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麼捨不得分離

只是，宮初月也並不知道，每次落雨看著他日漸消瘦，蝕心痛苦，蒼白如雪的樣子，心都在滴血的痛，可臉上卻不得不笑著，像什麼都不知情，只是不想他看著她難過的樣子而難過不已。

如同現在，宮初月的臉色白的近乎是看不出一絲血色了，落雨卻依舊讓自己很快樂的樣子。

「傻丫頭。」宮初月輕喃，一隻手摸著落雨的頭，眼裡全是柔光。

忽而，一股腥甜湧上了喉間，卻又被宮初月給硬生生的壓制了下去。

他，或許都不能陪她看完這場雪景了吧。沒想到，身子已經破敗的，連這麼一點時間都成了奢侈，這樣站著，就已經是極限了。

「丫頭，我們一起堆個雪人吧。」許久，宮初月才再次開口，那會已經稍些平復了全身的痛楚。

「好，我們一起堆一個我們。」落雨抬眸，回的欣喜。

不過，這場雪才剛下而已，地面上根本沒有多少積雪。

「這會的東麟皇宮裡，應該已經有了很多積雪，你騎著熾烈去取一些來。」宮初月就提議了一句。

其實，宮初月會提議堆了雪人，落雨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前幾日，他連床都沒辦法下來，這會，能這樣擁著她在懷裡，就已經像是夢一樣。但，落雨卻不敢問，也不敢拒絕這樣的提議。

落雨看著他，看著宮初月蒼白如雪的樣子，她忽然就不喜歡下雪的天了。

「好。我這就去皇宮取雪，你等著我。」落雨已經很努力的在笑了，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嗯。我等你。」宮初月低首吻了落雨，回著。

只是，心裡，卻是在說著對不起，他已經等不了她回來了。

落雨就那麼奔跑離開，而在奔跑的時候，眼淚再也承受不住，不聽話的流了下來。

宮初月就那麼靜靜的望著那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里的落雨，其實，他的視力也已經很模糊了，畢竟，那會的落雨並沒有真的騎上熾烈離開，她只是讓熾烈奔跑起來，假裝已經離開了海丘。

聽到馬蹄聲遠去，宮初月才無力的身形一晃，扶著石欄才穩住了身子，剛才被壓制住的腥甜終究還是從口中一口噴出，鮮紅瞬間暈染了淡淡白雪。他擦了一下嘴角，重新調息了一番，才讓自己稍許好受些。

他從來不想騙了落雨，可宮初月知道自己真的沒辦法做到，讓落雨看到自己死掉的樣子。他唯一還能兌現承諾的，或許就是給她做一對小雪人。

雖然石路上的積雪還很薄，可也足夠堆積起來，做成兩個小小的雪人兒。

湖泊另一處，落雨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淚一次次模糊了眼睛又被她一次次地擦去，她必須要仔仔細細地看著宮初月的樣子，不能讓視線變的模糊。她也知道，什麼讓她去皇宮取雪都是騙人的，可她卻不能拆穿。

一直都是如此，被宮初月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這些日子，過的越是幸福快樂，落雨就越是害怕會等來今日註定要分離的場面，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換成她來默默守護，守護著那份宮初月對自己的小心翼翼。

當兩個小雪人在宮初月手裡變的惟妙惟肖，很容易的就可以分辨而出，一個是落雨，一個就是他。

「你可知，我有多捨不得死。」看著落雨模樣的小雪人，宮初月忍不住的自語，原本，他從不畏懼死亡，可現在，卻是成了最怕死亡的人。

又是一股錐心的痛傳來，讓宮初月在這樣的大雪天里都沁出了汗，他不能再遲疑不舍下去了，他將兩個小雪人放回了屋裡，只是，不知道這樣精緻的模樣，能不能堅持到落雨回來。不過想來卻也罷了，那丫頭回來不見他，哪還顧及的了這對雪人。

海丘的後面，有一座不見山頂的高山。

落雨就見著宮初月從小屋離開后，便獨自朝著高山的方向去了。她彷彿知道他要做了什麼，卻也太能明白，他一定會這樣獨自一人的去面對了餘下的一點生命。

休想，就這樣丟下了她。落雨擦了一下眼淚，不讓自己再哭泣。緊接著，就尾隨在了宮初月的身後。

若是以前，落雨這樣的尾隨，定是很容易被宮初月發現的。可是現在，宮初月的五臟差不多都毀了，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異常。

下雪的山路更不好走，更何況還拖著那樣的身子，終究還是走不到幾步就摔在了地上。跟在後面的落雨再也看不下去，她果然做不到尊重他的默默離開，她終究還是跑了過去，一把將宮初月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你……」宮初月固然是驚愕的，一個字眼出口，卻又不知說了什麼，彷彿也都能想得明白，眼裡只剩下一片無奈的神色。

「我背你上去。」落雨說著，也不管宮初月答不答應，就固執的邁開了步子朝著望不見的山頂繼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