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沙丘世界（三）
傳送陣坐落在沙州總督府一座破舊石屋內！
說是總督府，其實就是大一點的四合院而已。而且總督府的房屋年久失修，缺磚少瓦，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吳越估計一場暴雨就能將其下塌。
城內的傳送陣更是不堪，許久未用反應有些遲鈍，磨合了許久才開啟。
因為巨蚯與巨蜥的體型太過巨大，耗費的靈石是往日的數倍，看著那麼多靈石在陣中化為齏粉，牧野肉疼的全身都在哆嗦。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吳越先去旱城。
旱城的戰鬥比沙城可殘酷多了，城牆破碎大半，其中一角都被撞出了缺口，無窮的沙獸從缺口湧進來，與兵器簡陋的戰士展開了近身廝殺。
場面血腥殘酷之極，吳越看的瑕疵欲裂，立刻命令巨蚯與巨蜥加入戰鬥，以巨蜥重傷為代價愣是堵住了城牆缺口。
然後吳越登上城牆如法炮製，利用冰系法術滅掉了所有巨蜥，並用旱城城主，一位四十多歲壯漢手裡僅有的兩枚「困獸環」收服了一隻比老虎還大的沙蠍王與一條比水桶還粗的沙蛇王，將沙蛇王留給壯漢城主之後，吳越又急匆匆的帶著牧野直奔莫城。
旱城都成了這幅德行，實力最弱的莫城還指不定怎麼樣呢？
果然不出吳越所料，莫城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城牆已經被攻破，無數的沙獸大軍湧入城中，城中戰士依靠房屋步步阻擊，節節敗退。
沙州的民風還真是彪悍，不但是戰士，就連婦女，孩童都加入了戰場，不管是老的走不動道的，還是傷重垂死不能起身的，面對眼前的沙獸，他們眼中看不到絲毫恐懼，就算是死，也要用牙齒，用腿，用僅剩的力氣在沙獸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這一幕徹底震撼了吳越，他體內的熱血開始沸騰，紅著雙眼就要衝入獸群，牧野急忙拉住他說：「王，你這樣不但救不了城中百姓，還會將自己也搭進去，為今之計，要麼殲滅獸群，要麼轉移百姓，你是王，就應該做王該做的事！」
經牧野勸說，吳越才冷靜下來，急忙尋找莫城城主。
莫城城主早已戰死，主持莫城大局的是他的兒子，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吳越帶著少年加入戰局，一邊用冰系法術轟擊，一邊用「困獸環」伺機收服，但眼前戰局太過惡劣，先前無往不利的戰術在此刻竟失去了原有的效用，反而讓吳越陷入危機，好幾次都命懸一線，若不是巨蚯拚死保護，估計早成了沙獸腹中美食了。
牧野則被派去轉移城中百姓，人命關天也顧不上心疼靈石了，城內傳送陣超負荷運轉，能走一個是一個。
在這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人性的光輝一面體現出來。
吳越原先的命令是帶老人婦女孩子先走，其他人留下阻擊為族人爭取時間。
到了離開的時候，老人主動將機會讓給婦女，婦女又將機會讓給了孩童，撤退的場面井井有條，沒有絲毫衝突發生。
戰鬥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所有人都依靠傳送陣逃了出去，為了不讓這群沙獸毀壞傳送陣，在最後一批人離開后傷痕纍纍的巨蚯一尾巴將房屋擊塌，然後一頭扎進地面消失不見。
回到沙城后，吳越命莫城的少年城主統計傷亡，結果出來后吳越心疼的直抽抽，莫城內原本有五萬多人口，此刻逃出來的竟然不足兩萬，六成百姓都成了沙獸的腹中餐。
吳越滿腔憤恨無處發泄，只好將怒火撒在尚未退卻的沙獸身上。
沒了巨蜥與巨蚯的幫助，沙鼠的攻擊變得單一起來，再加上有莫城殘兵加入，此消彼長之下終於變防守為進攻。
到了黃昏，沙城下的沙鼠終於被消滅殆盡，就算有一兩個漏網的也東躲西藏不敢再出來。
戰鬥勝利，城中爆發出了驚天的歡呼聲，吳越的威望也隨著這場戰爭達到了頂峰。
但吳越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喜悅，一統天下，那個不切實際的使命一直在他的腦海縈繞，可自家人知自家事，還在生死線上掙扎的他拿什麼爭霸天下，這不扯淡嗎！
奔波了一整天，此刻危機解除，緊繃的那根弦一松，吳越感覺渾身都疼，呲牙咧嘴的靠著牆垛坐下，吩咐牧野帶人去支援旱城，然後便人事不知了。
……
沙漠的太陽就像惡毒的後娘，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吳越掙開迷糊的雙眼，發現牧野，旱城的壯漢城主，莫城的少年城主三人正站在面前盯著自己，吳越嚇了一跳，急忙從地上爬起，一看太陽都這麼高了，不好意思的笑道：「都這會了你們怎麼不叫醒我！」
牧野躬身一拜道：「王太累了，我們不忍心打擾。」
吳越笑的越發尷尬，轉移話題道：「旱城那邊怎麼樣了，獸群退了嗎？」
壯漢城主答道：「托王上的福，已經退了，這次戰爭我旱城傷亡超過五千，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唉！」
壯漢城主的語氣有些悲涼，捎帶著吳越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不忍直視壯漢的目光，別過頭去，卻發現城牆之下，所有人正忙碌著將一具具沙獸屍體抬入城中，吳越好奇的問道：「抬這些畜生做什麼，難不成還想給它們辦個隆重的葬禮？挖個坑一埋，或者放把火一燒不就行了，費這事幹嘛？」
牧野忙說道：「王上說笑了，這些可都是城中百姓未來一年的食物啊，這種獸潮襲擊，對沙州百姓來說既是災難，也是機會，只要扛過去，我們就不用為食物發愁了。托這些沙獸的福，有足夠的食物就可以生更多的孩子，未來一年咱們沙州將會進入人口爆發期。」
吳越聽的心臟只抽，窮到這份上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到食物，吳越還真有些餓了，說：「要不咱們先吃飯吧，填飽肚子后再想辦法對付莫城那群畜生。」
三人自然不會反對，帶著吳越直奔總督府，吳越邊走邊問道：「這次能戰勝獸群，大半功勞都得歸結於『困獸環』，這玩意煉製難嗎？能不能多煉幾枚？多收服幾頭巨蚯那樣的靈寵，我們還用的著怕什麼狗屁獸潮嗎？」
牧野苦笑一聲說：「煉製倒是不難，所需材料咱沙州也能找到，但問題是這些巨獸塊頭大，飯量也大，咱養不起啊。」
吳越無語，如果說窮也是一門藝術的話，那沙州絕對稱得上登峰造極。
牧野繼續說道：「我們原本也想過將其收服後放養，但『困獸環』的操縱距離有限，以屬下這點可憐的神識，與『困獸環』相隔一旦超過百里就會失去感應，這些沙獸也是有靈智的，一旦脫離掌控又豈能再回來，到時候不是白白浪費煉製材料嗎。再說了，這種獸潮也不是經常有，大概每十年才發生一次，鑒於此，我們也只好咬著牙苦撐了，平時也就煉製幾枚備用而已。」
「唉！」吳越嘆息一聲，說：「不說這個了，莫城那些沙獸餘孽怎麼對付，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咱沙州一共就三座城池，莫城說什麼也不能被他們給佔了。」
「還能怎麼對付，當然是打過去，將這群畜生宰了吃肉！」少年城主捏著拳頭，眼中閃爍的是無窮的仇恨，語氣森冷的說道。
吳越急忙安慰道：「仇是要報的，但得講究方法，我也沒說不打，但怎麼打咱們得好好商討一下，爭取用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拿命硬拼的蠢事我一般不會幹。」
「對不起，王，我錯了！」少年急忙躬身行禮，臉色有些惶恐。
「為父報仇有什麼錯！」吳越拍著他的肩膀說：「我要告訴你的是做事得講方法，不能蠻幹，你們想想，這群沙獸還有什麼弱點沒有。」
少年城主蹙著眉頭陷入沉思，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顯然沒有什麼好辦法。
牧野說道：「王，若想收復莫城我建議午時進行，午時的陽光最濃，剛剛進餐的沙鼠正昏昏欲睡呢，戰力肯定得下降一半。否則，一旦到了晚上，這群沙鼠可就精神了。」
「好，事不宜遲，吃完飯我們就出發，爭取在天黑之前將莫城奪回來！」吳越說道。
四人一邊交談一邊趕路，很快就回到了總督府，吳越突然想起件事，回頭對少年城主吩咐道：「你去將咱們收服的那幾頭巨獸餵飽，再找些草藥幫它們治療一下傷勢，攻打莫城可還得依靠它們呢！」
少年城主領命而去，吳越回頭時甩了一下胳膊，不料手背上突然傳來一股劇痛，疼的他嘴角直抽，定睛看去，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竟有一棵半人多高的小樹，樹榦上葉子稀少，儘是比手指還長，比針還尖的白刺。
這種白刺劃過皮膚格外的疼，這種疼痛比被刀砍傷強烈好幾倍。
這可真是走路砸到腳後跟，倒霉透了。
吳越氣惱的想要一腳將樹踢倒，看著上面寒光閃閃的白刺，忍住了。
牧野急忙衝上來，看了一下吳越的傷口，從儲物袋內取出幾株草藥，放進口中嚼爛后一口吐到吳越的傷口上，這才說道：「王，小心點，這種駱駝刺含有劇毒，被刺傷后若不及時治療，傷口就會麻痹，並且很快，這種麻痹感就會傳遍全身，雖不致命，但也得遭罪。」
「有毒！」吳越有興趣了，繞著小樹轉了幾圈，問道：「這是什麼樹，這種樹多嗎？」
牧野答道：「這是沙州獨有的駱駝刺，因為地理原因，這玩意紮根極深，會將泥土牢牢的禁錮在根須附近，那些在地底下行走的沙蠍，沙蚯，包括沙鼠，遇上這玩意全得抓瞎，它才是真正的沙州王啊！」
「那這東西種植難嗎？」吳越問道。
「不難！」牧野說：「撒一把種子就能長成一片樹林，而且生長速度極快，一年就能長到你面前這種程度。」
吳越說道：「既然有這樣的好東西你們幹嘛不用，只要在城牆外種上一排，還用怕獸潮？」
牧野苦笑道：「這玩意吸水厲害，咱們沙州又極度缺水，就這麼巴掌大一塊綠洲哪敢被它浪費，別說種植了，在外面遇上我們都會想方設法將其連根拔起，省的它糟蹋地下水源。」
看著眼前的駱駝刺，吳越突然想起了一則寓言，貓喜歡吃魚，卻下不了水，魚喜歡吃蟲，卻上不了岸。有些東西雖然知道它很好，卻只能幹瞪眼，用不了！
吳越拿出一把匕首，朝著樹榦劃了過去，被劃開后從樹榦內流出一股白色的粘稠液體，吳越指著白液問道：「這玩意是不是有毒？」
見牧野點頭，吳越命令道：「命令戰士收集這種毒液，將其塗在兵刃上，一會兒對付沙鼠的時候用得著！」
「早就塗上了！」牧野答道。
「哦！」吳越臉色尷尬，頗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羞愧，說：「走，吃飯吧！」
吃完飯後，吳越一聲令下，沙，旱兩城三分之二的戰士齊聚總督府，通過傳送陣直奔莫城。經過一晚上的修養，這些士兵疲憊盡去，一個個嗷嗷叫著撲上去，與沙獸展開了莫城爭奪戰。
這一次沒有城牆阻擋，戰爭進行的格外慘烈。
讓吳越欣喜的是，昨日保護傳送陣的那頭巨蚯並沒有離去，還在莫城之中徘徊，而且巨蚯的生命力極強，一晚上過去，傷勢盡皆恢復。
吳越感應到巨蚯的存在後急忙將之召到身邊，在巨蚯與沙蠍王，沙蛇王的保護下，專朝戰況激烈的地方奔去，冰錐術，冰蛇術，冰雹術，他會的所有冰系法術不要錢似得向沙獸身上招呼。
一天下來，這幾種法術的熟練度急速提高，已經做到了瞬發的地步，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穫。
這一次吳越準備的十分充足，天還沒黑就結束了戰鬥，放眼望去，城內皆是沙獸屍體，堆積起來估計比山還高。
吳越在戰場遊走，尋找可能的漏網之魚，在一個拐角處發現，那位少年城主舉著彎刀不停的朝一頭巨蜥砍去，雖然那頭巨蜥早已死透，他卻依然不肯停歇，眼圈血紅狀若瘋狂。
吳越嘆息一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清吳越后少年城主終於扔掉彎刀，趴在巨蜥身上大哭起來。
……
戰爭結束，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獸屍，吳越問道：「這些畜生的皮毛骨頭你們一般怎麼處置？」
牧野奇怪的說：「還能怎麼處置，當然是扔掉了。」
吳越氣的罵道：「你們這群蠢貨。這些沙鼠皮糙肉厚的，將他們的皮剝下來，製成皮衣，皮甲絕對能賣個好價錢。就算不賣，將其穿在身上不比你們這些破布爛衫強？還有，這些沙鼠的骨頭，指甲，牙齒，都是煉器的好材料，你們居然給扔了？這不是買櫝還珠嗎，這種蠢事你們也乾的出來？」
牧野苦笑道：「話雖如此，可是咱不會啊，就咱沙州這一畝三分地上，還真找不出這麼個手藝人來。」
守著寶山跟人哭窮，還真是，吳越都不知該說什麼了。指著屍山吩咐道：「把所有皮都給我拔下來保存好，一根毛也不能扔掉，很快咱們就會用上了！」
牧野領命！
吳越繼續吩咐道：「還有那些駱駝刺，既然咱們的綠洲不能種，那就沿著沙漠與綠洲的界限，種到沙獸的地盤去。記住，留下幾個三四丈寬的通道，不能把事給做絕了，省的以後我們過去的時候找不到路。」
做完這一切后，吳越將目光投向東方，那裡才是大秦的腹地，那裡，才是自己將要征服的……
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