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女娃子千斤重

我起初就以為是我娘跟我開玩笑，可是這山裏的婦女，哪懂什麼開玩笑。況且這種事也不好笑，我是抓起衣服就往外面跑，我娘攔住我，跟我說這種事躲還來不及怎麼還有上杆子去的。

我不行，趙剛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新婚之夜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管不問，再說了這事怎麼可能，昨天晚上楊雪還來找過我，她怎麼說死就死了呢？我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清楚。

我到趙剛的家裏，趙剛蹲在門口抽煙，精精神神的新郎官被這個事鬧的面黃肌瘦，明顯要憔悴了許多，院牆外面站滿了左鄰右舍，我嚇唬他們，這人死的蹊蹺，你們還是快點回家，別沾上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這樣人人自危，才肯離去。

趙剛看過來，蠟黃的臉對我微微一笑，說這些年的弟兄果然是沒有白交，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呢，沒想到我會過來。

我說：「兄弟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心裏自然是不放心的，不過這個人怎麼好端端的說死就死了呢？」

趙剛把煙頭掐滅了領着我進屋說：「兄弟你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我進屋子以後，屋子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而且屋子裏很暗，趙剛知道楊雪是城裏人，才故意的把朝陽的騰出來給她住的，我抬頭看了看日頭，已經爬的很高但沒什麼溫度，這整個房間好像被道看不見的圍牆包圍了起來，嗖嗖的寒風從地下冒出來，鑽的腳心子發涼。

「強子，你是來給我送名單的么？」

誰在說話。我的頭皮頓時一陣的發麻，這個房間里，只有我跟趙剛，趙剛明顯也聽到剛才的聲音，臉上的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強子，什麼名單，剛才誰在說話。」

「我還問你呢，不是你說的話，這個時候別開玩笑了。」

「既然我們兩個都沒說話，那。」

我們兩個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正在床上躺的楊雪，不是我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鬼，是他媽的怎麼會大白天的撞鬼。我在掌心上吐了口唾沫星子，順手就把門后的鐵鍬拿在了手裏，不管是啥玩意，先撂翻了再說。

趙剛是撒丫子就跑了出去，我想跟出去的時候門「咣當」一聲就被關上了，我趕緊抓門手去開門，床上躺着的楊雪手腕一松，手中的一張黃紙掉在了地上。

因為心裏也有些緊張，我不斷的扭頭，剛好這一幕我看在眼裏，心臟都差點跳出來讓我生生又咽了回去，趙剛帶人沖了進來，手裏都拿着傢伙事，問我有沒有事。

我說沒事，過去撿起從楊雪手上掉下來的黃紙，我又是跟過電一樣身體打了一個擺子，這不是昨天晚上她找我的時候給我的黃紙么，上面還有王二，跟郭大彪的名字。

我把黃紙拿給趙剛看，趙剛嚇的隨手就丟在了地上。

這是要回來索命的啊！頓時屋子裏的氣氛馬上就緊張了起來，人人都念經禱告，奪門而出，生怕晚了會被楊雪找上了身。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是拉住了趙剛，趙剛整個人已經嚇的癱軟在了地上，指著黃紙上面的名字，在下面赫然又出現了他的。

「強子強子救救我救救我。」

救你，怎麼救你，因為在趙剛的名字下面，孫強也出現了，孫強就是我的名字，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雪楊雪回來跟我們索命了，強子，你一定救救我啊！」

我剛才拿在手裏的時候，明明就沒有，後面的兩個名字明顯是後來加上去的，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趕緊的問趙剛：「你跟我說實話，楊雪是怎麼死的。」

「上吊，是上吊，我們一早來的叫她吃飯的時候，就看到她掛在房樑上，已經斷氣了。」

好好的人幹嘛要上吊，昨天晚上是搞得有些過了，但她的清白沒被毀掉，也不至於要上吊的吧。

我壯著膽子過去又看看，楊雪的脖子上是有很明顯的勒痕，可是整個人卻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是皮膚髮白，白的滲人，我倒吸一口涼氣，繼續去看有沒有什麼別的蛛絲馬跡被我遺漏了，突然一陣很詭異的笑聲從床上傳來。

「嘿嘿嘿嘿嘿嘿你看我美不美，美不美啊！」

趙剛剛站起來一屁股又蹲在了地上，床上的楊雪一動不動，眼睛微閉，臉上還是那副慘白慘白的樣子。

其他人都嚇的夠嗆，說是楊雪的魂回來了，要找他們報仇。

剛才的聲音有些許的回聲，肯定不是從楊雪的嘴裏傳出來的。應該是從床下發出的。我仗着膽子，沖床下大喊了一聲：「誰在下面裝神弄鬼，快點給我出來。」

沒人敢動，我看着趙剛，這事兒是在他家裏發生的，而且又是這樣的情況，他理所當然的應該

床下沒有動靜，趙剛趴着過來，掀開被單子拉住了一個人死命的往外扯，我也低頭去看，竟然是燕子。

燕子經不住趙剛的拉扯，從床下鑽了出來，燕子的神情明顯不對，燕子應該是村子裏最漂亮的新媳婦了，但此刻蓬頭垢面，臉色發白，白的像一張白紙，看到了我們顯沒有對剛才的惡作劇有絲毫的歉意，咧著嘴是對着我們嘿嘿嘿的笑個不停，尤其是她看我的那雙眼睛，讓人極不舒服，好像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們。

「趙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燕子變成這個樣子了！」

趙剛沒辦法，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我說了。

原來，昨天晚上大家都喝的有點多了，鬧洞房的時候可能有些過分，燕子嚇的不輕，就趴在趙剛的懷裏一直的發抖，我們走了一會也是這樣，不過一會就睡著了，本來以為這樣就沒事了，誰知道半夜燕子突然醒了，就跟變了一個人是的，又哭又鬧，又蹦又跳的，一會說有人要害他，又一會說有人娶她走，吵醒的趙剛看到這一幕自然是害怕的不得了，趕忙叫來了他的父母，趙剛的母親說這是中邪了，就拿來的糯米先是撒了一身，後來又強行的灌下去了神仙水，所謂的神仙水就是農村家裏供奉神壇的香灰沖的水，喝下去了以後果然是安安穩穩的睡著了，後來發現早上楊雪死了以後一家人亂成了一團，可反而燕子是熟睡不醒。

我們拉着燕子出來，在親朋的幫助下，又強行的給燕子灌下去了一杯神仙水，這才安定了下來，坐在了沙發上，馬上又出事了，燕子對着楊雪死去的房間一聲一聲的呼喚楊雪的名字。

「雪兒，你幾點的車啊，我讓趙剛送你出去吧，昨天真是謝謝你了。」

他當着我們所有人的面，對我們的反應是視若無睹。

「雪兒，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啊，到時候你別忘記叫我們去啊。」

家醜可外揚，讓人知道自己娶了一個神經病，這以後在村子裏抬不起頭來，雖然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神經病。趙剛抱起了燕子就要往屋子裏走，燕子雙眼發直盯着我，嘴角咧的十分的誇張，雖然她是在對我笑，但讓我感覺是毛骨悚然。

「強子，你小子有福氣了，我們家的雪兒說看上你了。」

「我草你姥姥」我忍不住心中吶喊，一個死人看上了有什麼好事，趙剛回頭對我表示歉意說：「強子，你別介意，燕子受的刺激太大了，說的胡話別往心裏去。」

趙強把燕子抱進新房，怕她又出來搞鬼，就把門反鎖上，趙剛的家族是個大家，有些事可能他父母都說了不算，需要家族的族長出面，在大廳中開會，商量這個事情應該辦，趙剛雖然是當事人，但當事人都沒權利參加，只能我跟趙剛去院子裏抽煙打發時間。

時間快中午了，六月份的陽光這才有了絲絲的暖意，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母親對我說過的一句話，趙家的事情不簡單。

這是趙家的祖屋，我記得小時候一玩耍的時候，曾經看過趙剛家的家譜，似乎是個什麼王朝的後裔什麼的，一起趙剛還高呼呼的，所以他身邊交心的朋友也沒有幾個。趙剛抽了一地的煙，最後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把煙屁股狠狠的碾死過來跟我說：「強子是朋友么，是朋友咱們就去後山挖個坑把人給埋掉！」

後山那裏是村裏的獵戶都不敢去的一個地方，據說有狼而且陰氣極重，前些年就聽說有一隊旅遊進去了，也出來了，但沒有一個正常的，都進了精神病醫院，警察詢問他們遇到了什麼，他們都說有金子，大批的金子，然後就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趙剛，你瘋了吧，人家女兒給你來當伴娘，死在你家裏，你還想把人偷偷埋掉，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是個男人，可是他城裏人，如果獅子大開口，我把我老房子賣掉也賠不起啊，再說了這也不是我的事，誰想到會發生這個，要怪就要怪你們。」

「那人家發現女兒沒了，那也要來找你的，你是推脫不掉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這個大學生不會不懂吧。」

「你懂個屁，那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再說了，楊雪來參加我的婚禮，她的家裏好像是不知道的，不如咱們就去後山的邊上挖個坑，把人埋掉一了百了，反正那裏也是邪性的很。」

這時候，裏面也商量出個結果來了，比趙剛的辦法更簡單明了，直接卷個竹席直接丟到荒郊野外去，趙剛覺得好，燕子也是趴在窗戶上，探出頭來拍手叫好，就像是一個被人操縱的木偶，看起來不像是中邪這麼簡單。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來大聲的指責他們。

「你們還有沒有點人性，人家女兒來到你們家死在了你們家裏，你們也不報警，也不通知她的家人，幾個老頭子說幾句就把人給當野貓野狗給丟掉，難道就不怕遭報應么？」

屋子裏正堂位置上的一個老頭子正微閉雙目，捋着他的山羊鬍子聽到我的聲音這才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我。

「孫子的崽子啊，我趙家的事情何時要你來評頭論足，平日裏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我可是要請家法的，還是速速離去，免受皮肉之苦。」

這個老傢伙就是趙家的大組長趙天和，也是村子裏的大族長，在我們這村長都要聽大族長，所以他的話不是危言聳聽，我當然也是氣不過，燕子在屋子裏拍手叫好。

「雪兒，你看，強子要為你挨打了，你快點幫幫他啊。」她的聲音十分的尖銳，聽着人覺得耳膜的生疼，有人說鬼哭就是這個聲音。

「你」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趙剛過來拉住了我對我說：「強子，得罪了大族長對你沒好處，你就別犟了。」

我們在外面還廝吵著，屋子裏被安排的去抬楊雪的四個壯漢出來了一個，滿頭的大汗，在趙天和的耳邊是低語了幾句，趙天和馬上臉色凝重，拍著桌子是大聲的喝到：「胡鬧，一個死人你們四個大老爺們抬不動？」

「趙老，是真的抬不動啊，這還就奇了怪了，這女娃子有千金重，根本就是抬不動啊。」