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遊河騎馬

第239章 遊河騎馬

心底一沉,放了碗,站起身,立在一旁。

昨夜抱著我時,喚我陽離,還說什麼怕失去我。

今日架子倒是大,一口飽飯沒吃著,折騰我一通,急不可耐地開始問責。

男人一張嘴,賽過騙人的鬼。

用眼角餘光偷偷掃過去,他說罷那句,便穩若泰山一樣的喝粥。

若說能從帝君一張臉上窺探心思,卻是天方夜譚。與其看他臉色尋後路,還不如胡亂盲猜一通。

過了良久,第二碗也吃了個乾淨。

帝君從懷裡摸出黑絲帕子,在嘴角按了按,對摺帕子,收進袖口。

指節在桌上敲了敲,道:「再盛一碗。」

朝粥盞望去,卻是沒有多餘的粥了。

帝君只坐著,紋絲不動,全然瞧不見粥盞空了的樣子。

癟著嘴,極不情願的把自己那碗,還未來得及用的粥,推到了帝君眼前。

帝君眉心一皺,旋即舒展,取了我碗中的調羹放在桌上,抬手拿起自己的調羹,一點點送進口中。

昨日本就睡到日上三竿,潥陽公主送來的飯菜也不曾用,後來去了老宅,玄一說要做魚,又生了氣,魚也沒吃著。

緊跟著邯霖說,帝君晚上設宴接風,一覺睡醒已是三更半夜。

只是那會兒正傷心,傷人的人,是不知餓的。

一覺睡到天光,便巴巴跑來找他,說是自己吃飽了,再陪我用一碗,結果還得站著伺候,連我那碗粥也吃了去。

摸著肚皮,舔著舌頭,眼睜睜看著他將我那碗粥用個乾淨。

桌上還有兩口小鹹菜,也讓他夾了,攪進粥盞里,拿著調羹將盞底的殘粥吃個精光。

雖說他是君,我是臣,自然是臣子伺候君主……

我便是太久不見,只記得他的好,將他從前搶食的種種都忘了個精光。

那會兒去芙蓉鎮,玄一熬了好一鍋紅豆沙,原是給我吃的,醒來也叫他吃了個凈,半點不曾留。

帝君暢快的將人臉大的粥盞放下,臉上終是出了一絲笑意,轉過身,仰頭看向我道:

「好久不曾吃的這樣舒坦了。」

說著,伸手一揮,指向粥盞道:「若非玄一是個武將之才,本君還當真是想讓他做個御廚。」

帝君伸手拉上我衣袖,及我順著他走近桌面,指著吃凈反光的粥盞碗盞道:

「就說這尋常的白粥,便也熬的這樣香滑。」

又伸手指了指還留著醬汁的菜碟,嘆道:

「便連蘿蔔乾都成做出山珍的味道來。酸脆,解膩,爽口!」

他那邊說的盡心,全然不顧我一張臉,黑得如炭一般。

好一通誇讚玄一的手藝,終是放開了抓著我的衣袖,一臉讚歎看向我道:

「還是國師會吃,能哄得玄將軍洗手作羹湯。」

臉皮抖了幾抖,賠了一早上的小心謹慎全然打翻,冷眼看向帝君,道:

「他做的好,臣吃多了,自然嘴刁不少。」

帝君一臉笑意,霎時僵住。

笑意漸漸退去,一張臉,冷過積雪三千年的昆崙山。

過了許久,帝君低著頭,道:

「同本君一起用飯,國師便這樣不快?」

攏袖齊面,雙臂大張,伏地一拜,站起身道:

「能伺候君上用膳,是為臣子的福分,臣惶恐,但臣更感天恩。」

帝君喉結一跳,沉著臉道:

「什麼樣的福分?」

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道:

「尋常伺候帝君用膳的公公們是何等福分,臣便是一樣的福分,分毫不差。」

青華臉皮動了動,沉聲道:「若是國師和玄將軍一起用膳呢?」

一雙眼望向別處,答道:「自然是談不上什麼福分不福分的。」

「良朋同桌,推杯換盞,互相謙讓,只求吃的舒心。」

帝君道:「想來國師也是像替本君盛粥布菜一樣,替玄將軍布菜了?」

「那倒是不曾。」

帝君臉色緩了一緩,眉頭一挑。

冷眼瞧他,又看向別處道:

「尋常都是玄一將軍,替臣布菜。」

「臣愛吃什麼,將軍便做什麼。」

「若是吃什麼蝦子螃蟹,還會替臣剝了殼,挑了蝦線,再調好蘸水,送到跟前。」

每說一句,帝君的臉色變沉一分。

歪頭瞥一眼,冷著臉道:

「玄一將軍相貌俊俏,骨骼健壯,有勇有謀,待人體貼,慈眉善目。」

「不知哪家的姑娘,能有這個福分,嫁給玄一將軍。」

「想來,嫁給玄一將軍,便是天下間,九州上,第一幸福的女子。」

說罷,我便抱著手,看向他處。

「天下間第一幸福的女子?」帝君道。

毫不退怯,果決道:「是。」

桌上茶盞一震,帝君道:「好一個天下間第一幸福的女子。」

帝君看向我道:「國師可想做這個天下間第一幸福的女子?」

佯裝思索,一手捧著下巴道:「天下間的女子,自然都是希望夫君疼愛,相敬如賓,琴瑟和諧的。」

看向臉黑似炭,眼如冰淵的帝君,不緊不慢道:「可惜啊。」

「可惜什麼?」帝君皺眉,一雙眼瞪向我。

腦袋一晃,道:「只可惜了……臣不是女兒家。」

帝君默了半晌,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滾。」

心底痛得厲害,面上綻開一個笑,抱起衣擺道:「好嘞!」

「臣是君上的臣,君上召之則來,揮之則去,不敢有半點懈怠怨言。」說罷,抱著我幾近拖地的桃色衣衫下了樓。

腳踩到梨樹林的泥地里,身後傳來鍋碗瓢盆金銀玉器摔滿地的清脆聲。

臉上也沒有淚,需抹了一把。

也不知為何,兩個人好不容易在一處,能有片刻偷閑,便非要互相噁心一通。

兀自嘆息一聲,小心抱起衣擺,穿過簌簌梨花林。

……

走近淡客齋,卻不想上樓。

索性躲到一棵梨樹下,抱著衣擺發獃。

一雙眼,時不時瞟向遠處的閣樓窗戶。

窗扇緊閉,什麼也瞧不見。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霑來了。

我竟不知,帝君便是連黃霑也帶來了柒州。

黃霑一身藕色衣衫,頭束瓔珞,斜眼歪嘴笑看我。

我同他有仇。

還是不小的仇。

從前還曾對帝君說過,要他殺了黃霑的命還我,他只默不作聲。如今看來,黃霑過的極好,還有工夫專門到我跟前嘲笑我一通。

黃霑坐到我對面的梨樹下,道:

「國師大人可是許久不曾見過了呀。見我活得這樣好,心裡是不是有些堵得慌?」

黃霑眯著眼歪頭笑:「還有那麼一絲絲牙根痒痒?」

瞧也不瞧他,只當眼前有團藕粉色的屁。

黃霑見我不理睬他,臉色一沉,不知心裡起的什麼小九九,又斜眼笑道:

「今早我看西州來的那個郡王,被轟出了西州使館呢!」

心裡咯噔一響,警惕的看向黃霑。

黃霑見我睬他,好不得意,伸手搭膝上,斜倚梨樹,一隻腳緩緩點地。

黃霑這個人,卻不是說好話便治得了的。

淡淡瞥他一眼,轉過頭伸手,揪下一朵梨花,一瓣一瓣往地下撕落。

撕到第三朵時,黃霑惱極,騰的一聲站起來,蘭花指指向我嗔道:「穿得像只野雞,擺什麼清高架子!」

伸手抓一把泥,砸向黃霑道:

「黃霑先生頭頂大紅瓔珞,莫不是以為自己還十七八歲正風華呢?」

臉色一變,故作驚詫道:「黃霑先生……莫不是搶了你那……十來歲小徒弟的瓔珞罷?!」

黃霑是九州謀士,且還是九州第一謀士。

且不說他是否有真才實學,也不論他這九州第一謀士的名號自哪裡來……

但他在江湖之上,一向地位尊崇,卻是從不曾有人敢這樣罵他的。

黃霑勃然變色,用衣袖狠狠拂了拂身上泥巴,哆嗦著指向我:「野雞!」

「野雞!」

左手抓一把泥,右手抓一把泥,舉在胸前罵道:「春心蕩漾的老妖精!」

說著,扔一把泥過去。

「吧唧」一聲,一團泥不偏不倚,正砸上黃霑領口。

黃霑瘋了。

一張臉五顏六色變幻紛呈,雙手朝前成爪狀,朝我撲來。

這處梨樹林,想是有專人打理的。

緊靠著樹根,是撒過水濕的。外邊一圈,則是尋常乾的地。

靈巧避過,轉身對準黃霑狠狠踢了一腳。

九州第一謀士,不偏不倚,栽進了泥坑。

手裡還有兩團泥,笑道:

「黃霑,我再送你兩份美容駐顏大地精華!」

奮力一扔,一團落在黃霑臉上,砸准了眼睛,一團正沾到黃霑瓔珞上。

黃霑氣的發抖,罵道:

「天殺的死野雞!」

「死野雞!!」

原先對自己這身桃夭色衣裳珍惜的緊,現下倒也不在意了。

兩隻手往裙上一抹,叉腰笑道:

「嘖嘖嘖……」

「我蘇陽離撒的這泡夜香……香是不香?」

「美容駐顏童子尿,黃霑先生可別浪費了!!」

「別人想要,我還捨不得給呢!」

黃霑這下什麼話也不說了,好好一個人,栽在泥巴里,渾身顫慄。

得意的拍拍手,轉頭正與帝君撞個滿懷。

帝君身側,還站著邯霖。

邯霖一臉古怪,蹙著眉頭看著我。

帝君一臉鐵青,冷眼看著我。

邯霖第一個開口了:「夜香……童子尿……」說著,邯霖轉頭看向帝君,額心跳了幾跳。

黃霑聽見邯霖聲音,一下子更來氣了。

「死野雞我要殺了你!!」

邯霖看一眼帝君,斥道:「住嘴!」

黃霑帶著滿腔委屈道:「師弟……他罵我是老妖精!」

「還拿尿滋我!!」

邯霖臉皮抖了幾抖,聲音有些發虛:「你確定……是拿……」邯霖實在說不出口,轉頭看了看我,神色怪異。

黃霑被泥巴眯了眼,屁股坐在泥坑裡,什麼也瞧不見。

「師弟!難道你不信我?!」黃霑痛心疾首。

邯霖確是極冷靜的,全然不似黃霑對他這般親厚,皺著眉頭道:「別胡鬧了!起來。」

正準備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才縮著脖子走了兩步,后脖頸一涼,被人揪住。

「哎哎哎……輕點……痛!」

黃霑大喜,閉眼握拳揮手道:「師弟!打他!」

「打死這隻粉毛野雞!」

帝君拎著我后脖頸,拖我出了梨樹林。

四肢並用,手舞足蹈,對著梨樹林大喊:「死黃霑!老妖精!爛**!讓老子夜香……熏薰你!」

帝君腳下一停,往上拖了拖我,一隻手捂上我的嘴。

「嗚……嗚嗚……」

邯霖看一眼我,又看一眼黃霑,神色複雜,陷入沉思。

被帝君掐著脖子拖行了半晌,終是忍無可忍,著實無需再忍。

一腳狠狠踩上帝君長靴。

帝君吃痛,手只鬆開一瞬,復又捏住了我領子。

瞪眼看他,罵道:

「你不如掐死我罷!」

脖上勒出一道紅印,帝君掃過我脖頸,神色一滯,微微蹲身,將我扛上肩頭。

出使館,牽駿馬,帝君一手使力,將我拋上馬背。

抱緊馬脖子躺平,不留給他絲毫同乘共騎的機會。

帝君也未惱,牽了馬繩,調轉馬頭而行。

走進鬧市,有許多行人駐足,指指點點朝我二人看來。

一個是牽馬的冷麵俊郎。

一個是乘馬的白面公子。

一個穿綠衫,一個穿桃夭裳。

帝君終是開口了:

「他們在瞧什麼?」

薄唇微張微合,目不斜視,卻已將坊間民情悉數收進了眼中。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嘆道:「自然是看你我二人,這樣俊俏飄逸出塵絕世容貌傾城賽西施比潘安的……鴛鴦眷侶了。」

帝君蹙眉:「鴛鴦眷侶?」

馬兒上橋,河岸行人紛紛。

伸手對著鬧市兩岸的人揮了揮,保持著

瞪眼看他,罵道:

「你不如掐死我罷!」

脖上勒出一道紅印,帝君掃過我脖頸,神色一滯,微微蹲身,將我扛上肩頭。

出使館,牽駿馬,帝君一手使力,將我拋上馬背。

抱緊馬脖子躺平,不留給他絲毫同乘共騎的機會。

帝君也未惱,牽了馬繩,調轉馬頭而行。

走進鬧市,有許多行人駐足,指指點點朝我二人看來。

一個是牽馬的冷麵俊郎。

一個是乘馬的白面公子。

一個穿綠衫,一個穿桃夭裳。

帝君終是開口了:

「他們在瞧什麼?」

薄唇微張微合,目不斜視,卻已將坊間民情悉數收進了眼中。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嘆道:「自然是看你我二人,這樣俊俏飄逸出塵絕世容貌傾城賽西施比潘安的……鴛鴦眷侶了。」

帝君蹙眉:「鴛鴦眷侶?」

馬兒上橋,河岸行人紛紛。

伸手對著鬧市兩岸的人揮了揮,保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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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蘇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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