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NINGEN
船廳內漸漸響起薛胖子的打呼聲，這麼驚險的夜晚他都能安然入睡，大家不得不佩服胖子那強大的心理素質，其他人因為船身隨着海浪一直上下搖晃，加上剛才又遇見那頭恐怖的人形怪物，在物理和精神的雙重作用下，都緊繃着神經很難入睡。
此刻，林凡正挨着沙發躺坐在船廳的木地板上，與其說是休息，他更多是在發獃，只不過是眯着眼而已。班上三個女生坐在林凡正對面的沙發上休息，李佳頭輕靠着吳玲玲，兩女依偎而睡，旁邊的季語彤摘了黑框眼鏡，露出清秀的臉龐，一手托著下巴靜靜躺坐在沙發里。
林凡的視線始終遊離在李佳身上，李佳靠着吳玲玲的肩膀，那如嬌柳般柔美的身子在輕微起伏着，兩條光滑潔白的美腿蜷曲著搭在沙發上。
林凡又想到了剛才和她在駕駛艙對視的一幕，那滿懷情愫的眼神，其實林凡並非第一次見到，以前在學校里偶爾邂逅李佳的時候，林凡也在她臉上見到過相似的眼神，每當他們對視一望的瞬間，那種時空停頓，周圍一切全部湮滅，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感覺就會降臨。
這也是林凡始終覺得自己和李佳關係有點特別的原因，他和她之間就像隔了一層捉摸不透的迷霧，在這層迷霧之後他總能時不時地看見李佳那泛著光影的內心，這光影忽遠忽近，朦朧無比，讓他深陷其中。
忽然李佳睜開了眼，林凡看到她那迷離的雙眼似乎正朝他望來，他趕忙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抬手輕抹自己的額頭，避開李佳的目光，他用完美的表情掩飾了自己真實的情感，等他再回過來，李佳已經又是一副睡顏了。
林凡不好意思再盯着李佳看，轉向另外一邊，發現賈俊和陳波這兩個傢伙在盯着台手機，林凡湊過去，發現他們是在用手機看着視頻，那視頻里的影像就是剛才巨浪中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形海怪。
「你說這東西得有多大？」陳波朝賈俊問道。
「不好說，長度的話有三十多米的樣子，高度…露出水面那截就已經有7、8米了吧。」賈俊說道。
「把你們拍的讓我看看。」林凡朝兩人說道。
陳波把他手上賈俊的手機遞給了林凡，雙手抱到腦後仰躺着，說：「回去把這視頻一公佈，我們就得火了。」
「得，你別想太遠了，說不好黎老師回去就把我們手機收了呢，你看他跟那個琳達和西村雄遮遮掩掩的態度，我們回去可能提都不能提呢。」賈俊邊看着視頻邊說道。
「嗯……說得也是。」
「林凡你拍的呢，讓我也看看。」賈俊朝林凡問道。
「我剛才沒拍到，太晃了。」林凡答道，其實他剛才也拍了，不過他的視頻里除了怪物還有李佳的背影，所以不敢給別人看到。
陳波對林凡做了個「你弱爆了」的手勢。
賈俊看完視頻，把手機還給了陳波說道：「都說2012是世界末日，難道是真的？」
「為什麼啊？」陳波道說，賈俊說：「你看，連使徒都出來了，說明人類真要被毀滅了。」，陳波不屑地說：「你TM看日本動畫看壞腦子了吧。」
「世界末日又不是日本動畫說的，是瑪雅人說的。」賈俊不服道。
陳波道：「管它是日本人說的還是日本人說的，反正我不信。」
賈俊又再爭論道：「你知道瑪雅人的天文學多牛逼么？他們天文曆法里計算出的地球繞太陽一周的時間是365.2420天，精準度比我們現代陽曆365.24天還精確呢，據說他們這套天文估算方法是外星人傳授的，那些外星人算的時間可不是沒道理的。」
賈俊和陳波就世界末日的問題爭論了起來，林凡把手機拿過來回到自己的位置慢慢看，那人形海怪的樣子在視頻里用慢速播放着，它那張詭異的人臉張著血盤大口從船邊緩緩滑過，頭部後面是類似鯨魚般的身體，水底部分還有一雙類似人類手臂的前肢，像極了只有在電影里才能看到的變異生物。
忽然林凡腦海中閃過一張圖片，這是他以前在網絡上看到過的海怪圖片，和這個怪物的樣子非常相似，那好像是日本漁民傳說中的海怪，名字叫做……林凡拚命從腦中搜尋那個記憶，「人間」，「人間！」，這東西是人間啊！」他叫道。「你瞎嚷嚷什麼啊？！」毛飛不滿道，林凡剛才那麼一叫，很多人都被吵醒了。
睡在另一側沙發上的徐勁見林凡有點異常，過來關心地問道：「林凡你怎麼啦？」
林凡把陳波的手機攤開，指著屏幕上定格的人形海怪，對眾人說道：「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大家一聽都楞住了，對面躺着的那三個女生這時也都回過神來，怔怔望着林凡，班長馮皓起身朝林凡道：「林凡你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我在網上見過這東西。」林凡答道。
「網絡？」毛飛有點不屑的說道。
林凡道：「真的！我在網上看過一篇關於地球神秘物種的資料，日本漁民傳說見過一種人形的巨大怪物，這種怪物長著人臉，有雙手，身體是魚，你們看這東西不就是這樣嗎？」林凡指著視頻里那隻白色的巨大怪物斬釘截鐵地說道。
眾人一聽皆嘩然，客廳內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薛胖子的呼嚕聲回蕩在客廳里。「我好像也在一本外國期刊上看到過類似的報道。」學霸季語彤這時發話了，季語彤經常幫助教授黎東翻譯外國的學術文章，她這麼一說，林凡對這個怪物的判斷一下可信度就提高了，「你們看，季語彤也有看過類似的資料。」他說道。
「不過那篇期刊上沒有圖片，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說的就是這個東西，因為它的目擊者是很少的。」季語彤道。
「語彤這東西有沒有危險啊？」李佳輕聲問道。
季語彤答道：「我不知道，據說它們是生存在靠近南極的高緯度海中。」
「唉？南極？那林凡怎麼說是日本漁民見過的怪物？」班長馮皓說道。
季語彤解釋道：「據說最早見到這種生物的確實是日本漁民，好像是上世紀50年代就有記錄了，不過最近關於這種生物的記錄都集中在太平洋、印度洋靠近南極這一塊，我們現在的海域正好是在南太平洋，離高緯度海域並不算太遠。」
賈俊這時說道：「林凡你剛才說它叫什麼？『人間』?」
「對呀，但可能不是那麼念的，因為『人間』是用日語寫的。」林凡說道。
季語彤接着他的話道：「我看的那本國外期刊，又把這種生物命名為『NINGEN』，讀作『寧恩』。」
……
正當林凡等人在船艙客廳內探討著那具白色海怪的時候，教授黎東和大副李剛以及西村雄穿着雨衣來到船的甲板上，他們正在用六分儀測算著現在的坐標。
海嘯還未平息，不過現在海面上已經沒有剛才那山一般的巨浪了，只是幾米高的大浪拍打在船頭上，依然濺起陣陣水花，無情地拍打在教授黎東他們三人身上。
船長麥考斯特和琳達留在了駕駛室中，麥考斯特拿出了一瓶伏特加，邊喝着便操縱着船舵，在一旁的桌子上，琳達正把剛才相機拍到的照片傳進她的筆記本電腦上。
麥考斯特看着甲板上那被海水澆得不行的三人，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烈酒，他航海三十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今晚遇到的東西卻讓他感覺有點邪門。
「琳達，你跟那中國人和日本人這次出來是幹什麼的？」麥考斯特朝琳達問道，他和琳達都是美國人，因此出海一個月來兩人已經非常熟絡了。
「麥考斯特我和他們就是出來工作的，怎麼了？」琳達用英文答道，她忙着在電腦上輸入些文檔代號，
麥考斯特又喝了口瓶中的伏特加，道：「我們惠靈頓離開以後，這十幾天你們就一直在這片海域轉來轉去，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琳達轉頭過來看了看麥考斯特，答道：「麥考斯特你想多了，做研究都是這樣的。」
麥考斯特道：「那頭人形海怪是不是就是你們研究的對象？」
琳達在筆記本鍵盤上的手突然停了那麼一秒，但很快她又繼續敲打起來，她答道：「麥考斯特，你想多了，如果不是海嘯，我們根本碰不到這種怪物。」
麥考斯特哈哈笑道：「撒謊！你這女人剛才看到海嘯都嚇得不行，但是看到那隻怪物反而比之前遇到海嘯還鎮定，哈哈哈這是哪門子道理。」
琳達道：「麥考斯特你別說了，有時候我們的工作不能跟別人提，這是國家的機密。」
麥考斯特見琳達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了，知道她不會再告訴他什麼的，他望着甲板上的黎東和西村雄，道：「中國人和日本人都摻和進來的玩意，不會比俄羅斯佬好多少吧？」
甲板上，大副李鋼用六分儀剛測出了他們的大致坐標，「我們現在已經到了西經168，南緯40度左右了，緯度還在升高，海流在一直推着我們往南漂。」
教授黎東擔憂地說道：「這樣離海運航線會越來越遠，我們要被人發現的就更難了。」
大副李鋼也知道情況非常不妙，南太平洋高緯度海基本沒什麼貨運航線，想找船隊救援會非常困難，悻悻說道：「只能等通訊設備恢復了……」
西村雄此刻望着洶湧的海面，他注意力全放在海面上漂浮的海洋生物屍體上，西村雄好像發現了什麼，他拍了拍黎東，指了指遠處海面上漂浮着的那具浮屍，然後瞄了瞄一旁的大副李鋼，似乎是讓黎東做點什麼。
黎東朝着西村雄指的地方望去，那裏有一具人形海怪的浮屍，不過這隻人形海怪比剛才那隻小了很多，看起來只有船身1/3大小，他朝西村雄點了點頭，然後對大副李鋼道：「大副，可不可以幫我撈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