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第 241 章

241.第 241 章

盜文網退散!晉江原創網獨家發表,寫文不易,請支持正版。無月之夜,小巷深深。偶爾有幾聲貓頭鷹的啼鳴自夜色深處傳來,很快便被吞噬在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如沼澤般渾濁的空氣里,幾聲急促的驚呼敲碎了一片寂靜。

悉悉索索的衣料子摩擦聲和粗重的呼吸聲在這巷子裏愈發顯得刺耳。

「這小娘皮倒潑辣得緊。」帶着濃重酒氣的聲音透著壓抑的興奮。

另一個聲音道:「你抓住她的腿,我把她的下衫褪下。」

「唔……」被鉗制住的女子掙扎得更激烈了,怎奈敵不過兩廂施力,眸里漸漸透出絕望的死寂來。

咯噔,咯噔,咯噔。

石板路上傳來了細高跟鞋的聲響。光聽這鞋跟敲擊地板的婉轉之聲,便不難揣測出鞋子的主人該是怎樣的魅惑妖嬈。

正在賣力制住獵物的兩個男人俱是一愣,不約而同地迴轉過身去。

只一眼,便酥軟了骨頭。

兩盞馬蹄燈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藉著微弱的燈光,依稀能辨別出來人玲瓏的曲線。

端的是纖腰長腿,體態婀娜,比那臨時抓來的農家少婦不知要誘人多少倍。

緞面的高跟鞋尖端鑲著一圈水鑽,於馬蹄燈的光線中泛著幽幽的藍光,大抵夜場里最當紅的流鶯也不過如此了。

「我道是誰在這裏,原來是張警司手下的兩條狗。」軟軟媚媚的聲音像一根羽毛,直撓得兩個男人心旌搖曳。

「你是誰?」其中一個男人的呼吸愈發粗重起來。

另一個男人放開了桎梏著少婦的手,腳已不自覺地往那女人的方向而去。

女人輕輕一笑,道:「我是誰?你說我是誰?」

她的容貌隱在夜色里,但依然能分辨得出她臉上愈發肆意的笑容。她依舊婷婷裊裊地站在那處,只伸出一隻手,便將伺機撲將上來的一個男人摜倒在地。

跌倒在地的男人蜷著身子嗷嗷直叫。

另一個人連忙上前查看,這一看之下登時面如土色。那女人只動了動一隻胳膊,便輕而易舉地卸了他兄弟的一條腿。

被捉來的少婦早趁著空檔跌跌撞撞地跑了。此刻,小巷裏只有兩個面色蒼白的醉漢,以及這個古怪的女人。

咯噔,咯噔。

女人向前走了兩步,堪堪停在兩個男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着腳邊這兩隻瑟瑟發抖的螻蟻。

她忽而蹲下身子,提起了滾落在一旁的馬蹄燈。

幽幽的燈光直直打上了她的臉。

蜷縮成一團的兩個男人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間同時發出了駭人的尖叫:「你你你……你是……」

女人勾唇一笑:「呵,我是誰?我是你們的拘魂使。」話音未落,尖尖的指甲已抹開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動脈。

「姑奶奶,姑奶奶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另一個男人語無倫次地朝女人磕頭。

咚咚咚。磕頭聲一下沉過一下,與那汩汩的動脈血流聲夾雜在一起。

磕頭聲響到第二十一下時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馬蹄燈燃盡了最後一絲壽命,噗地跌入了黑暗。

夜色深處,又傳來了一陣貓頭鷹的啼鳴,似哭似笑,似哀似嘆。

鵝蛋臉,遠山眉,點朱唇,銀貝齒。帶牡丹紋樣的貼身旗袍裹出了裊娜的身段,一雙藕似的手臂半舉著一個綉有牡丹圖樣的小圓扇。

一雙單眼皮的眸子怯怯地看來,直叫人心頭髮軟。

賀子池嘖嘖道:「漂亮吧?」

書玉瞥他一眼:「你得意個什麼勁?」

賀子池訕訕地住了嘴。

「這畫像哪來的?」書玉問。

賀子池答:「十七姨太太剛進張家時張警司請畫師給做的小像。」

「你不覺得,這美人有些眼熟么?」書玉看了半天,皺眉問道。

賀子池不解:「我可沒有見過。難不成你見過?」

書玉搖頭:「並不是說她的五官,而是她的裝扮。你不覺得這位美人的衣着和飾物都和張警司的太太有幾分相似么?」

這麼一說,賀子池醒悟過來。還真像。那旗袍,那圓扇,甚至那妝容,都像極了張警司的原配。他下意識地往美人的腳看去,奈何小像並沒有繪全身,堪堪截在了美人的腳踝處。

畫師沒有着筆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一雙緞面鑲水鑽的高跟鞋呢?

「難道說,張太太和十七姨太有什麼關聯嗎?」賀子池推測道。

書玉蹙眉:「難說。」

半晌,她又問:「葉貓兒和張警司是怎麼認識的?」

賀子池答:「傳聞說是在賭場認識的。」

「賭場?」書玉驚訝。

賀子池繼續道:「當時葉貓兒贏了張警司所有的籌金,張警司從未接觸過那般賭技驚人的美人,一見鍾情。」

書玉更驚訝了。她雖不懂賭技,但她曉得賭技不單單是手腕上的技藝——每一個眼神、每一個面部肌肉的拉伸都要調整得恰到好處,才能於豪賭中完勝。畫像上的美人眼神這樣嬌怯,實在不像是個心理素質過硬的賭客。

難道葉貓兒對眼神的操控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能於每一個場景轉換不同的風情?

雖不排除這樣的可能,但面對極擅長捕捉人神韻的畫師,能於作畫的整個過程都保持偽裝的眼神而不露出半點端倪,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要麼傳聞有誤,要麼這個葉貓兒不簡單。

書玉問:「你那傳聞可有憑證?」

賀子池答:「張宅里的下人傳的。我去賭場調查過,那裏的工作人員也記得確有此事。」

書玉盯着小像上的溫婉美人,沒了言語。

葉貓兒是個怎樣的人、她與張警司的原配間有什麼糾葛、她的死因又是什麼,書玉半點也不關心。只是要想模仿這個已逝的美人,委實要費上一番功夫。

「張警司和葉貓兒初見的賭場是哪一家?」許久,書玉開了口。

賀子池答得很快:「天機閣。」

天機閣?書玉蹙眉。

張警司雖在警界混出了些名堂,但要想上天機閣,還有一定的距離。更遑論來一場邂逅美人的豪賭。

這位張警司,看來也有貓膩。

賀子池忽然想到了什麼:「你……該不會是想去天機閣吧?」

書玉收起了小像,沖他吩咐道:「收拾收拾,咱們現在就去天機閣。」

能說不嗎?賀子池鬱卒,那樣烏煙瘴氣的賭博之地,書玉一個女人家卻想要去?

可是她從來不是一般的女人。

賀子池在內心裏小小地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

天機閣並不是一家賭場,而是天一、天水、天岩三家賭場的最高賭閣。要麼身家過硬、要麼賭技過硬,否則沒人敢到天機閣獻醜。

賀子池緊張地湊近書玉耳語道:「咱們該不會也要賭吧?」

今日,書玉一身豎領水色旗袍,踩一雙天青色細高跟,一顰一蹙間皆是隱世貴婦的派頭。她執起扇柄封住賀子池的嘴,道:「少說,多看。」

賀子池懊惱。書玉說要在天機閣內找個與葉貓兒相仿的女子,一要沾染賭氣,二要會一手賭技,三要有一張神似葉貓兒的花容月貌。談何容易?

天機閣內倒比下方的三大賭場來得文雅,但昏暗的光線、來去無蹤的服務生以及隱在暗處的賭客仍令賀子池微微發怵。他還有個要緊任務——看好書玉的安危。

前方傳來小小的喧嘩,似乎要有一場大賭。

書玉和賀子池隨人流走過去圍觀。

中央的場地上是一張大賭桌,服務生已洗好了牌。賭桌旁坐着三個賭客,觀其神色並手勢,俱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身後,各對應着一個包廂,包廂的帘子後面坐着他們真正的東家。

人群里有小小的騷動。

「嗬,那不是裘老七嗎?」

「那個新晉的賭王?」

「還真是,誰能請得起他做賭手?」

書玉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只見那裘老七並不老,約莫二十齣頭,身量瘦小,戴着半截鐵質面具,唯面具后透出的一雙眸子淬滿了與外表不符的深沉老練。

他身後的帘子裏,坐的人是誰?

一聲鈴鐺響起,正前方的幕布嘩地落了下來,現出了此番大賭的賭注。

幕布后懸掛着一幅水墨畫,左下角落了一枚紅印,刻着「張僧繇」三個小篆字樣。

畫的一側,端坐着一個矇著面紗的妙齡女子。端的膚如凝脂,纖腰長腿。一雙眼只輕輕開闔了幾下,便流露出魅人的嫵媚。

書玉卻注意到了蒙面美人的腳。

美人穿着一雙緞面高跟,鞋尖細細密密地綴了一圈幽蘭色的水鑽。

書玉不由蹙眉。怎麼回事?難道今年南京城內流行這樣一款女鞋?怎的一個兩個都穿這同一款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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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華之譚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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