的手上,我悄悄將字印在內袖之上,才得以保留證據。這歹毒的婦人,令我配製成慢性毒藥,添加到槿太妃和先皇的補藥中。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老身聽從了太后和當今皇上的指使,先後毒殺了槿太妃和皇上!老身自知罪該萬死,太后也不會放過我,卻耍了乍死的花招,苟且活到今日,只為了有朝一日有贖罪的機會,看那毒殺先皇、謀害太子、奪位、篡權的主謀人頭落地,老身才死而無憾。」

眾軍士聽到這大逆不道、驚天動地的言語,如五雷轟頂,竟都呆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直直的望着遲御醫,獃獃的沒有反應。襲羽早就料到會是此種情形,事先安排好了托兒。一名副將混在軍士中,大聲反問:「你只說了當今太后和皇上毒殺先皇和槿太妃的事,那謀害太子是怎麼回事?」

襲羽朗聲接話道:「我的兄長襲濯、當時的太子十歲那年落水身亡,正是太后授意宮女睡蓮,趁他不備,將他推入深潭之中。」

副將又大聲道:「死無對證,又怎麼能證明太子不是失足落水?」副將看似在質疑,實為問出眾人心中所疑,各個擊破。

襲羽微微一笑:「是啊,除非死人復活。因此睡蓮斷然不能活,否則日後揭露了真相可如何是好?可嘆的是,這名叫睡蓮的宮女,實是忠肝義膽,拚了自己葬身水底,也要保住太子的性命。」

副將高聲問:「王爺是說太子還活着?」

「不錯!」襲羽道,「太子襲濯在宮女睡蓮的拚死相救下,沿水中一條暗洞潛游而出,得已逃脫魔爪,倖存了下來!他流落民間,被玄天教收留。為了不被太后和襲陌發覺再來加害,無奈服用毒物,使得眸色、發色變成灰色,以掩飾真實身份。」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抬頭向韋州城的城門上方望去,所有目光集中在那名身披戰甲、巍然屹立、煙色長發隨風飄舞的敵軍統帥身上。

靜了一陣。將領忽然高聲道:「太后、襲陌毒殺先皇、謀害太子、謀權篡位,行徑令人髮指,罪不可赦!襲陌理應退位!咱們擁護太子襲濯即位!」

將士們的情緒已被事態的發展激得群情澎湃,該將領原本在軍中又極具威望和號召力,他一帶頭,眾人都跟着喊起來:「請太子即位!請太子即位!」

襲羽見時機成熟,給將領使了個眼色,將領會意,立即雙膝跪下,高呼萬歲。

方曉朗始終一語不發,挺拔的身軀屹立城樓,淺色雙眸猶如冰雪碾碎,冰冷的視線掃過全軍。衣袂臨風,煙發舞作萬縷銀絲,透著風骨和傲氣,有如神邸降世。

底下跪着的人仰視着他,被這迫人的王者之氣壓彎了膝,十萬餘眾的大軍,從前方開始,依次跪伏,像狂風吹折一片森林。

……

方中圖聽方應魚講述完,道:「如此,一切進展得十分順利?」

方應魚道:「雖也有數名不服之眾,當眾處置,以一儆百,大勢算是穩住了。雙方匯合成一支足足十二萬眾的大軍,留了小部分兵力駐守,其餘已於今晨開拔,殺回京城,這江山,不日就可物歸原主了。方曉朗擔心大軍調離之後,玄天教防守空虛,怕有不測,特意撥了支隊伍回來鎮守。」

方中圖揚了揚花白的濃眉,滿眼詫意:「既如此,你如何在這裏?你身為軍師,不是應該跟在曉朗身邊輔佐嗎?」

方應魚抬起袖子,掩在口上,咳了兩聲,才道:「師父,徒兒病了,虛弱的很,若再行軍勞頓,說不定會病死途中。」

方小染一聽此話,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攙扶住他的胳膊,責怪道:「小師叔你病了怎麼不說哦!那就快去歇著吧……」

方中圖打斷了她的碎碎念,目光沉沉的盯着方應魚:「軍中有鬼仙和曉朗兩大神醫,你一點風寒小病,倒要跑回來休養?」

方小染也頓悟——對哦,這點子小毛病,治療起來對於方曉朗來說易如反掌啊……

只聽方應魚笑笑的、恭敬的道:「是啊……應魚為這一點小病找方曉朗告假,他便准了。因此應魚就回來了。」

方中圖的眼底似寒潭深冷,方應魚則平平淡淡迎視着他。半晌,方中圖道:「應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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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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