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老爸出事】

李拙一的家住在地處臨城東邊的「南營寨」，屬於臨州市鼎鼎有名的國有企業「錳礦鐵廠」的家屬生活區，住在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廠里的員工。

不過，這些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隨着廠子的漸漸衰落，原本的國企也易主變成了私企，現在「南營寨」也成市裏LC區中髒亂差的典型代表，正面臨着即將拆遷改造的境地。

廠里但凡有權或是有錢的人家，早就搬進XC區里買的新房了，現在還住在這裏的人，都脫離不了一個「窮」字，都是和李拙一家一樣，窮到叮噹響的困難職工。

不過好在這裏即將改造，補償的拆遷款成了大家唯一的盼頭，一些心思活絡的住戶，為了增加補償面積，紛紛在自家房子上臨時加蓋了兩三樓，引得大家有樣學樣，好多人借債也要蓋樓。

與別人家的房子一比，李拙一家就顯得寒摻多了，兩間低矮的平房，外加上幾片石棉瓦和空心磚搭建的臨時廚房，便是李拙一一家人蝸居在這個城市的家了。

「小兵你餓了吧？等媽收拾一下，立馬就幫你弄早飯。」

「媽，我不餓，倒是你大早上的就辛苦工作了這麼久，才該吃點東西的，你先歇會，今天的早飯就讓我來做吧。」

還沒進家，老母親便操心起來，生怕剛剛回家的兒子餓壞了，正想給兒子做頓豐盛的早餐，而孝順的李拙一自然不會讓老媽繼續操勞，哄著老媽將做早飯的工作攬了過來。

打開門鎖，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因為陽光和風已經被四面新蓋的樓房遮擋了，所以家裏又暗又濕，大白天的還得開燈照明。

暗黃的燈光下，眼前的一切是多麼的熟悉，家中的陳設依然和六年前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就連自己那間不過三四平方的小卧室也是老樣子。

看得出，就算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間也被老媽經常打掃著，頭頂的天花板，地上的地面，無一不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就連床上洗的發白的藍色碎花床單，也鋪的一絲不苟的。

在李拙一的勸導下，才剛剛坐下休息一會的老媽，看到李拙一正準備生火做飯，又趕緊將李拙一手裏的活計搶了過來。

「這爐子難用了，一不小心就會燙到手，你還沒用習慣，還是我來吧！」

生怕兒子不熟悉爐子燙到手，老媽非得將煤球爐的爐門打開，拿起火鉗小心翼翼地換了一塊新的煤球，這才將做飯的工作放心交給李拙一。

李拙一會心一笑，哪怕自己都要奔三的年紀了，在老媽眼裏卻還是將自己當成小時候一樣好好保護著，這份失而復得的母愛，讓李拙一心裏溫暖極了。

「媽，爸怎麼還不回來？」今天高興李拙一特意炒了幾個爸媽愛吃的拿手菜，將飯菜端上飯桌后，向老媽問起了在小區里做保安的父親怎麼還沒下班。

「對了，我都差點忘了，往日這個時間點，老頭子早就該回來了，你等著，我打個電話問問，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還沒回來！」

老媽拿起家裏的老式座機撥了半天，電話那頭都沒人接，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籠罩在了老媽的心頭：「老頭子...該不會出事了吧！」

「呸呸呸，我這烏鴉嘴，兒子回來了這麼大的喜事都發生了，老頭子怎麼會有事呢，我真是的，胡思亂想什麼！」老媽神神道道地念叨著，用自我安慰來掩飾心中的緊張。

焦急地再一次重播了老爸的號碼，在長長的嘟嘟聲后，終於打通了老爸的電話。

「喂，老頭子......」

剛剛放下心來，興高采烈地正準備通知自家男人兒子回來的喜訊時，電話那頭卻傳來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老媽整個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了。

看到老媽反常的舉動，李拙一心中也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老媽喂喂幾聲過後又嗯嗯兩聲，放下手中的電話，回過頭來滿臉都是焦急的說道。

「你爸在上班的時候出事了，現在醫院急救，這可怎麼辦啊。」

老爸歷來是老媽的主心骨，兒子失蹤的這幾年，要是沒他撐著，這個家早就倒了，老兩口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最怕的就是對方有個三長兩短，先走自己一步。

現在兒子倒是回來了，但是家裏唯一的支柱卻又倒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萬事習慣了依賴老爸的老媽怎麼受得了，她眼前一黑，險些倒下！

關鍵時刻，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母親：「媽，一切有我，你放心，我不會讓爸出事的！」

李拙一堅定的聲音傳來，如圖幫母親打下了一針強心劑，老媽這才緩過神來，看着眼前早已長大成人能夠獨當一面的兒子心裏想到。

「對啊，兒子都回來了，這些年再苦再累都熬過來了，現在還怕什麼？有兒子在，這次再難也能熬過去的！」

「救人要緊，帶上錢，我們趕緊先去醫院吧，先看看老爸的情況在做打算！」

李拙一沉着冷靜的出聲道，他一邊幫忙收拾一些住院的必須用品，一邊交代老媽把錢帶好，這年頭進了醫院，缺什麼都不能缺錢，畢竟錢不到位，醫院可是不會白白給你治病的。

坐在計程車上，一路懷着焦急和忐忑的心情，老媽和李拙一終於來到了市裏第一醫院的急診科。

急症室外的走廊上，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神色緊張的中年漢子坐在長椅上，手裏正拿着一根沒點着的香煙舉棋不定，一會放倒嘴裏，一會又拿了出來，這時他看到一名慌慌張張的老大姐正在趕了過來，他趕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嫂子你來了！」

老媽急道：「我家老頭子怎麼樣了？」

「拍了片子剛送進搶救室，斷了一隻胳膊，其他有沒有什麼情況，要等醫生出來才知道！」

「嫂子，你別急，你家老李是好人，好人有好報，老李一定沒事的......」

父親的同事陪着老媽往急診室裏面邊走邊介紹情況，看着門上亮着的「正在手術」的燈牌，老媽急得在緊閉的急診室門前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